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故事
雲娘聽了聲音自然而然想要轉身, 被人往懷裏按了按。
圍觀的路人不少, 看雜耍的多是孩童, 自然有打鬧玩耍的, 在男人将雲娘攬過去的時候,剛好有個幼童嬉笑着往雲娘這側退了退。
那青衣女子手心緊了緊,卻沒再出聲催促。
“姐姐,對不住。”那小孩很有禮貌,轉身看見自己差點撞到人,看身後人衣着是個女子,軟軟的道了句抱歉, 便跑開去追同伴了。
這條街其實并不是每日都有如此多的百姓和攤販,而是半月一次,會有大規模的走南闖北的商人和攤販在,平日裏便也只是一條普通些的街道罷了。
這裏不靠近皇城,道路又比其他街道寬廣些,街頭至街尾,多是商鋪酒樓茶館之類,雖與那花樓隔了一條街, 卻是背對着的。
天下熙熙, 皆為利來,天下攘攘, 皆為利往。
半月之期時最繁華,能看見許多有趣的人和事物,也是最好的掩飾。
這樣的地方, 便是和什麽了不得的人會面,也沒什麽人查的出來。
那青衣女子其實并未靠的太近,見男人點頭便率先轉身往茶樓而去。
她腳下步子不慢,身後二人卻是如閑庭漫步般緩緩的跟着,絲毫不見着急。
雲娘不通武藝,神經卻極為敏銳,此時此刻,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
“無妨,一會兒下來了慢慢逛。”世子爺語氣微有安撫,無半分緊張。
應當是确實用不了多少時間的,所以剛好能趕上原本的計劃。
窗邊的人饒有興致的支着下巴看着下方的人,眼裏劃過幾絲興趣。
啧,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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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娘身側的男人似有所感,擡眼看去,恰好與其視線相對。
“玄機。”
無聲的兩個字自那個紅衣男子口中吐出,手上還舉了下手上的茶杯示意。
衛晏沒回話,只是坦然與之對視了幾息,仔細的記住了這兩個字。
“永安王府世子爺,衛國大将軍,久仰大名。”雲娘和衛晏到的時候,桌上已經多了兩個杯子,裏面是湯色.誘人的清茶。
是今年新出的白茶,口味甘醇,四周飄着淡雅的茶香。
“夜堡少主,久仰大名。”場面話都會說,衛晏牽了人落座,眸色似有訝異的看了眼那茶,卻沒伸手去取。
“世子是在詫異,為何我一介夜堡少主會喝這樣普通的茶嗎?”那紅衣男子說的坦蕩,臉上卻無旁的情緒,仿佛只是随口一問。
衆所周知,白茶是越陳越香,可是這人卻是刻意點了新茶,這茶是不錯,卻也只是不錯。
對于愛茶之人來說,是淡了些。
“好茶者,多為清雅之士,我不過一介俗人罷了,自是随意為之。”
“并未。”衛晏神色淡淡,并未多說什麽,視線也并未去看那茶杯,而是看着對面之人。
“不知夜堡少主尋本世子何事?”
“二位可願意,聽個故事。”紅衣男子混不在意,看向那杯茶的視線有些幽深,并不低沉的聲音将故事講的有些纏綿,似是情人在耳畔低語。
“有個女子,生來玲珑心思,又生的過人之姿,身世也并不平凡,她的姑母是一國皇後。
那女子的母親與苗疆之人有緣,曾得苗疆饋贈,所得為一蠱蟲。
名喚情蠱。
那女子将其用在了自己的心上人身上,可惜陰差陽錯,中了蠱蟲的人變成了那人的兄長。
”
那女子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她的親姑母告訴她,其實沒什麽陰差陽錯,而是人力為之。
皇後的母族不過是沒什麽權利的外戚罷了,後輩又無什麽顯赫的功勳在,若是無女子在宮中,只怕是寸步為艱。
家族和情愛,實在是太好抉擇。
更何況,那人的兄長已然做了太子,娶的太子妃還是與那女子自小.便有嫌隙的女子。
而她喜歡的那人,不過是個閑散王爺罷了。
再多的喜歡,也沒有權力來的讓人深陷。
所以那女子入了宮。
可是那情蠱并沒有讓繼位的太子變得對她情根深種,而是整個人都變了。
變的多疑,變得不好應付。
那女子想盡了辦法,甚至委身給朝中被新提拔起來的權貴,騙自己已經有了那人的身孕。
她的成果也是顯著的,她借着皇帝的手,扳倒了兩大世家。
一個世家舉族退隐,一個世家以謀逆罪,被誅九族。
但是太子之位還是給了當年的太子妃之子,那個女人的孩子被她親手流了。
為了讓朝中那人因為愧疚,對她死心塌地。
虎度尚且不食子,但是人心卻能狠心如斯。
權力會讓人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那個皇帝其實清醒過,所以他給那個閑散王爺下了旨意,忠于皇帝,又給了其極大的權柄,能護着太子登基。
後來的事情順理成章了起來,先帝去世,新帝心善,先帝後妃并未陪葬,而是有子嗣的随子嗣出宮,無子嗣的送去了寺廟,常伴青燈古佛。
那女人一直僞裝的很好,所以新帝和那個王爺都未懷疑她,便将人放了出去。
假死,遁走,在朝中有人助力的情況下,事情簡單到沒有什麽人察覺。
但是那個女人怎麽會甘心什麽都不做。
在宮中時,她便已經常常與人暗度陳倉,那人不是朝臣,而是一介江湖人士。
她還為那人生了孩子,那孩子是以皇子的身份出生,在宮裏的玉蝶上,那孩子自出生便是死胎。
其實只是被人暗自調換了而已。
孩子當然不是那個皇帝的,所以女子絕不會讓那樣一個致命要害留在身邊。
她假死之後,便去了那男子的身邊。
那江湖人士最後是死于毒發,三年的湯湯水水,裏面都摻了□□。
那江湖人不是沒發現,但是他本是殺手,被人所救,那條命便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後來那個孩子長大了,卻還是一直活在女人的掌控下。
那個女人想要的,是至高無上的那個位置。
但是朝中她埋着的釘子已經被拔的差不多了,要做些什麽,已經難如登天。
但是被權力欲望和仇恨蒙蔽雙眼的人,是不會停下的。
那個女人的心裏已經變态扭曲了,她愛的人從不愛她,有人因為蠱蟲成了她手上的刀,也有人因為愧疚為她赴死,可是沒有人愛她。
“這個故事,如何?”
紅衣男子看起來心情很好,很是認真的問了句,但是這話,沒有人能回答他。
茶樓的二層沒幾個人,先前世子爺和雲娘上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那青衣女子拿錢打發了。
好在,那男子也并不執着于答案。
“見面禮。”
他随手将一個盒子推給衛晏,而後又看了一眼雲娘,“我認識一個姑娘,她與你生的極像。”
“也很溫柔。”
“條件。”衛晏沒有貿貿然伸手去取,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夜堡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那紅衣男子斂了笑意,神色難得正經,“旁的本少主沒興趣,只此一個要求。
至于旁的,便算做她送你的賠禮了。”
後半句,是看着雲娘說的。
“走了。”
那男子走的時候還沒忘記放了銀子在桌上,紅衣似火。
“她過的很好,平安喜樂,順遂平安。”
他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姑娘,日後也會順遂平安。
夜堡裏的人,饒是他也是沾過人命的,那個男人教會他殺戮,也教會了他忠誠。
那次倒在他的小仙女家門外的時候,他已經還完那女人的生育之恩了。
比起為了她去争那些虛無的東西,他更想護着自己的小仙女。
馮五在街口等了許久,等回來的人手上大包小包,提着糕點,糖果,還有街南角的那家燒雞,加上一個木盒子。
看不出是什麽。
上了馬車雲娘便将木盒子遞給男人,眉目很淡,不知道在想什麽。
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男人大手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塊玉佩,底下壓着一張紙。
紙上是一份名單,人不多,在朝中也不是很出風頭的人,卻有好幾人在重要的職位上。
作者有話說: 揭開迷霧~那個女人的行事軌跡清楚啦,身份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