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細細密密的酥//流一陣又一陣滑遍全身, 海潮滾滾,沈妝兒雙手垂了下又忍不住顫抖着。

她渾渾噩噩的,不知是醉意, 還是做夢, 一切都是虛無缥缈的,連那個人也是。

翌日天亮,她昏昏懵懵睜開眼, 秋陽炫目,長長的光線投在床榻, 渡上絢爛的色彩,她險些睜不開眼, 下意識動了動身子,一抹酸軟後知後覺襲來,沈妝兒一陣呆滞。

昨夜的畫面在腦海裏滾過,每一下碰觸都似挑起了她最敏銳的神經,不可置信他會那麽做,随着回想, 那觸感似乎又湧了上來, 面頰滲出一層粉嫩嫩的紅,全身麻透了,仿佛到現在腳底還在發軟。

那是一種極致的愛撫,令她生出無與倫比的喜悅,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對她的珍視。

沈妝兒羞恥地将自己埋入被褥裏。

模模糊糊聽到床外有動靜,肯定是聽雨見她醒來, 打水進來給她淨面, 果然聽見銅盆擱在洗臉架上的聲音, 還發出噔的一聲響, 聽雨做事雖然比不上留荷細心,倒也不會這般毛手毛腳。

正從被褥裏探出一個頭,一只手輕輕掀開床簾,如水的視線落在她臉頰。

四目相對。

是他!

沈妝兒木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蒙入被子。

她現在根本沒法正視朱謙。

雖是一晃而過,朱謙還是看清了那張俏紅的小臉,紅撲撲的,如同粉桃。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她身子拱入被褥裏,形成一道起伏的山巒,還時不時蠕動幾下,跟個蟲兒似的,他拍了拍她翹起的弧度,帶着笑意,

“日上三竿,該要起床了...”

沈妝兒蒙了片刻,心想,這樣顯得鎮不住場子,于是立即重新坐起身,皺着細眉盯着朱謙,“你怎麽在這?”語氣帶着質問,卻不曾發覺眼尾紅豔豔的,

朱謙看了她一眼,面上被秀發胡亂粘着,擡手替她将頭發撩開,露出一張俏臉,平靜道,“我來伺候郡主起居。”

沈妝兒聽了這話又想起他昨晚的“伺候”,捧了捧羞赧的臉頰,氣鼓鼓瞪了他一眼,

他是怎麽做到不動聲色,仿佛什麽事都沒法發生的。

不行,他一個“始作俑者”臉皮厚如城牆,她憑什麽心虛。

清了清嗓子,應了一聲,沈妝兒掀開被褥下床。

朱謙還當真給她端水遞帕,伺候她漱口,淨房與內室之間隔了一座三開的紫檀屏風,因是環形的建築,哪一處都有陽光投進來,沈妝兒洗了一把臉,接過他的帕子擦拭幹淨,又将帕子遞給他,朱謙接過帕子捏在手裏,發現她眼角還殘有些水珠,便用帕子掖了掖,無死角的臉湊了過來,濃密的黑睫幾乎一動不動,認真又專注地望着她,眼神極深,仿佛只消看他一眼,就要被他吸進去。

沈妝兒鬼使神差,忽然就抱住了他。

朱謙身子僵了僵,将帕子扔至一邊,将她往懷裏摟了摟,輕聲道,

“怎麽了?”

沈妝兒貼着他厚實的胸膛往上,踮了踮腳,想要夠到他的肩,她個子明明算高挑的,到了他跟前便不夠看,朱謙察覺到她的動作,稍稍俯身,讓她下颚能壓在他肩骨,又瞬勢摟住她腰身,将她身子往上提了提,尋了個二人都很舒适的姿勢。

嗓音同時在她耳畔響起,

“伺候的還滿意嗎?”聲音極是清越,帶着磁性。

沈妝兒下巴一頓,差點從他肩骨滑下來。

權當他在問今日的事,“嗯,勉勉強強過關...”沈妝兒強裝鎮定,腳跟踩下來,将他推開。

上方傳來朱謙低低的笑聲,緊接着又聽他說,

“那我再接再厲。”

沈妝兒正要往換衣間走,猛地聽到這麽一句話,差點撞在門框上。

東南面的主人間連着五間是打通的。

從淨室出來,與寝室之間隔了一個小間,用碧紗櫥隔開,裏面擺了大大小小三四個櫃子,置放的都是沈妝兒的衣物,她臉皮還沒厚到要朱謙伺候她換衣裳的地步,将他擋在外面,

“我自己來...”

尋了一件茜色的長裙,一件香妃紅的對襟長褙,烏發未挽鋪在後背,提着裙擺出來,俏生生立在他跟前,“好看嗎?”

幾縷光線投進來,杏眼雪膚,不施粉黛,歲月總是極為優待她,快四年了,她氣色養得越發好,整個人水靈靈的,散發着鮮活的朝氣,還跟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似的。

朱謙一時望出了神,被那狐貍般的眼神一勾,心堪堪軟了大半個,雙手覆在她面頰,輕輕将那碎發往耳後一撥,目光缱绻在她臉上流連,貼着她眉心吻了吻,

“很好看,特別好看....”

用過早膳後,二人一道出了門。

每日錦衣衛都将朝中公文送來宜州,沈妝兒幹脆在宜州衙署辟了一個小院給他,朱謙是微服私訪,也就沒聲張太子的身份,行事極為低調。

沈妝兒回到前院衙署,整整三年半,宜州及運河的開拓已是有條不紊,這一日胡顯林恰恰将宜州最新的人口統計簿冊給送了上來,

“截止今年七月底,咱們宜州山民共有六百多戶,比起您剛來時多了一百戶,這一百戶有外地遷入,也有人口增長分家,落籍宜州的商戶有一百戶,這裏大多是外地遷入,至于其餘未落籍的客商則有五百多戶,最開始您為了吸引商戶來運河經商,只在抽分局依照船料大小收通過稅,一律不收商稅,如今運河通航剛好整整三年,咱們是不是要更改政策了?”

沈妝兒颔首,“沒錯,我今日來便是要将這道公文給拟定,三年期滿,客商與坐商依據經營種類不同,差次收稅..”看了一眼周運,

“你弄清楚朝廷關于鹽稅、契稅、當稅、牙稅等不同稅種是如何收稅的,咱們在朝廷的基礎上降一些便可。”

周運倒是早早就了解清楚,遞上一道公文給沈妝兒,

“都在這呢,至于拟定的稅率,下官也做了個預計,郡主您參詳參詳。”

沈妝兒接過來瞧一眼,她對朝政賦稅并不是特別熟悉,如何定稅既不傷害商人利益,又能達到收稅的目的呢?

看了半晌,她忽然有個念頭,平章運河連接南北兩大水脈,大大縮短了湖湘,江南通往西北的路程,這三年來,江南運往西域的貨物鮮見增多了,若是不收稅,或者少收稅,吸引更多商戶入駐如何?

她現在的銀子多到用不完,壓根不在意多掙與少掙,讓運河繁榮起來才是她的夢想。

此外運河兩岸還有不少空地未賣,完全還有餘地大幅吸引商戶遷入。

就不知道朝廷怎麽想?聽聞那個戶部尚書極摳,一直盯着運河抽分局的稅率不放,意圖壓低她的份額,是朱獻給駁回去了。

等等,現成的能做主的人不就在這嗎?

沈妝兒總算感受到了監國太子在這裏的好處,笑眯眯将公文揣好,不聲不響來到偏院。

朱謙一身玄衫坐在案後,臉色嚴厲地在訓斥什麽,看樣子是出了狀況,自重逢以來,他在她面前極近溫柔,倒是差點忘了這位從來是雷厲風行之人。

不知說了什麽,極是簡短地交待了幾句下去,錦衣衛同知迅速領命而出。

朱謙偏首,忽然瞧見不大不小的院中,立着一道溫婉的身影,她手裏拿着公文,用手遮了遮陽,朝他露出一個俏皮的笑。

再多的煩惱都沒了。

朱謙起身迎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

沈妝兒将那道文書遞給她,裝模作樣地行禮,“臣女有事請教殿下。”

朱謙忍俊不禁,将公文往手中一擱,牽着她入內。

沈妝兒便将自己想法告訴他,朱謙眯着眼一面翻閱公文一面沉思。

“一律免收商稅行不通,你是在跟朝廷搶人,這怕會引起其他有封地的諸王不滿,朝廷也不好統一管轄,但你可以這樣,所有進入宜州地界經商的商戶,免收前三年商稅,如此一來,你吸引商戶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損害朝廷的利益,我剛剛瞧了一眼宜州人口增長速度,一年比一年快,我相信再過一年,兩岸的鋪面位置便可占滿.....”

修長的手指捏着太陽穴的位置,揉了揉,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過,你這個想法我倒是可以推行至他處,比如與蒙兀互市的武威,東南方向的泉州,在這些地方只收關稅,不收商稅,以吸引更多的商賈來我大晉通商。”

朱謙想到這裏,神色微亮,定定看着沈妝兒,“你這個想法極妙,這些年大晉國庫不算充裕,父皇在位,重農抑商,我朝比起宋朝商肆規模與稅額是遠遠不足,腹地免稅傷及國本,若在邊關推行,可大幅度活躍商貿。”

他大有一種,有賢妻如此,夫複何求的感慨。

等等,她現在還不是他的妻呢。

朱謙壓下心頭的苦澀,回她,“妝兒,宜州運河兩岸的商戶,照常征稅,我可準你稅率比朝廷低上一成,不過,這樣一來,人會越來越多,宜州多山,地窄人稠,回頭你負擔得起來嗎?”

沈妝兒道,“這正是我眼下最頭疼之事,我打算在附近尋一塊地兒,建一棟書院,孩子多了,總得要進學,還想請你從太醫院派個能幹的人手來,替我将縣衙的醫署給搭建起來,宜州以前只兩名官員,我初來乍到,許多事便是草草拟定,如今三年過去了,咱們宜州戶籍在冊的人口有八千多人,這還不算客商與過路的旅客,我粗略估計,每日運河一帶來來往往有一萬多人,這樣一來,諸如醫藥,巡邏等便都捉襟見肘。”

“對,”朱謙扶着下颌尋思,“不僅如此,随着商貿發達,五百料以上的船只會越來越多,但目前運河還承載不了,我意在,由朝廷出面,整頓均水與洛水上下游,擴充河道,如此一來,不僅宜州,便是運河兩端延伸出的襄陽等諸地,都能得到惠及。”

朱謙畢竟是太子,着眼是整個大晉,謀的是一國之利。

“這個主意好!”沈妝兒滿眼贊成,“前段時日有一艘五百料大船堵在抽分局下游,後來被迫改由陸路入長安。”

二人你來我往,從巳時議到下午申時,沈妝兒又談起她在蘇杭的絲綢莊,如何擴大規模之類,越發滔滔不絕,勢頭十足。

她經營宜州三年多,已積累不少經驗,而朱謙呢,畢竟是監國太子,手掌乾坤,能看到沈妝兒看不到之處,更能做她的堅實後盾。而沈妝兒也能給他帶來諸多奇思妙想,令他大開眼界。

他的姑娘,真的不一樣了,能與他肩并肩,以蒼生為己任。

一場涉及整個大晉的商稅變革,便悄悄在這間小屋子裏萌芽。

接下來兩日便陪着她在宜州各地巡視,原先朱謙還想多待幾日,偏偏沈妝兒急着将擴充運河一事落定,催着他回京。

夜裏坐在圈椅,将所需人手和物資,列了一張清單遞給他,

“快些回去吧,将我要的人手全部調派過來,俸祿都由我出,選一個馬漁的徒弟,還有工部營建的匠師,再來兩個精通賦稅算籌的循吏,對了,還要書院的□□,你可從落榜的舉人中選,籍貫在宜州一帶,定欣然前來......”

朱謙看着滿心撲在運河經營的小女人,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俯身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暈黃的燈光下,她那張清秀絕倫的臉泛着勃勃生機,谲光爍然,杏眼睜得水汪汪的,朱謙扣住她後腦勺,加重力道,清隽的眉眼在她面前無限放大,毫無瑕疵,每一處線條流暢而秀挺,沈妝兒的心漸漸被他籠在一處,也意識到自己的催促令他不快,逢迎地湊上來吮了吮他的舌尖,朱謙幾乎倒抽一口涼氣,再也按捺不住,将她整個人捧在懷裏,大步進入內室。

朱謙一直克制得厲害,那日在山上,她親口允諾給他機會試一試,他便不敢欺負了她,這幾日只顧着伺候她,她倒是快活了,轉背一腳便要将他踢開。

他是真的舍不得走,貪戀地逡巡着她每一寸肌膚,燙染下灼熱的痕跡,撩開她濕漉漉的頭發,重重在她面額銜了一口。

從未這般酣暢淋漓,更像一場勢均力敵的角逐。

沒了宮牆的束縛,二人都格外放縱,或許這才是愛情該有的模樣。

遺憾的是,他無名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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