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瑾梨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漸漸走遠,消失在回廊了。
她對這個男人沒有所謂的感情,自然沒有多大的感覺。但是聯想到她接下來的生活,她心裏頭就是兩個字,凄慘!
女配瑾梨被掃地出門後,除了自己作死外,還惹上了女主,加上時戎,生活頓時慘兮兮。
一個身穿爛衣的女人,披頭散發,拿着一個碗,沿街乞讨,不僅衣不蔽體,還要忍饑挨餓。
想到這番情景,瑾梨只覺得艱難。
她沒有體會過,但是從剛剛時戎對她的無視來看,她一個弱女子,名聲又不好,若是真的離開了時府,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像穿越小說裏的女主一樣自力更生?
結合現實,瑾梨自認為做不到。
人生地不熟,身上沒有銀子,若是真的拿了一些細軟出去,但是她不認識別人,娘家又不願意幫助她,說不定還要落井下石,她自己幻想的小本生意沒有做到,不是被餓死就是被人賣掉!
她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向男配時戎認慫,低頭。她畢竟還是包子的娘親,還是有希望的。
但是最難辦的是,現在人人都知道她私會情郎,已然是丢了時戎的臉,是男人都不能忍受這頂油油的綠帽子。
而且她也不确定,時戎會不會原諒她。
瑾梨想着這些和自己生死有關的事情,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怕明天一睜眼,就已經露宿街頭了。
她向着時戎消失的方向走去。
時府燈火輝煌,紅色的燈籠高高挂着,雕樓畫棟,獨具特色又精致的建築物在夜色下顯得蒼老而古意。
瑾梨慢慢走着,房間大都是暗着的,偶爾有些是亮着燈的,但是不多。她讀過小說,知道時府的下人不多。
府裏很大,建築物很多,她不一會兒就迷路了。
暗暗的夜色下,分不清東南西北。
恰有穿着長裙的丫鬟提燈而行,瑾梨忙提着裙子到了對方面前。
“你好,請問,時戎住在哪裏?”她好不容易組織好自己的語言,一下子有些不适應。
那丫鬟細長眉眼,在夜色下好看極了。她看了一下瑾梨,面色古怪,還帶着一些鄙夷,但還是給瑾梨指了路。
瑾梨輕聲說了句謝謝便快步走了。
那丫鬟不動,神色不解。
不是說王妃脾氣不好,還紅杏出牆嗎?她看着眼前這個人,倒是不太像傳言般不堪啊?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呢?
瑾梨不知道那丫鬟怎麽想她,但是也料想到沒有好的印象。
女配瑾梨不過是一個炮灰,不可能給別人好的印象。
現在瑾梨只想好好活下來,至于書中的情節,她盡量避開女主,應該也不會落到書中那般田地。
那丫鬟是不喜歡瑾梨,但也沒故意整蠱她。
時戎房間門口站着一個侍衛,在瑾梨欲上前一步時攔住了她。
“王爺未吩咐,任何人不能進去。”
瑾梨看着裏面亮着燈,微微蹙眉,難道人還沒回來。
侍衛的臉冷冰冰不帶一絲感情,寫滿了對瑾梨的不喜。
他家王爺優秀富貴,瑾梨以庶女之身坐上了王妃的位置,卻不知好好珍惜,還公然給王爺戴綠帽子,害得王爺顏面無存。
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自然配不上王爺的天人之姿!
“王爺,還沒回來嗎?”瑾梨問道,雖然她知道對方不喜她,但能有什麽辦法呢?
“是的。”時志說,他眼睛直視前方的黑暗,也不落在瑾梨的臉上。
要是女配瑾梨,早就和時志理論,破口大罵了。但是瑾梨不是,她本人雖也和女配瑾梨長得一樣,但她們的靈魂不一樣。
瑾梨不顧時志奇怪的目光,站在沒有那麽亮的一處燈下。
這裏沒有地方可以坐,她便只有站着。唯有等到時戎,她接下來才有活着的可能。
似乎是故意和她作對,等了很久也不見人影。
但瑾梨不放棄,仍倔強地守着。
期間時志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奇怪她為何這般,難道是想和王爺道歉?然後和那男的遠走高飛?
時志看着瑾梨,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王爺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遇上了這樣的禍水?
要是換成別的姑娘,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
夏天的夜風涼快,周圍亮着燈,還有人在,瑾梨不再害怕,她擔憂她的将來。
想着想着,時間悄悄流逝。
瑾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都麻了,她蹲下又站起,又蹲下站起,反反複複,心中由一開始的新奇變為無望,那種近乎絕望的陰影籠罩着,她幾乎快不能喘氣。
她甚至在想,時戎是不是故意的,他故意不來見她,躲着她,就是不想再看見她,不想和她說話,他是不是馬上就要趕走她了?
瑾梨越想越不安,被自己的想法給吓到了,腦子七七八八,又驚恐着。
上輩子為人,她過得從來就是就是平平淡淡,沒有起伏的生活,覺得歲月靜好,從容不迫,是她所喜歡的。
但是從未有這麽一刻,她生命的希望完完全全掌握在別人手上,她面對的,是已知的悲慘結局!
瑾梨唯有抱緊她的胳膊,再給自己一點點勇氣。
半夜,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男人大步流星走來。
瑾梨仿佛看到希望一般,沖上去,雙手張開,攔住了男人的去路。
對上男人面無表情的臉,她的手指有些抖:“我們,談一談,可以嗎?”
時戎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長得很好看,溫柔大氣,眉眼如畫,一看就是良家婦女型的,所以當初他才同意這門親事。
可是,女人的心并不像她的外表一樣本分。
雖然兩人有了孩子,她還是“有野心勃勃”,想要尋找一些新奇的東西。
而這,是他不能容忍的,她觸犯了他的底線。
時戎方才哄着時墨睡覺花費了不少時間,現在看瑾梨,只覺得身心疲憊。
他很不想看見她。
“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時戎說着,就要向前走。
瑾梨硬着頭皮用身子堵住,嬌軟的聲音故作冷靜:“我,我想和你說清楚。”
時戎聞言停住,但距瑾梨還有一步。
他臉色突然變得極冷極冷,像是浸透了冬日裏刺骨的寒冰一樣。
時戎記得當初和瑾梨成親的時候,她并沒有表現出半分的不情願,如今他才知道,她早已經有了喜歡之人,嫁給他,不過是被家人強迫的。
他時戎身份尊貴,于情愛之事也是寡淡,要不是父皇的催促,為了子息,他這一生怕是不會成親。
但是他也沒想着要搶奪女人,他不屑于此。
瑾梨這個女人要走,他自然會放她走。
“可以。”說完,時戎轉身進了房間。
瑾梨忙跟着,侍衛時志這回沒有再攔着她。主子都發話了,他再不願意也只能聽着。
時戎背對着瑾梨,突然轉身面向她,背着手道:“想說什麽?”
瑾梨抓着自己的裙子,擡眼去看時戎,男人的臉色一半隐藏在陰影裏,但也能清楚看到他此時的心情是不好的。
“我,我和那個男人沒有關系,我想,您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瑾梨小心地看着時戎說。
驚訝于瑾梨的自稱,這個女人守規矩得很,開始總說妾身的。
時戎皺眉道:“機會?”
他不是很能理解她說的意思,她不是想要與那男人遠走高飛嗎?怎麽要他給機會?
也是,他休了她,正是她所需要的機會。
時戎想也不想,就立刻道:“你可以走,但是以後不許聯系墨兒,這是唯一的要求。”
時墨是他的兒子,他不想把他牽扯進去。
時戎對瑾梨這個妻子沒有感情,但對時墨是有的。
瑾梨聽懂了時戎的意思,但是這并不是她要的答案。
“不是這樣的,我想留在時府,留在墨兒身邊。”
時戎一臉不悅地看着她。
瑾梨繼續說:“我知道,以前做過的事情荒唐,但是我是被騙的,并不是我的本意。如今我清醒過來,不奢求您能原諒我,只要能留我在府中,看着墨兒長大就好。”
“我會端正自己的品行,不再給您丢臉,您覺得,可以考慮嗎?”
瑾梨不覺得以她自身能得到時戎這個男人的同情,但她是時墨的娘親,時戎不考慮她,為了時墨,也要多加思索一下。
時墨年紀還小,倘若時戎以後給他找個後娘,也不會對他好過親生兒子。
瑾梨也想過,若是時戎真的想找其她女人,她是阻止不了的,那她必定會被趕走。
她只是賭一把。
至于勝算,全都壓在時戎這個男人身上。
書中寫他清心寡欲,直到遇見了女主,才動了一點春心,但也只是一點。他為人冷情,任何女人都不在乎。
瑾梨猜想,他對于她的感情,怕也僅僅是時墨的娘親,名義上的王妃罷了。
時戎定定看着瑾梨,這個女人,好像變了一個人,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她去做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包括去私會男人,只是他不在意,便不管。但是給了別人知道,有損他的名聲時,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他還知道,這次瑾梨和那個書生私會時,突然半路跑了回來,她沒去見那個男人,但是有謠言傳了出來。
想想就知道有人要借着她來對付他,所以他并不怪罪到她身上,但他也不想保着一個總喜歡紅杏出牆的女人。
“我是被人誣陷的,”瑾梨見時戎不信,頓時緊張了,“我,我以後會本分的。”
她不知要如何說才好。
這個男人似乎不相信她。
“您需要名義上的王妃,我以後定不會惹事,也會聽從您的吩咐,只要您需要,我都會盡力去做,彌補之前的錯失。”
“我想看着墨兒長大,他成人了,我就離開。”
時戎聽着她說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
昨晚他哄着墨兒睡覺時,那小子一直追問為什麽娘親要離開,讓他有點無措了。
若是這個女人在,這樣的麻煩就可以避免。
至于流言,那也是針對她的。畢竟是她不守婦德,不安本分。
時戎微微點頭,話語不含絲毫感情:“我答應,但若你再讓我不滿意,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瑾梨終于松了口氣,他答應了。
時戎又看着瑾梨,似乎有些不高興,瑾梨不明所以,她都沒說話呢!
“我要休息,你可以回去了。”時戎硬邦邦說着,又背對着瑾梨。
瑾梨忙道:“您休息,我,我這就走,這就走。”
她才向後走了兩步,又突然轉身,時戎褪了外衣,冷冷看着她。
瑾梨讨好地笑:“那個,外面天色黑,夜晚不安全,您能不能讓個丫鬟送我回去?”
“時志。”
時志從外面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送她回去。”時戎擺手。
“屬下遵命!”
瑾梨抓抓着頭發,由衷感謝:“多謝多謝。”
時戎又冷冷瞥向瑾梨和時志二人。
打擾到他休息了。
時志是個明白主子心思的,當下忙把瑾梨請出去。
不一會兒,房間的燈火滅了。
瑾梨望了眼背後陷入昏暗的房間,有這麽着急睡覺的嗎?她一走,立即就休息了,這也太快了!
她感慨着時戎估計是個神人。
她對書中的人只是勉強有個記憶,模模糊糊的,也不是很能确定。就像方才,她也只能靠猜來蒙對方的心思,這樣無疑是把主動權放在了別人的手中,對她很不利。
但是她沒有法子。
寄人籬下,不想腦袋搬家,唯有抱緊大腿。
時志送了瑾梨回到房間門口:“王妃若無別的吩咐,屬下先走了。”
瑾梨笑道:“嗯,多謝時侍衛了。”
時志回道:“王妃不必客氣,王爺的吩咐,屬下定會完成。”
這個女人怎麽變得謙遜有禮了?
瑾梨進去,也沒想着點燈之類的,摸到了床上,躺下去就睡了。
這房間雖是暗暗的,伸手不見五指,但總比時戎那冷冰冰的撲克臉好,她面對他時總擔心他會一個不高興就給她抹脖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至少她的小命還留着。
瑾梨甚至還這樣想着,時戎也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起碼還能讓她留下來。
要知道,她可是一個試圖出牆的女人。
瑾梨閉着眼,忍着不适,和衣而睡。
她強迫自己進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