第32章

第二日先醒來的依舊是衛晏, 雲娘起來時, 身旁的位置已經涼了下來, 水盆的水卻還溫着。

潔面淨手後, 雲娘有些疑惑的想往外而去,恰好迎上大步而來的人。

男人身上的衣物已經穿戴整齊,步伐卻是難得的匆忙。

畢竟宮宴那日,他的小夫人表現出的,可不像是不識的刺殺那人。

況且那女子還自稱翁家家仆。

“怎麽了?”雲娘剛好迎上男人黑沉的眸子,心裏突然有些不安。

“方才收到飛鴿傳書。”

“宮宴上那翁氏家仆,其有家人在國都數百裏外的一處村子遇襲, 道是去祭拜故人。”世子爺伸手穩住雲娘的肩頭,生怕人支撐不住。

“據說,還帶着個翁家血脈的女孩兒。”

那個女孩兒,似乎才七八歲。

雲娘的身形晃了晃,女孩兒,翁家血脈,只能是小姑姑的女兒。

翁氏的族人,早已在數十年前隐姓埋名, 唯剩的, 只有義父這一支,翁林兄長的父母早已病逝, 義父去了之後,便只剩了小姑姑。

雲娘流落到國都之後,也曾經試圖去尋過人。

卻無甚所得。

只知道, 九年前義父還未去世時,小姑姑來過信件,道是已經尋了良人。

衛晏看着她的小夫人臉色白了下去,語氣愈發沉穩了起來,滿是安撫,“不一定會出事,只是護着人的禁軍失了消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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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上那個刺客,是翁家對陛下投誠的表示,如今局勢需要突破口,未必就不是将計就計。

只是未曾得了準确的消息,終究不能妄測,讓人有了希望又失望才是最大的折磨。

“雲娘明白。”雲娘身子發軟,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溫柔堅定的女子,小姑姑決斷不輸男兒,未必就會出事。

“收拾收拾,下山。”衛晏認真的看着面前的人,語氣也溫和了下來,盡力安撫着人,“放心,陛下對翁家人總是心懷恻隐之心幾分的,下山之後,我派人去尋。”

“好。”雲娘強自鎮定了下來,遇事之際,最為無用的就是驚慌。

這個關頭,更需冷靜。

二人下了山時,山下已經有人在等,不知道馮五和馮六兩個去了何處,來接人的是雲娘之前的見過的那個被喚做扶成的小将。

就是以往容色如璞玉的面上多了幾分青紫,看大小,像是個女子的拳頭印子。

見了匆匆下山而來的二人,也只是抱拳行禮,而後放了腳凳供人踩着上馬車。

“直接回軍中。”男人的聲音沉穩,大手還握着一素白纖細的柔夷。

“是。”

路上一直很是安靜,不管是車廂裏還是外間,只有馬匹踩在地上的響動。

軍營的大門處守衛識的扶成,遠遠見了人親自駕了馬車趕來,連忙将路讓了開來。

畢竟扶小将軍親自駕車,上面必定是什麽了不得的人,不管是何人,都不是他能攔的。

更何況,那馬車上的徽記,還是永安王府的記號。

馬車一直到最大的那個營帳前才停下,等三人進了營帳,才發現,帳子裏已經等了好幾個人。

有符九,還有好幾個中秋時在那家酒樓見過的人。整整齊齊,皆是面色嚴肅。

“情況如何?”衛晏的臉色自下了馬車就沉了下來,卻還是沒忘記将人從馬車上牽下來。

“嚴将軍受了傷,我方的探子折了三個,應當是洛國皇帝有意幫了一把,否則損失會更重。”回話的是符九,他倒是很有耐心的朝着雲娘也笑了笑。

“符九見過雲夫人。”

其實衛晏手下這些人也都知道,自家将軍此次上香山時帶了家眷,但是在這主将營帳看見人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聽見自家軍師問好,才一個個恍然大悟,“屬下(卑職)見過雲夫人。”

衛晏将人護在身側,手依舊牽在一起,絲毫沒有在意旁人打趣的眼神,“不必講究這些虛禮,說正事。”

雲娘只能點頭示意,而後便站在了男人身邊,一起去看那輿圖。

粗看是沒什麽問題,但是仔細一看,便能知道,那份輿圖并非是衛國境內。

“洛國那位行事愈發放肆了,調動軍隊的守衛,搗毀了幾個探子所處的據點,嚴将軍親自趕去,才将餘下的悉數轉移保住了。”

這次開口的是馮六,他們兄弟兩個,雖只是世子爺身邊的侍衛,卻是分別掌握着兩條不同的消息網絡。

馮六手上的是洛國的暗探網,馮五手上是國都的關系網。

兩國互有暗探這種事情,皇室皆是心知肚明,但是從不擅動。

一來,雙方的暗探都不會無故危害對方利益,畢竟戰事已經停歇,只是探聽些消息,也算是互通有無。

二來,沒有誰的探子會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告訴對方自己的居心,即使想大動幹戈的查,也需的廢上不少功夫。

這次洛國大張旗鼓的查暗探,分明是想激怒衛國。

行為不可謂是不愚蠢,但是該死的有效。

過去潛伏的,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探子,折了一個都能讓人心疼不已。

“嚴謹的傷勢如何?”衛晏的臉色更冷了幾分,那家夥和岚兒有婚約在身,卻還是這般不愛惜自己的命。

“不重,休養幾日便可。”

“是何處的探子,怎麽會被發現?”

按道理來說,經驗娴熟的探子不會露出馬腳才是。

“呈安的探子,恰好在那洛國三王子的領地範圍內,潛入洛國王都時被發現的。”馮六也不明白,他們的人怎麽就露了馬腳。

“本是扮做販馬的走卒的,無人洩密,應當不是走漏風聲。”

“呈安的水土并不肥沃,馬匹也多是參差不齊。”雲娘溫聲插了句進去,她記得,義父當年說過,呈安的馬兒品質多是瘦弱,只有富貴人家的馬兒才能養的十分精瘦,因為水土不怎麽養草料。

在場的人都怔了一下,馮六的臉色當場冷了下去,“屬下去查。”

每個城池的探子數目雖不多,卻有主管者,呈安只是一個小鎮,按道理應當是二人,若是是因這二人辦事不利才導致出事,自該問責。

畢竟出事的據點,是洛國王都之內的幾處,那二人雖暴露了身份,卻是被其他人用命護了下來。

要不是為了救他們,也不會有人死。

“卑職和馮六一同去邊界。”站出來一個其貌不揚的将士,俨然是當日與鬧事之人打起來的那人。

“注意安全,告訴嚴謹,不要輕舉妄動。凡是被發現了的,都撤回來。”

“休戰之際,不必多生事端。”

該還的債,總會讨回來。

“是。”馮六和那人領命出去之後,在場之人也安靜了下來。

“馮五,扶成,你們去此處,尋人,務必将人活着帶回來。”世子爺松開手,親自取了紙筆寫了個地名,交給了二人。

“卑職也去。”翁林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在此時突然站了出來,朝着雲娘看過來的視線笑了笑,臉上有淺淺的梨渦。

卻在看向旁人時臉色嚴肅了幾分,“翁家這些年能聯絡上的人都有接頭的标記,我當是能尋到。”

“注意安全。”這個理由讓人無從拒絕,世子爺點頭,看了他的小夫人一眼才應下。

營帳中的人散去之後,衛晏并未逗留軍營許久,而是将人送回王府便徑直奔了皇宮而去。

“主子,”雲娘慢慢往蕪花小築去的時候,剛好迎上得了消息來接人的小時和春夏兩個。

“春桃正好在竈上煲了湯,所以只婢子兩個來接主子。”

春夏嘴快,話已經說出口才看見雲娘臉色還是有些發白,當即閉了嘴。

兩個婢子對視一眼,皆是有些不解,不是去陪世子爺去香山了嗎,怎麽就她家主子獨自回來了。

而且還是有些失落的樣子。

二人也不敢逾越的開口去問,只能是迎了人往蕪花小築而去。

另外一邊世子爺也是一路暢通無阻,進了皇帝寝宮便看見已經擺了棋局在等他的人。

“皇兄,”

“來,坐。”皇帝截住了世子爺的話頭,擡手叫人過來,而後視線又移回了棋局。

世子爺并未推脫,而是上前幾步,在棋盤另一側落座。

“禁軍那邊幾乎沒什麽收獲。”皇帝的聲音帶了冷意,“佟家只忠君,所以有些事情,查不出來。”

那些彎彎繞繞,勾勾纏纏,禁軍查不出來。

“我去。”世子爺執子落下,眸色也深了幾分。

“不行,目标太大了。”皇帝沒應,只是搖了搖頭。“嚴謹受傷了?”

“是,已經派了人過去。”

“翁家人失蹤一事,朕事先不知情,”皇帝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不過以朕派過去的禁軍數目來看,應當不至于出事。”

“當年那位翁家小姐,也是個智勇雙全的。”

确實給禁軍撕開了條口子,繼續徹查下去。

“嗯。”世子爺皺了眉看他,絲毫沒有顧忌君威,“皇兄,你的身體。”

不過是一個風寒而已,不光遲遲不好倒反而更嚴重了起來。

“無妨。”皇帝擺了擺手,他又不是弱女子,只不過這幾日思慮重了些罷了。

世子爺無動于衷,皺着眉看向了一旁的內侍總管,“記得每日提醒陛下喝藥。”

“世子爺放心,皇後娘娘每日親自送藥過來着呢,陛下的藥不會耽擱的。”內侍總管也很無奈,藥是按時用着,但是也要他家陛下每日按時休息才能起作用呀。

但是這話,他是萬萬不敢在世子爺面前提的。

陛下是疼愛這個作為堂弟的世子爺,卻也說一不二。連皇後娘娘都勸不動陛下,又有什麽辦法呢。

這個內侍總管是皇帝登基之後才升上來的,他并不知道,他所以為的那個在他家陛下面前乖巧聽話的世子,和溫柔似水的皇後娘娘,都是曾經敢揍皇帝的存在。

只是他們知道這人心裏有事,才沒有看着讓人勿要多思多慮。

尤其是那位溫柔大氣的皇後娘娘。

若是皇帝再好不起來,怕是要重新突破形象一次了。

作者有話說:  甜文,不動不動死人,不虐身心~放心~

明天聽風要上夾子了,所以今天早一點更新呀,明天的更新在十一點,會比平時推遲一點呦~下夾子之後恢複九點日更~

筆芯~

小天使們元旦快樂呀~2020,萬事勝意,開開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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