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沿途路過鄧以敏學美術的那所學校, 只見還在過春節假期。
鄧以萌坐在出租車上, 想起劉阿姨說的，還是讓鄧以敏在家念書，等寒暑假過來學美術，就知道，阿姨還是會想女兒的。舍不得長年累月見不到她。
“新年好呀。”
“新年好。”
“大家新年好！”
劇組的氣氛還是非常祥和的。
鄧以萌和遇到的每個人都打了招呼，從劇務那裏領了導演發的紅包，美滋滋地坐在那裏打算數錢。
“哎。”身後傳來一聲呼喚，“這是誰啊。”
鄧以萌回頭去望了一眼，“柔……新年好。”她本來想喊一聲柔姐，結果忽然想起前不久刷到的一條吐槽, “YLQ那些叫x哥x姐的也太土了吧！！！”叫婉姐沒有問題，畢竟家醜不會外揚…可是俞定柔很講派頭，萬一把她喊得不夠時髦, 她生起氣來，劈頭蓋臉一頓罵, 這新春伊始的，豈不觸黴頭。因此剎住了車。
誰知, 打定主意要挑你毛病的人，無論怎樣她都還是要挑你，只聽俞定柔說：“啧，跟誰說新年好呢？”
鄧以萌咽了咽口水：“你呀。”
“我沒有名字麽？”俞定柔妖豔的臉上已然漫上絲絲惱意。
鄧以萌有些心累, 心想你看, 來了來了, 這就開始了新年的第一波，不行，不能認輸，得積極面對，因此笑嘻嘻地：“俞小姐新年好，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俞定柔臉上依然不甚愉快：“不倫不類的。”
“祝福俞小姐一年更比一年火！”鄧以萌做個恭喜的手勢。
俞定柔總算彎了眼睛笑出來，“那，我和姜姒婉，你希望誰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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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以萌以為自己聽錯，“嘎？”了一聲。
俞定柔竟然有那個耐性，一字一句地給她重複了一遍。說完還定定地看着她。
周遭俞大小姐的助理團隊上來請她去上妝，都讓她一揮手給打發了，末了繼續看牢鄧以萌，“怎麽，回答不出來？”
鄧以萌心裏忐忑，“俞小姐和婉姐都是我們大家的女神呀，這個不好比較的，我希望你們今年都大火呀。”說完趕忙補一個純良的笑。
俞定柔卻似乎是杠上了，皺着眉頭，先自言自語了句：“俞小姐，婉姐？”轉瞬冷笑起來，“鄧以萌，你今天必須選一個。”
“……”鄧以萌頭皮發麻。難道她們大人物都熱愛調戲小人物取樂嗎。她兢兢業業地演個小配角，招誰惹誰了，怎麽就要回答這種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問題。支吾着淚眼汪汪地站在那裏。
導演已經在催她上妝，俞定柔卻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要鄧以萌做出選擇。
鄧以萌的性子也倔強，站在原地癟了嘴，挨了欺負一樣。
副導演小林看不過眼，上來拍拍她的肩，“大小姐問你話是不是？你如實答就成了。”
俞定柔揮揮手讓小林走了，眼睛看着鄧以萌，“說呀。這麽早開工，我郁悶着呢。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正好罷工。”
鄧以萌半晌想起來可以玩個文字游戲，“我希望俞小姐在國內最火。”
俞定柔烈焰般的紅唇勾了勾，露出滿意的笑容，總算去上妝了。
她自然沒聽到鄧以萌暗搓搓地補充了一句：“但是我們家大婉全世界最火。”
鄧以萌說完這句，過足了嘴瘾，也去上妝。
鄧以萌在《美女大總監》裏邊飾演的甜甜，年紀小，還在念高中二年級，感情戲無限接近于零，只有同班一個學霸男暗戀她，那不歸她管，直至劇終她都是負責給哥哥嫂嫂助攻。今天她的戲份也很簡單，甜甜的哥哥想要送總監一件禮服，請她一起去出席拍賣晚宴，但是兩個人雖然已經說好在一起，總監卻依然傲嬌不已，以女強人自居，不肯接受別人的禮物，是以鄧以萌飾演的甜甜就說自己需要禮服，打電話請總監姐姐陪她去挑選。
先前經歷的事情讓總監大美人對這個小女生絲毫不設防，所以一收到呼喚，人開着車就出來了。
——鄧以萌今天就是陪她試衣服。
末了從店裏出來，作為小間諜，将總監大人最喜歡的顏色、款式以及尺碼都報告給哥哥，完成最後一波助攻。
鄧以萌換下戲服，被凍得抖抖索索，趕緊跑去穿好了棉衣，可能是前段失血過多還沒補養回來，竟然就地打了幾個噴嚏。抱着自己在一旁看男主女主撒狗糧。盛大的場面，盛裝的男主帶美麗優雅的女主出席，席間一曲完美的探戈，将女主前男友的臉都揍腫了……
看着這直白的打臉現場，鄧以萌有一點想吐槽，好歹出于禮貌忍住了，等戲散了時，她回化妝室拿了圍巾和口罩，轉身剛想走，與俞定柔演對手戲的小鮮肉蔣廷不知打哪兒突然冒出來，擡手攔住她，“哎，小姐姐，晚上有空嗎？”
鄧以萌有些吃驚，連忙說：“沒空。我有事。”
“不能推掉嗎？”蔣廷靠在她面前的牆壁上，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在那裏滋啦滋啦地放電，“哥哥請你吃飯。”
鄧以萌皺着眉頭，一語不發要繞過去時，那蔣廷擡起一條腿擋住了她的去路。
鄧以萌這次是真的受到了驚吓，退了兩步，左右環視了一下，不妙得很，這化妝室只有他們兩人，“我要回家了，麻、麻煩你讓讓。”
“哥哥也是很受歡迎的。”蔣廷繼續不要臉地放松秋天的菠菜，“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哦。帶你回我家哦。”
鄧以萌心如擂鼓，都要囧死了，而且有種微妙的惡熏感，要越獄，又見姓蔣的站得很不是個地方，竟然靠着門。于是漲紅了臉，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蔣廷看着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鄧以萌頭皮一炸，直接抱着腦袋輕聲尖叫了一聲。
“鄧以萌。”屋外有人似乎子啊找她。
鄧以萌跟得救似的跳起來，“婉姐婉姐，這裏這裏。”
蔣廷皺了皺眉頭，不得已站直了，對進來的人輕輕鞠了一躬，“婉姐好。婉姐真是越來越美了。”
姜姒婉先沒看他，等鄧以萌撲上來抱住才環視了一眼，見只有他們兩個人，方才皺了皺眉，一邊摟着挂在身上做挂件的鄧以萌，一邊扭過頭問那個姓蔣的，“我記得你是蔣廷。”
蔣廷笑得跟朵大喇叭花似的，“是，沒錯，婉姐真好記性，我受寵，那個若驚了。”
姜姒婉一邊拍拍鄧以萌的背，“你在片場，可得對我們家鄧以萌好點。幫我看着，別有人欺負她。”
蔣廷聽得脊背一寒，咕嘟咽了咽口水，讪笑兩聲，“好，我明白了。婉姐，回見啊。”又勉強說了句再見，就夾着尾巴跑了。
這裏鄧以萌撤下來，興奮地問：“你怎麽有時間過來？”
姜姒婉摸摸她的頭發，柔軟的感覺依然叫人愛不釋手，忍不住來回多摸了幾次，低頭問：“不開心麽？”
“開心，超開心的。”鄧以萌不懂得掩飾，踮起腳尖就是一個情意綿綿的麽麽噠。
“你今天第一天開拍，我來探班。”姜姒婉含笑，用額頭抵着鄧以萌的額頭，“順便今天請你吃飯。”
“在家一起做嗎？”鄧以萌有些雀躍，年前一起做飯她覺得挺開心。當然那次都是大腕掌勺，她負責飯來張口。
“今天在外面吃。”大婉溫柔的聲音，在鄧以萌的心裏引起一陣蕩漾開去的漣漪。
被蠱惑到的鄧以萌點點頭：“那好吧。”
姜姒婉開車過來的。
鄧以萌看了一眼她的座駕，傻眼了，“換車了呀？”
“嗯，不是換，本來有幾臺，今天開的這輛而已。”姜姒婉耐心地解釋，“不喜歡？”
鄧以萌朝她比個大拇指：“土豪啊。我喜歡！”
姜姒婉不由得失笑，“我土？”
“不，重點是在豪上面。”
這次大腕帶她到了環境幽靜的西餐廳，裏邊又是空蕩蕩的，除了工作人員一個閑雜人等也不見，顯然又被事先清過場了，鄧以萌挽着她的胳膊，唉聲嘆氣的：“婉姐真是個小可憐兒。”
姜姒婉側目：“什麽？”
“吃個飯也不能熱熱鬧鬧地吃。”鄧以萌長嘆，“出來吃個飯，要這樣把人都請走。多麽麻煩啊。婉姐真是小可憐。”
“我有萌萌呢，怎麽會可憐。”姜姒婉溫然一笑，“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鄧以萌咬着嘴唇不則聲，假裝沒聽見。過了會兒，趁大婉不注意的時候偷笑了一下。
點好餐，服務生下去之後，大婉款款開口了：“萌萌，我有話和你說。”
來到這麽正式的餐廳，口吻又這麽嚴肅……難道？
鄧以萌心裏咯噔一下。
但轉瞬她又明白，不可能是求婚的，緊張的感覺消弭開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穩住心神，“嗯，什麽事呀？”
“有一位外籍導演今天聯絡劉恬，”姜姒婉也喝口檸檬水，“讓我試鏡。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鄧以萌目瞪口呆，她今天上午說的也太準了吧，堪比言靈了！半晌問：“那個大胡子嗎？”
姜姒婉一笑，“對，大胡子。你知道？”
“問我什麽呢？”鄧以萌不解，“去啊！”
先前為了她那個笨蛋舞臺劇害得婉姐錯失機會，她已經痛悔無極了好咩。眼下機會又再度垂青，大婉怎麽可以錯過它，怎麽可以！她就差站起來搖旗吶喊了。
姜姒婉輕輕嘶了一聲：“假如這次定下來了，我得離開這裏好幾個月。”
鄧以萌點頭：“一部好的電影都要時間打磨的。”幾個月算是短的了。
姜姒婉陡然露出委屈臉，擡手撫了撫額頭，“萌萌就不會想我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