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鐘安看着衆人的目光,目光瞟向了賀老漸漸變好的臉色,心知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只要這次能讓衆人忽視掉賀老的狀态,對鐘凡琳的醫術産生懷疑,那麽他就能順利的張冠李戴,奪了鐘凡琳的功!

“怕你藝術不精!”鐘安的話擲地有聲。

“閉嘴!”聲音雖然虛弱,可周圍的人無一不是在關注着賀老的一舉一動。見狀,對鐘凡琳的醫術都在心裏留了底,而看向鐘安的目光帶了幾分嘲諷。

鐘安沒有想到,賀老醒的竟然這麽恰巧!這耳光,竟然打的這麽響亮!

想起自己剛剛诋毀了鐘凡琳的醫術,賀老就醒來的事實,鐘安不由握緊了拳頭。這絕不是巧合!這一定是鐘凡琳做的手腳!

他看向了鐘凡琳,要不是顧忌着周圍的人,他幾乎能上前和鐘凡琳厮打起來!理智漸漸被怒火和嫉妒吞噬……可當他看到鐘凡琳的目光時,突然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下,涼到了心底,那目光是那麽涼薄,還帶着絲絲同情,他一瞬間就想到就自己的處境。

他環顧四周,看着衆人無視自己的模樣,看着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偷偷轉開目光的神情……手腳發軟,幾乎暈了過去。

鐘老爺子這時候才出現。和上輩子一樣,鐘老爺子用了些許的菌菇湯就發現肚子裏打起了仗,等他回來時,賀老已經食物中毒了。

而于上輩子不同的是,這輩子,鐘老爺子出現時,已經一切塵埃落定。即使再有天大的能耐,鐘老爺子也沒有辦法在賀老這樣的人物面前指鹿為馬,颠倒黑白。他能做的,只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下去,在最大的程度範圍內,保證鐘家的利益。

看着自家孫子的丢人樣,他眼底氣怒一閃而逝,而看向鐘凡琳的眼神更是複雜。他知道,經過今天的事情,想要控制鐘凡琳,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可他更心疼的是自己的孫子,被自己加以重望的孫子,恐怕,以後在上流社會,提起自己的孫子,他們只會想起他今天鬧的笑話了!

捏了捏手裏的拐杖,鐘老爺子瞪了鐘安一眼,這才緩緩的說道:“賀老你可好些了。這事是鐘家的錯,我絕對會給你一個交代。凡琳她醫術不錯,要是賀老你不介意,就讓凡琳給你調養一段時間,如何?”

鐘安張了張嘴,似乎有些不忿鐘凡琳得了這天大的好處,可被鐘老爺子暗地裏一瞪,當場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鐘安也知道,鐘老爺子的這一番安排,不可謂不精明,只要賀老接受了鐘老爺子的建議,讓鐘凡琳替他醫治,那麽賀老在鐘家發生的事情,就能輕輕揭過。無論如何,自己也絕算不上吃虧。

看了一眼鐘凡琳,鐘安心底始終不甘,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賀老人老成精了,以往雖然一直不怎麽看得上鐘家,卻始終留了幾分情面。可這一次在鐘家出了這樣的事,他哪裏會不知道鐘老爺子的打算?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安安靜靜給自己把脈的鐘凡琳,心底生了幾分對小輩的喜愛和憐惜,想起她生在這樣的家庭,心底不由嘆息了起來。

賀老見多了對自己溜須拍馬的人,怎麽會分不清鐘凡琳的救治是真心還是假意。如果是功利性深重的救治,他給了錢財,就能和鐘凡琳兩清。可鐘凡琳的一舉一動無不表明,她救自己,不是為了鐘家,不是為了賀家,只是為了救自己而已。這樣的情,他賀老頭子也不是個老糊塗的,自然會承了。

想了想,雖然對鐘家不滿,賀老卻不想給鐘凡琳難堪,張了張嘴就想應承了鐘老爺子的請求就算翻過這一頁,可鐘凡琳卻突然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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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鐘家一定給賀老您一個交代。你不必顧忌我,我絕不會因為您和鐘家交惡而不為您進行後續調養的。”鐘凡琳看着賀老,說的很是真誠。

賀老一愣,又笑了起來。他以往見到的人,要麽就是心裏對家裏那些人恨得要死,臉上卻做出親親熱熱的樣子,只想占據道德制高點,要麽就是臉上刻薄,行為更是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他就沒有見過這麽大大方方的在別人面前,對着別人擺出一副——我和家裏感情不好,你随意弄死鐘家我沒意見——的模樣,這也太“爽直”了點。

鐘老爺子握緊了手裏的拐杖,臉上一沉:“凡琳,不要胡鬧!”

鐘老爺子這也是不要臉面了,鐘家雖然是四大藥膳世家之一,可和賀家這個龐然大物比起來,也不過是個小蝦米而已。鐘凡琳這一句話,就是推着賀老打壓鐘家!

死死的看着鐘凡琳,鐘凡琳正一臉無畏的回望着鐘老爺子,眼睛裏平靜無波,仿佛這個暴怒的老人,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一樣。

鐘凡琳也确實和她表現的一樣,毫無半點心緒波動。她現在并不是一個人,她有了朋友,有了屬于自己的力量,再也不是和上輩子一樣,孤身一人了。現在的她,也有人疼有人愛,她的朋友絕不會坐視着她被鐘家欺淩。鐘老爺子也是時候要明白,她鐘凡琳,不是他手裏任他搓圓搓扁的一個棋子。她是個人,會咬人的那種。

鐘凡琳看向了站在外圍的林風逸和吳詩晨,看着他們注視着自己的目光,微微笑了起來。

吶,老爺子,上輩子我無依無靠,被你推出去做了替罪羊,這還不算,在賀家打壓之後,你更是逼着迫着我去給那些上流人士治病,不管什麽髒的臭的病,全都逼着我治,就為了挽回鐘家的人脈和權勢,生生的把一個藥膳師的尊嚴往泥濘裏踩,才換回了鐘家的重生。

可這輩子,我鐘凡琳再也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鐘凡琳了。賀家發難,你會把誰推出去做這個替罪羊呢?

鐘老爺子死死的盯着鐘凡琳,心裏湧起無限悔意。

當年,他就不應該心軟!這個賤種即使有着藥膳天賦,也是個胳膊往外拐的賤種!她就是天生來拖累鐘家的!

憤怒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孫子,鐘老爺子心底明白,要是态度好,賀老能滿意了,那鐘安就算是脫一層皮也是值得的了。鐘老爺子斜睨了鐘安一眼,沉着聲音怒斥道:“混賬,看你辦的好事!你給我向賀老賠禮道歉!賀老是打是殺的,任您處置,我絕不說二話!”

這态度倒是擺的很低了。

賀老微微一笑,并沒有說什麽。

這樣的形勢,鐘家已經擺出了最大的誠意,而自己又是鐘凡琳救回的命,即使有了鐘凡琳的那句話,他也不可能對着鐘安發難。賀家決不能留下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

看了一眼畏畏縮縮躲在鐘老爺子身後的鐘安,再看到鐘安一臉嫉妒不甘的瞪向鐘凡琳時,賀老眼色一冷。鐘安心胸狹窄,做事不止悔改,一心只有功利,這樣的人,差點害的自己丢了命,即使形勢所逼,他又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鐘安?

心底氣怒,賀老面上卻笑了起來:“凡琳救了我一命,這一事就揭過吧!”

想要報仇,可不是只有當場就報這一個方式。賀家的人想要報仇,總是能找到機會讓人有苦說不出的。

對着鐘老爺子笑着,兩個老人家看起來和氣一團。

鐘凡琳見這事就這麽揭過了,倒是沒有什麽不滿的。救了賀老一命,就是這個藥宴上最大的收獲了。

賀老看着無驚無喜的鐘凡琳,心底卻是起了幾分興趣。原以為鐘凡琳和鐘家不和,聽到自己放過鐘安會心生不甘,可沒有想到,她竟然依舊這麽神閑氣定。如果不是她心機太深,那就是她真的心思純淨,不為物喜不為己悲了。

鐘凡琳看到賀老打量自己的眼神,會以疑惑的一望,賀老笑了起來,嘲笑自己歲數越大疑心病是越重了,如果不是心思純淨,她現在就該用救命的恩情來纏着自己,替自己貼身醫治,進而接近賀家了。何況,在治療時,鐘凡琳對細節的處理,無一不顯示了她的醫者仁心,如果只是為了功利而救自己,自己絕不會感受到她那麽深切的誠意。

正要開口讓鐘凡琳到賀家來替他調養一段時間,孫正陽卻突然倒下了。

鐘熙眼睜睜的看着孫正陽突然臉色煞白的倒在地上,死死的弓着身體,捂着肚子,吓的尖叫了起來!孫正陽一定不能出事!他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如果沒有了孫正陽,她的命運,恐怕就是被鐘老爺子随随便便找個醜陋的有權人嫁了,實現她身上僅剩的聯姻的用途!這絕不可以!

她撲向了孫正陽,緊張的幾乎七魂出竅。鐘熙把着孫正陽的脈,可手抖的不行,連脈搏都難以找到。她的臉,變得比孫正陽還要蒼白了幾分,擡起頭,她死死的咬着牙關,才讓自己沒有失聲尖叫了起來:“凡琳,救他……救他!”

孫正陽大病剛去,怎麽可能受得了這樣的折磨!如果孫正陽在鐘家死了,那她以後怎麽辦!孫家絕對不會放過鐘家的!鐘熙想到失去孫正陽的未來,眼睛睜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鐘凡琳,這時的她,哪裏還記得什麽恩怨情仇,哪裏還記得自己對鐘凡琳的嫉妒和內心的不甘,這時的她,只有面對挫折時的無能為力!

鐘熙失态的尖叫了起來,對着鐘凡琳哀求:“求求你!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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