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車子在老街口停了下來，江恺跟在淩川後面跳下了車。
這條古街是市區主幹道的一條分支，最早的市中心就是在這裏，只不過後來北邊的小區越建越多，開了好幾家大型的購物商場，市中心就逐漸轉移了。
街雖然是老街，但人流量還是很大的。
街道很窄，磚塊鋪地，比起市區，淩川更喜歡這裏，雖然沒有那麽繁華，但是很多小吃店都是開了十年以上的，滿滿的都是記憶裏的味道。
空氣裏彌漫出來的香氣很快就轉移了淩川的注意力，還沒走兩步就忍不住買了兩烤紅薯。
兩人捧着熱氣騰騰甜到心坎的紅薯，慢悠悠地溜達在這條游蛇一般的街道上，從街頭一直走到街尾，手裏提着一大兜的小吃。
“我們去那家吃牛排吧。”淩川說。
江恺順着淩川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家西餐廳，估計是新開不久，門上還貼着招聘啓事。
“好。”江恺對于淩川的提議一向都不會反駁。
這家店鬧中取靜，裝修風格偏複古，暖黃色的燈光舒适宜人。
這個時間是店裏人最多的時候，有點嘈雜，他們進去之後，被服務生帶到了二樓靠窗的位置。
點好餐之後，服務生先給他們一人上了一杯檸檬水。
安靜下來之後，淩川就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剛那件事情，耳根子開始發燙，他垂下腦袋用冰涼的指尖揉捏着自己的耳垂，試圖給它們降溫。
其實照理說是不應該有這麽大反應。
不就是磕了一下嘴麽？
但就是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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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要去逛逛街麽？”江恺望着窗外人流攢動的街道。
“哦，好。”淩川支着腮幫子看着江恺的側臉，然而在江恺回過頭的瞬間，他又迅速望向窗外。
他現在不太敢直視江恺的眼睛。
江恺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沒來得及多想，瞟見了樓梯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朋友。”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淩川往身後看。
淩川含着一口檸檬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轉過頭看到楊凡的一瞬間直接從鼻孔裏嗆了出來，劇烈地咳了起來。
江恺趕緊給他遞了張紙巾。
楊凡笑着走過來，一臉的意味深長，後邊跟着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表妹，周玥祎。
“你，你倆怎麽，在一起？”淩川擦了擦臉上的水，有些結巴，有種抓奸現場既視感。
“聖誕節嘛，”楊凡撐着桌角看了一眼江恺，又偏過頭看着淩川，笑了，“出來趕個熱鬧吃個飯。”
淩川已經顧不得關心他兩是怎麽湊到一起的，又是怎麽出現在餐廳裏的，只想沿着瓷磚縫鑽下去。
江恺自然不知道他兩之前有過怎樣的對話，只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沒位置了？要不拼一下？”
“好啊。”楊凡給周玥祎拉開了椅子，自己也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
服務生又過來給他們加了單。
淩川猛灌了一杯水才慢慢恢複了平靜，找回了重點，看着周玥祎說：“你怎麽跟他跑出來了？”
“爸媽回鄉下看外公外婆了，沒人給我做飯，他說請我出來吃大餐。”周玥祎吸了一口飲料，有些無辜地說道。
淩川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楊凡，估計這小子是早就看穿了，所以故意跟過來的。
如果換成平時他一定會質問他，幹嘛亂勾搭我妹，她還小呢！
但是今天有點心虛，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楊凡也沒有當面戳穿淩川，只是全程都勾着嘴角暧昧不明地笑着，讓人忍不住想扇一巴掌上去。
菜肴陸續上桌之後，淩川和楊凡兩人心懷鬼胎地吃着盤裏的東西，另外兩個毫不知情的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江恺嚼東西的時候牽扯到破了的嘴皮，有點疼，沒忍住皺了皺眉，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下，但還是被坐在對面的周玥祎注意到了。
“咬到舌頭了啊？”周玥祎問。
“沒，”江恺舔了舔破皮的地方，“撞破的。”
“啊？撞到哪裏啦？”周玥祎問。
“撞……”江恺瞟了一眼淩川。
“我操，這牛排也太他媽好吃了！”淩川吼了一聲。
旁邊幾桌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周玥祎吓了一跳，把自己的那份牛排推了過去，“那你多吃點，反正我減肥。”
“減什麽肥，減什麽肥！”淩川拎起她的袖子，抖了兩下，“就這三兩肉再減就成幹屍了。”
“我都破一百斤了好麽！”周玥祎不耐煩地拍開了他的手，“再胖下去會找不到男朋友的。”
“怕什麽！”淩川拔高了音量瞅了一眼對面的楊凡，“瞎了眼的多了去了。”
“是啊！”楊凡附和道，下一秒又趕緊改口，“不是，你不胖，真不胖！是屬于那種恰到好處型的身材。”
周玥祎噘着嘴看向江恺，似乎在尋求一份真誠的答案。
“吃吧，不胖。”江恺勾起嘴角笑了笑。
嘴唇怎麽破的這個問題順利地被掩蓋了過去，淩川松了口氣，大口吃起了意面。
說實在的，這家店的東西味道真心不錯，牛排的口感特別嫩，意面的醬汁也十分入味，吃十份都不會膩的感覺。
淩川一個人吃了三塊牛排兩份意面，外加一份小食拼盤，其實還可以再多吃點的，就是有點貴。
楊凡這個不要臉的也讓他請客。
沒辦法，誰讓他說謊在先呢。
吃過飯以後四個人一起鑽進了電影院，看一部新上映的喜劇片。
江恺全程都沒有get到笑點，眯縫着眼睛瞧着旁邊樂成傻子的三人組，對他來說，好笑的不是電影，是楊凡魔性的笑聲，跟鴨子一樣，嘎嘎嘎的。
爆米花吃多了有點渴，淩川伸手去拿可樂，晃了晃才發現已經空了，就又放了回去。
江恺剛好瞟見他的這個動作，于是很順手地就把自己的那杯遞了過去。
淩川楞了一下，接過了江恺手裏的飲料。
黑暗中，江恺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像是在笑。
杯子裏面的飲料并不是滿的。
是江恺喝過的。
間接接吻啊。
淩川感覺自己大概是要完蛋了。
以前跟楊凡湊在一起吃的東西海了去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能想到間接接吻這種矯情吧啦的詞。
電影在講些什麽他完全聽不進去，楊凡笑的時候他就也跟着幹笑幾聲。
滿腦子都是江恺好看的眉眼和笑容。
真是見鬼了。
淩川捏了捏吸管，臉頰莫名的開始發燙，好在黑不溜秋的電影院就算是燒成烙鐵也沒人會在意。
他開始反複思考自己對江恺的感覺。
期初真的沒有這麽複雜的情緒，就單純的覺得這個人，長得挺好看，腦子也很好使，是個很值得交得朋友。
不知道怎麽了，玩着玩着就跑偏了。
看到江恺的笑容，小心髒會抽一下。
被摸下腦袋，小心髒會抽一下。
嘴唇碰一下，抽得都他媽快癱瘓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李煜上回罵他的那個詞。
死基佬。
他活了十七年，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性向，甚至連同性戀這個詞都不怎麽了解。
同性戀，在他的認知裏，是不正常的。
現在的他，就很不正常。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他感覺自己應該，也許，大概，可能是喜歡上江恺了。
這種喜歡明顯超越了友誼的界限，有了想要占有的欲望。
很顯然，它不可能是親情。
迷迷糊糊地跟着楊凡他們走出了放映廳，發現江恺遞給他的那杯飲料還握在手裏，已經空了。
也沒喝出什麽味道來，就感覺舌尖還殘留着一絲甜甜的味道。
想再握一會的，但一出門寒風刺骨，就只能扔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淩川指着楊凡，“護送我妹到小區門口，不準進去，聽到沒？”
“遵命。”楊凡敬了個禮。
“到家了發我信息。”淩川把周玥祎的背包還給了她。
“好，哥哥拜拜。”周玥祎沖江恺和淩川揮了揮手。
“晚上電聯。”楊凡臨走前湊在淩川的耳邊小聲說。
九點半過後，原本嘈雜喧鬧的街道漸漸安靜了下來，各種水果攤，小吃攤販都已偃旗息鼓。
江恺和淩川下了公交，慢悠悠地走到了小區門口。
“那個，上次那幾張照片我二叔幫我打印出來了。”淩川掏出了書包裏的相片，原本打算吃飯的時候給江恺的，只是沒想到會沖出來兩個程咬金。
江恺借着路燈，看清了手裏的照片。
一共三張，兩張是自己的，一張是淩川的，都已經用木制相框裱起來了。
感覺比相機裏看見的效果還要好很多。
“謝了，”江恺一邊相框裝進自己的書包裏一邊說，“說實話，我還真沒怎麽拍過照片呢，這些我會好好收藏的。”
淩川傻笑了兩聲，“那我有獎勵麽？”
“哦，對，獎勵，”江恺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點點頭，“你想要什麽呢？”
“你能……”淩川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一口氣有點提不上來，很想說你能像上次那樣揉揉我腦袋麽，但又覺得光揉揉腦袋有點虧，愣了半天才讷讷地說道，“能賜個擁抱嗎？”
“啊？”江恺瞪了一下眼睛，差點沒反應過來。
淩川說出這句話以後就後悔了，特別是看到江恺這個表情就感覺自己蠢爆了。
在幹嘛啊！？
問一個男生要擁抱！？
神經病嗎！？
“呃……”正當他面紅耳赤想要找借口岔開這話題的時候，江恺突然向前一步，勾住了他的脖子往胸前一帶。
淩川僵着身子沒動，所有的器官都仿佛都停止了運作，只剩下心髒劇烈地跳動聲。
噗通。
噗通。
噗通。
……
“是這樣嗎？”江恺拍了拍淩川的後背。
“嗯。”淩川低低地應了一聲，江恺溫柔的嗓音電得他七葷八素，要不是下巴還擱在他肩膀上，估計直接躺屍了。
呼吸裏都是江恺身上獨特的味道。
他稍稍偏了一下頭，下巴蹭了蹭江恺脖頸間裸露的皮膚，瞬間全身酥麻，跟觸電一樣。
淩川粗重的鼻息撲進了江恺的耳朵裏，帶着一絲暧昧不明的味道。
“我想謝謝你，一直以來這麽幫我，我今天真挺開心的。”
盡管腦子一片空白，但淩川還是想找點什麽理由來給這個擁抱加個定義，好讓氣氛不那麽暧昧。
他怕江恺會洞悉他的小心思，怕江恺會不動聲色地疏遠他。
“不客氣。”江恺摟在他腰上的手，不由地收緊了一些。
江恺覺得淩川樂觀的性格背後或許也有許多別人看不見的隐忍，缺少認可和關注，情緒到了某個點，就會觸發他脆弱的一面。
“你很棒，”江恺揉了揉淩川的後腦勺，“期末考試繼續加油。”
“嗯。”淩川閉上眼睛，用額頭蹭了蹭江恺柔軟的毛衣，即使是令人窒息的擁抱，他都舍不得結束。
“滴滴——”
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劃破夜空，兩人都被吓了一跳，直接彈出了兩米遠。
一束遠光燈射了進來，一個大叔從駕駛座探出了半個腦袋，賤兮兮地看着淩川，怪腔怪調地說：“噢喲，是男生啊……”
淩川簡直想一腳踢爆他的腦門。
汽車開走後，江恺勾着淩川的脖子上了樓，“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淩川小聲回應。
“晚安了。”江恺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安。”淩川還是低着頭，轉身走到了家門口，摸索着身上的鑰匙。
“鑰匙在你書包側袋放着呢。”江恺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說。
“哦！”淩川反手摸出了鑰匙，開了門，關門前又對着江恺喊了一聲，“晚安！”
“嗯。”江恺關上了門，嘴角是掩蓋不住的笑意，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就是想笑。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談戀愛吧，暧昧時期是最有意思的。
因為對方的一個小眼神，小動作，可以興奮半天。
每天都活在猜測裏，有時候又會因為對方的一句話委屈半天。
時時刻刻都想要接近對方一點點，哪怕不說話，就這樣挨着對方也是幸福的。
不知道這種滋味你們體會過沒。
我挺喜歡寫暗戀，暧昧這種戲的。
可以有很多味道，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鑽到心坎裏，也是學生時期最常見的戀愛形态吧。
如果看我的文裏面有還處于單戀期的小仙女。
祝願你喜歡的那個他，也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