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江恺不管冬天還是夏天,晚上睡覺習慣性會蓋被子,不蓋睡不着,然而淩川一閉眼就開啓樹袋熊模式,手腳并用圈着他死不撒手。

這種模式冬天還挺好用的,一到夏天那簡直了。

江恺早上被熱醒以後,翻身把淩川從自己身上弄了下去。

視線對焦,看見淩川一腦門被涼席壓出的紅印子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低頭在淩川腦門的紅印上親了一口,輕手輕腳地起床走向浴室。

按這種洗澡頻率,感覺不出一星期皮膚還能再白上一個色號。

江恺洗完澡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昨晚上小奶狗的草莓大棚種植的相當成功,輪個頭賣怎麽都得二十塊錢一斤的那種。

好在狗崽子還算有點良心,沒在他脖子裏啃。

江恺側着腦袋檢查了一下後頸,确定沒有遺漏的什麽草莓種子之後才松了口氣,把昨晚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

平常幾乎都是淩川在他那邊過夜,所以這邊沒他的衣服。

淩川的牛仔褲比他小一號,扣子勉強扣上了很不舒服,他只好重新去翻運動褲。

江恺在床底下和被子裏搜了半天,總算是把昨晚上被他扔掉的那件T恤給找着了。

估計是翻找的時候動靜太大,吵到了淩川,淩川皺着眉眨了兩下眼睛,啞着嗓子問:“你要去上班了嗎?”

“嗯,是啊,”江恺撿起了地上的蘿蔔抱枕,“一會記得洗一下被套和這玩意兒。”

“啊——好麻煩啊,”淩川一頭紮進枕頭裏,悶着嗓子說,“你就當我死了吧。”

“乖,聽話啊。”江恺俯下身揉了揉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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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着吧,一會看我心情再決定洗不洗。”淩川說。

江恺看了一眼時間,靠坐到床頭,伸手捏了捏淩川的耳垂,“你這豬圈什麽時候到期啊?”

“每月底交一次房租,”淩川側過腦袋吸了口氣,“怎麽了?”

江恺身子往下一滑,看着淩川的眼睛小聲說:“下個月,搬到我那去住吧。”

“啊?”淩川愣了一下,他之前以為江恺只是随口那麽一說,居然這麽快就正式邀請他搬過去了麽?

“跟我一起住啊,”江恺單手撐着腦袋挑了一下眉毛,“你不樂意麽?”

“沒……”他非常樂意,淩川摳着涼席別開了視線,“可是我懶癌晚期,把你那兒弄得亂糟糟怎麽辦啊?”

“收拾你一頓呗。”江恺掐了一把他的臉。

淩川側過腦袋傻笑,“我怕到時候你會嫌我麻煩,想把我趕出去又不好意思開口。”

“不會,”江恺在他大腿內側摸了一把,“你讓我收拾一頓,家務活我就全包了。”

“哎,你這人,”淩川條件反射地弓了一下腰,樂得停不下來,“臉皮怎麽這麽厚啊……有用這種做交換條件的麽!”

“付出就得給回報啊,”江恺掰着手指,“那要不你就乖乖收拾屋子,做飯,洗衣服,刷碗,拖地,整理衣……”

“啊啊啊啊,”淩川趕緊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啦……”

“知道啦算什麽回答,是乖乖被我收拾還是乖乖收拾屋子?”江恺咬了咬他的指尖。

“啊,你怎麽這麽煩……”淩川抽回手指,揪着被套一通笑,“一大清早的就發情。”

“哎喲,臉好紅,我去拿兩塊雞翅過來烤烤。”江恺笑着摸到了他的腰。

“毛病,”淩川在他胸口推了一把,“趕緊上班去啊你!”

江恺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走了。”

淩川沖着他的背影傻樂了好一會。

在他的印象裏,江恺是一個不怎麽會表達自己情緒的人,喜歡的埋心裏,想要的也不會開口,甚至不怎麽喜歡別人介入他的生活圈。

現在居然會主動開口讓他搬過去,還不止一次。

可是說是真的非常在意了。

挑個黃道吉日,果斷搬家!

中午淩川接到了林誠的電話,說樣衣已經寄到,模特在試妝,下午就開拍,他趕緊從床上蹦起來刷牙洗臉。

至于洗床單枕頭什麽的……

算了吧。

回來再說。

臨出門前看見門上貼着張小紙條,“我怕我中午來不及給你打電話,出門前記得帶傘,還有,櫃子上的香煙我沒收了,再讓我逮到一次刷一個月碗。”

淩川捏着小紙條傻呵呵地跨出門口,都準備鎖門了又折回客廳,把雨傘給帶上了。

其實那香煙是之前一同事結婚時候給的,一直擱着沒抽,不過他還挺喜歡江恺這種教育小孩一樣的說話方式。

江不要臉與江爸爸的無縫切換。

淩川快到攝影棚的時候,接到了江恺的電話,他看了一眼裏頭,感覺人挺多的,就站在門口沒進去。

“門上的紙條看見了嗎?”江恺問。

“我又不瞎,當然看見了啊。”淩川笑了起來。

“那沒忘記拿傘吧。”江恺說。

“哎!你是不是當我傻子啊!”淩川往身後的牆上一靠。

“我是怕你看見我飄逸的字體激動得摸不着北,盡想着怎麽裱起來,然後原地轉兩圈傻笑着就出門了。”江恺說。

“我哪有你形容的那麽傻逼啊,” 被猜的差不多的淩川樂得不行,靠在牆上笑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哦對了,那個煙,不是我買的,是我之前一同事給的。”

“是嗎?”江恺問。

淩川不急不慢地解釋,“我是真的戒了,你最近有聞到過我身上有煙味嗎?”

“沒仔細聞過,要不晚上我聞聞。”江恺笑了笑。

淩川一想到江恺湊到他脖子裏聞聞味道的那個畫面臉瞬間就紅了,“你不說你晚上加班麽?”

“那也不影響回家睡覺啊,”江恺說,“你可以洗白白了躺床上等我。”

“我操……你他媽真夠浪的,”淩川聽着電話那頭帶着笑的聲音膝蓋都軟了,“你這是躲廁所打的電話吧,你快出去看下附近有沒有人,不然你在醫院裏這高冷內斂成熟穩重的人設就要崩了。”

“在診室呢,這會沒……”

江恺這話剛一出來,淩川就聽見他那邊有個男人的聲音,像是問病情的,淩川可不敢打擾江醫生工作,趕緊跟他打了個招呼笑眯眯地挂斷了電話。

淩川一轉身就撞到了個人,握在胸前的手機沒拿穩直接就被撞掉了,還好對方眼疾手快給接住了。

“謝謝……”淩川正伸手準備接過來,看見戎天的那張臉就想把謝謝兩字兒給收回來。

“跟誰打電話呢,”戎天捏着手機的手向後一揚,沒有直接還給淩川,“笑得一臉湖光春色。”

“請問你小學畢業了嗎,”淩川懶得去搶,“湖光春色是用來形容人臉的麽。”

戎天沒接他的話,怪聲怪調地念着屏幕上邊的名字,“恺~哥~你剛在跟個男的打電話啊?”

淩川看着他,沒說話。

他沒留意戎天是什麽時候站在旁邊的所以也不敢确定他到底聽見了些什麽。

他一想到自己剛才通話的時候有人盯着看就覺得有些惱火,但又沒辦法跟這人發脾氣。

“你喜歡男的?”戎天很直白地問,“他是你對象?”

一聽這口氣,淩川就知道剛才那些話戎天大概是都聽進去了,皺着眉把手機奪了回來,“關你屁事。”

“怎麽不關我事兒啊,”戎天笑了笑,“你要還沒對象的話我就追你了,你要有對象了,我就只能放棄了啊。”

淩川很想接一句,老子有對象了,但一旦這麽回答,就等于變相承認自己喜歡男生,猶豫之際,戎天就又接着說了一句,“不回答的話我就自動當成你否認了哦。”

“神經病,”淩川用手機的一個角敲了敲他的胸口,“不管我有沒有對象你都別想着追我了,我對你這這種款的沒興趣。”

“哎,”戎天伸出一條胳膊攔住了他的去路,“你也是Gay吧。”

淩川扭頭瞪他。

“一般直男聽見我剛說的那些話,早就跳起來打我了,要不就是吓跑了,只有喜歡男生的,才會說,不喜歡我這種款的。”戎天笑着分析道。

淩川沒想到戎天腦子轉得還挺快,或者說Gay本來就對別人的一些言辭比較敏感,見瞞不過去他也懶得扯理由了,“我是喜歡男的怎麽地了吧。”

“哈,我的眼光果然沒錯,”戎天拍了一下手,“我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

“什麽感覺?”淩川皺着眉,“我看起來很娘炮嗎!”

“不是不是不是,”戎天迅速擺手,“就,很性感。”

淩川無言以對。

老實說,他每次看到江恺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不管江恺做什麽他都覺得很性感,很想啃兩下。

但再仔細一想這句話,就會覺得有些別扭。

有一個人,覺得自己很性感,而且那個人,一直出現在自己的鏡頭裏。

拍攝期間他都沒好意思細看戎天的眼神。

不過好在戎天在跟他說完那些話之後就沒有什麽過分的言行了,除了必要的溝通之外,都很少跟他搭話。

其實淩川也是個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人,戎天沖他和和氣氣的他也不可能主動挑事。

畢竟他倆現在也算是“一類人”了。

或許戎天也只是想要找到一個契合度滿分的伴侶吧。

這麽一想的話,自己就很幸運了。

遇見了一個全世界最好的人。

護士站這段時間還挺熱鬧,江恺下午路過都能看見大束的玫瑰和各式各樣的小點心。

據說是一個之前在醫院裏住了快兩個月的病患跟孫護士之間産生了感情,一出院就開始各種追求,高調得連上個廁所都能聽見有病人在議論這件事情。

“哎,江醫生。”孫護士叫住了他。

“嗯?”江恺回過頭。

“巧克力蛋糕吃麽?”小孫護士生怕被太多人看見了不好,急着把桌上的蛋糕給推銷出去。

“好,謝謝,”江恺接過蛋糕的時候瞟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笑着問了一句,“答應求婚了?”

小孫護士有些腼腆地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笑着點點頭,旁邊的周護士見人就開始八卦,“是啊,就今天中午快吃飯那會,好幾個百個小孩兒,一個接一個的給她遞玫瑰,最後周子陽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我都快感動的哭了,太帥了,什麽時候我也能有個這麽帥的追求者,為我買花為我買鑽戒……”

江恺笑笑說,“緣分不一定什麽時候到,你好好對待好你的每一個病人,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婆婆或者公公。”

“哎怎麽到我這兒就成了公公婆婆了。”周護士不滿道。

“那江醫生有對象了嗎?”孫護士笑着問。

“有啊。”江恺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啊,我都還一直以為你單身呢,隐藏的夠好啊,”周護士說,“啥時候準備結婚啊,我好給你随份子錢呢。”

“份子錢就不用了,我倆應該不辦婚禮。”江恺說。

“啊?怎麽?家長不滿意啊?”周護士問,“要車要房?”

“這倒沒有,我的打算是旅行結婚,”江恺笑着說,“回頭給你們發喜糖。”

“哇!”小孫護士激動地雙手合十舉在胸口,“我也好想旅行結婚啊,辦婚禮的錢都夠天南地北的玩一圈了,想想就好浪漫啊!”

周護士也跟着激動了起來,“那首歌怎麽唱來着的,想陪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後一起去東京和巴黎……”

江恺笑着走回診室。

雖然他很清楚淩川肯定跟他一樣,不會拘泥于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但這樣的形式存在并且能一直延續到如今就必定有它的存在的意義,該走的還是得走一下。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感覺好像是缺了點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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