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不敢讓秦景笙等在自己家小區的門口，宋雅致在自己家附近的小公園裏等着秦景笙的車。很意外，這個男人出現的異常早，明明她已經提早了十分鐘，他卻早已等在公園門口的長椅邊上，而他騷包的寶藍色車子，正停在不遠處，開着窗，播放着歌。

這是他們登記結婚後的第一個周末，也是江城請班級裏的老同學吃飯慶賀結婚的日子。很複雜的心情，很微妙的感覺，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真的會跟江城在同一天結婚登記，只不過，過去的藍圖裏，是她與他手牽着手一起走進民政局，看着照片上蓋上紅戳。

但此刻，他們已各自有了家庭，各自有了責任。

不，或者說，他有他的責任，而她，卻仍舊茫然，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麽與對她而言并不十分了解的男人在一起組建一個家庭，甚至，她連告訴好友的勇氣都沒有。

是為了賭氣？還是為了報複？

她不知道哪種占據了更多的成分，她唯一确定的就是，她并不愛秦景笙，秦景笙也不愛她。

這個荒唐的開始，又要到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她與秦景笙之間，到底能夠走多遠呢？

宋雅致不敢想象，當她的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她也敢想象，安曉楠知道後會怎麽教育她。她只是下意識的逃避着，如同江淮說得那樣，其實從始至終，她始終是不敢面對的，不論是當初與江城分手，還是如今與秦景笙結婚。

“來了？”秦景笙遠遠看到了這個穿着雪紡衫和短裙的姑娘，坐直身子，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緩緩走來的女孩，“我以為你還會讓我等上很久。”

大約是兩人都想起了那一次不太愉快的相親，宋雅致狠狠瞪了他一眼，嚷嚷道：“我又不是要靠遲到來證明自己的身價。”

說完這一句，連她自己都臉紅了，那一次相親時刻意的遲到，那穿着拖鞋尴尬的一幕幕，她本以為，她與秦景笙之間不會再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誰知道，一轉眼，他已經是她的丈夫。

秦景笙笑笑，起身率先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一邊說道：“走吧，今天先帶你回家看一看，如果想要買什麽，我們一起去。”

回家？

宋雅致一愣，昨天在錦江樂園接到秦景笙電話的時候她本就有些莫名的心虛，對于今天的事情，并沒有聽得很仔細。但現在，這個男人用這麽自然熟稔的語氣說要與她一起回家。她的心底不是沒有觸動，但，再多的感觸也沒有一絲男女之情。

她詫異秦景笙進入角色的速度，忍不住調侃：“秦先生，你似乎很高興扮演我的相公？”

“扮演？我難道不是名正言順的嗎？”秦景笙發動車子，一個漂亮的轉彎，車子快速沖出馬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那次你濺了我一身的水，确定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喵了個咪的，我有這麽卑鄙惡趣味嗎？”宋雅致皺眉，不滿秦景笙的胡言亂語。

“行，你不是故意的。”順着宋雅致的話說，秦景笙用餘光瞥了她一眼。不知是否是因為這麽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在鏡頭下捕捉模特眼底深處最細膩的情感，他能夠感覺得到，此刻的宋雅致雖然表面對看不出什麽，但是，她的心裏大概是真的不開心的，無關乎他方才提及的事情。

車子很快開進秦景笙居住的小區，坐上電梯上了12樓，宋雅致一邊走四處張望着秦景笙四室兩廳大的房子，一邊感嘆道：“居然是這樣的公寓房，我以為像你這個的富二代應該是住着小別墅的，就算不是小別墅，再怎麽着也大概是複式樓。我說，你過得夠節儉的？”

順手将鑰匙仍在餐桌上，秦景笙引着宋雅致到了客廳。

客廳很大，很活潑的風格，全然不似一個男人喜歡的樣子。沒有簡約大方的設計，沒有單調的黑色或是深色，淺藍色的沙發，米白色的茶幾，畫着圖紋的牆壁，還有天花板上的幾朵蓮花燈。

乍一看，誰都會以為這其實是個溫婉女人的香閨，但是仔細一想，宋雅致卻又覺得，這樣的風格其實未嘗不符合秦景笙這個藝術家的身份。

“要這麽大的房子做什麽？看看吧，還缺什麽，都随你。”

秦景笙的這句話說得很大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宋雅致突然感覺心塞。其實，在來之前，她的心情并不好，媽媽一直盤問着她今天要去見誰，她心底的煩躁無法排解，又不願意真的在大上午的與媽媽吵架，只能将所有的煩躁憋在心底。

她也不知道現在跟秦景笙的關系轉變之後，她又該怎麽與他相處。然而，她沒有想到，秦景笙會這麽大方真的讓她決定家裏的擺設，甚至，他的意思是要她搬過來與他一起住嗎？

可是，她卻仍然沒有做好這個準備，怎麽辦呢？

大抵是看出了宋雅致臉上的糾結，秦景笙屈指彈了彈她的腦門，“想什麽呢？我很可怕嗎？不管你願不願意，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難道你想永遠與我分隔兩地？”

秦景笙不是沒有後悔過自己一時的沖動，也不是沒有糾結過該怎麽與宋雅致相處。從前，他對她只是同情和憐惜，不願她在放逐過後，清醒的時候後悔自己的買醉行為。只是，如今，他們的關系到底是變了，他知道結婚不過是宋雅致的一時刺激，卻也想盡力讓她開心一些。

“想喝什麽？你先自己看看，想要加什麽就寫張單子，等會兒我們出去吃飯，吃完飯就去買。”說着，秦景笙進了廚房，打開冰箱說道，“橙汁還是礦泉水？或者牛奶？”

宋雅致突然間心裏不是滋味，結婚後，秦景笙似乎變了。這樣的改變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不是沒有見識過溫柔又耐心的秦景笙，可是，過去見到的除了對周諾，就是她每一次去“鏡花水月”，他想盡辦法阻止她喝酒。

她開始不知道，在這段婚姻中，她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麽？

除了最初的賭氣和報複，這段婚姻裏，她還能做什麽？

“橙汁，我要橙汁。”宋雅致想了想，恢複笑顏，“不過，為什麽我們是出去吃？我以為按照一般偶像劇的情節，應該是你做飯給我吃才對。秦景笙，你別告訴我你不會做飯？你不是在國外留過學嗎？不都說出國留學的到了最後都會練就一身好廚藝嗎？”

最後的一句話，宋雅致說得很輕很輕，剛倒完橙汁走到她身邊的秦景笙卻是表情一變，好看的眸底閃過幾許複雜。

看到神情突變的秦景笙，宋雅致一愣，随即心底閃過一個念頭，卻又在瞬間恢複平靜，最後，她捧着橙汁轉身去了隔壁的房間。

“不是說要讓我參觀參觀嗎？你怎麽不帶路？”略有些不自然的帶過下廚這個話題，宋雅致開始認真打量起他們的家。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但是，她也清楚的明白一個事實，她與秦景笙之間的開始并非因為愛情，她并不了解他，所以，他們之間隔着的距離并不是靠表面的和諧和溫情可以維持的。

就像是剛才那個話題，她的确是他合法的妻子，但對她而言，她其實并沒有立場去追根究底。她不會難過那最後也許是真的的事實，也不會對或許是自己猜錯了有絲毫的驚喜和高興，因此，她不會選擇去詢問。

她與秦景笙，到底是隔了太多的東西，所以，她從不奢望他們能夠走到最後。而她，也不明白，既然心底早已知曉他們不會走得太遠，她又為何真的聽了他的話，認真參觀起他們的“家”？又是為什麽，他們不趁早結束這段荒誕的婚姻？

甚至，她都忘記了，在爸爸媽媽都不知道她與秦景笙結婚的前提下，她又怎麽可能在爸爸媽媽的眼皮子底下搬來這裏？

宋雅致很想告訴秦景笙這一點，卻在看到前邊男人略帶孤寂的背影後，咽下所有的話語，一聲不響跟在他的身後。她想，她與秦景笙大概會是天底下最另類的夫妻了，明明就已經正式登記結婚了，彼此心中卻都各自有着無法忘懷的愛戀；明明他們就是一起在家裏讨論着，看着要添置的東西，兩人的間的氣氛卻突然冷得沒有絲毫溫度；明明就是合法同居，但最後，大概不會真的在一起吧。

宋雅致低頭沉默着，走在前面的秦景笙停下腳步，轉身，一雙眸子緊緊鎖住嬌小的身影。直到看得宋雅致擡頭疑惑的望着他，卻仍不願主動開口詢問一句，秦景笙嘆氣，心底的那抹惆悵煙消雲散。

他就站在他的卧室，很明亮的房間，很溫暖的房間，他張開雙臂，将面帶疑惑的姑娘納入懷中，深深吸了口氣，他說：“芽芽，我想好好努力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沫子是親媽。不虐芽芽，不虐小秦，也不會有解不完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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