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2)
約着讓沈妝兒一家一家去吃席,沈妝兒應下了,夜裏擱在老太太懷裏親昵地撒嬌,老太太對她一如當初,先問了宜州的情形,十分意外,
“難怪你不想回來....”很是驕傲,“如今你也不必靠誰,當真是活成祖母最喜歡的模樣。”
後又問起與朱謙怎麽辦?
沈妝兒羞澀地垂下眸,将紅豔豔的臉蛋往她懷裏蹭了蹭,“祖母,孫女身心已是他的,自是一心對他,名分嘛,他給就給,不給也不重要,我半年住在京城,半年去宜州,兩頭都顧上,多好。”
老太太心裏想,人家名分已經給你了,就怕你不樂意要,她抿抿嘴笑而不語,這種事還是人家小兩口自己去說,她就不搶朱謙的彩頭。
不過聽了這話,明白二人已和好如初,斷了四年糧的男人一朝讨得女人歡心了,又在宜州那樣的地兒,無拘無束,怕是早就睡一個被窩裏。
沈妝兒這次回來臉色不太好看,莫不是懷上了?
這個念頭一起,老太太坐得正了些,也不敢直言相問,上回煜王府的事還歷歷在目,不敢聲張,更怕沈妝兒空歡喜一場,便旁敲側擊問,
“在一起多久了?”
老太太特地問一句,顯然是那個意思。
沈妝兒一張臉俏到通紅,連耳根都透着血,拽着袖子不好意思回,
“也就他回京前的半個月.....”
怕老太太責備她不知輕重,沈妝兒窘迫解釋着,
“孫女其實也沒打算與他成婚,他身份擺在那裏,我也不樂意去當什麽太子妃,如今就很好,所以就打算迷迷糊糊過得了....”末了又亡羊補牢道,“我也可以與他寫婚書,讓他給我當贅婿...”
老太太氣笑了,“虧你不知羞,堂堂太子給你當贅婿,你問他老子爹答不答應?”
沈妝兒噗嗤一笑,掩了掩嘴,“他自個兒答應的....”
朱謙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她說要在宜州寫一份婚書登記在宜州簿頭上,朱謙應下了,還是滿心歡喜應下的,生怕她不給名分似的。
老太太倒是信了,“太子也是籌謀着與你兩頭過日子的。”從朱謙并未聲張立太子妃一事便可知曉,此事她也是從沈瑜處聽得,沈瑜為了讓她放寬心,悄悄告訴了她,她從不與第二人說過。
這一日過于乏累,祖孫倆一道在暖閣裏歇下。
次日晨起,老太太先醒,悄悄去了外間炕上坐着,不許任何人打攪沈妝兒,也吩咐婆子沒有天大的事不要來正房禀,好讓沈妝兒睡個踏踏實實的覺。
這邊女婢輕手輕腳端來早膳給老太太享用,老太太才吃了個半個包子,一疊蔥花卷,便聽到裏屋傳來嘔吐聲,她心噔的猛跳了幾下,二話不說淨了手,由常嬷嬷攙着匆匆入了內室。
果然瞥見沈妝兒裹着月白的外衫趴在塌前,往痰盂裏吐酸水。
老太太悄悄與常嬷嬷對了個眼神,不動聲色坐在她身旁,留荷已将沈妝兒攙起,替她掖了掖唇角,老太太吩咐留荷道,
“去取酸梅湯水來。”留荷應了一聲出去了。
這頭沈妝兒仰身靠在引枕,脹紅的臉色漸漸平複,露出一臉的蠟黃來。
老太太湊近細瞧了下,越發定了主意,吩咐常嬷嬷道,“快些去請大夫。”
沈妝兒失笑擺擺手,“祖母,我不過是不适應車馬,來的路上便吐了一程,不打緊的。”
老太太沒戳穿她,朝常嬷嬷使了眼色,常嬷嬷悄悄出去了,她拉着沈妝兒語重心長道,
“你如今什麽都別想,愛惜自己的身子是第一要位的。”
沈妝兒也就沒推辭。
不一會,丫頭端來水給她漱口洗臉,留荷又伺候着她用了些清淡的粥食,一盅燕窩,一小碗人參湯,
“對了,隽娘與容容到了院外,要給您請安。”
“讓她們進來吧。”
沈妝兒換了一身家常的褙子,随着老太太在外間落座,兩個丫鬟進來磕了頭,沈妝兒細問沿途經過,二人在京城苦等沈妝兒不回,急壞了,沈妝兒随口遮掩過去,吩咐二人先下去歇着,又問老太太道,“祖母可有穩重可靠的人,我想将二人許個人家。”
老太太失笑道,“隽娘有個青梅竹馬,就在京城鋪子裏幫忙,容容呢,倒是可以在家生子裏物色一個。”
恰在這時,恪兒過來請安,陪着沈妝兒話閑,四年未見,恪兒比先前話多了不少,原來這些年府上姑娘出嫁後,二夫人留着恪兒幫襯家裏,将性子也養得開朗少許。
二夫人忙完早事,過來探望二人,常嬷嬷帶着一位年輕禦醫不聲不響跟了進來。
都是一家人也不好讓誰避開,老太太又覺得這次怕是十拿九穩,就大大方方讓人把脈。
來的是馬漁的徒弟馬旭,二十五六的年紀,生得一臉白淨,倒像個書生,馬旭笑呵呵請了安,端着錦杌在沈妝兒跟前坐下,把脈時,神色一斂,十分專注。
半晌,他忽然開口問沈妝兒,
“郡主好日子多久沒來了?”
沈妝兒心咯噔一下,險些失态,“什...什麽意思?”
屋內頓時一靜,二夫人曹氏,四小姐沈恪兒,人人緊張地看着沈妝兒。
恰恰聽雨吃飽喝足過來伺候沈妝兒,聽了這話,扒在門口哎喲一聲,
“主子的月信好像推遲了....本該是中旬來的,都推遲七八日了...”
沈妝兒心咚咚跳得厲害,仿佛要膨出來似的,不可能,上一回也是月信推遲,有嘔吐跡象,卻被診斷無孕。
她根本不敢信,眼眶湧上些許濕意,帕子拽在手心,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有把握嗎?”
馬旭聞言失笑,“明顯是滑脈,豈能診錯?”
沈妝兒也很想相信啊,可是上回的事依然在心底刻下了陰影,所有眼睛盯着她,沈妝兒卻厚着臉皮正色問他,
“你師傅呢?在忙嗎?”
馬旭一聽便明白了意思,這是不信他。
也對,沈府來請的是馬漁,只是師傅去了一趟保定,回來便病了,于是他便抱着醫箱來了沈府,可這實實在在是滑脈,月事又推遲了數日,板上釘釘的孕像,怎麽可能有錯。
他又不是第一次給婦人看病。
等等,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有人誤食促孕的藥物也會有類似的反應,只是這種事只可能發生在争寵的宮牆內,沈妝兒壓根沒這個必要呀。
思及這位郡主身份非同一般,馬旭斟酌再三,起身道,“下官告退,這就回去請師傅過來。”
老太太朝曹氏使了個眼色,曹氏連忙跟出去,塞了一錠二十兩的銀子給馬旭,一面賠禮道歉,一面細聲道,“此事不可外揚。”
馬旭是馬漁的心腹,是馬漁當接班人培養的,曉得沈妝兒是朱謙心上人,不敢大意,連忙應聲。
半個時辰後,馬漁拖着病軀來了沈府,已得徒弟禀報,馬漁心中有數,進了屋,無聲行了個禮,頂着衆人期待的眼神,便在沈妝兒跟前落座。
二話不說,搭上脈,片刻手一抖,連忙起身與沈妝兒行禮,
“恭喜郡主,賀喜郡主,是喜脈無疑。”
“太好了!”
屋子裏響起一陣歡呼雀躍。
留荷與聽雨更是一左一右抱着沈妝兒喜極而泣。
老太太高興之餘,連忙吩咐下去莫要聲張,再囑咐馬漁幾句,馬漁這段時日經歷大起大落,肚子裏不知揣着多少秘密,與沈妝兒也算是趟過生死,交情非同一般,“老太太安心,我曉得怎麽做。”
天際飄飄揚揚灑着小雪,沈妝兒回到郡主府的後堂,獨自一人倚在炕上,托腮望向窗外,明亮的眸子被琉璃窗花映得光影斑斓,雀躍的心仿佛要被剖出來似的,千般萬般的喜悅夾雜着些許酸楚一點點滲出來,又倒回去,最後盈滿在心底,彙成一抹甜甜的笑。
孩兒,你終于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這是完結篇上,還有下。
請大家收藏下接檔文《公府長媳》,先婚後愛,靈感源自于這本書,妝兒跟皇帝提和離,想寫個類似的劇情,就是女主與男主貌合神離,男主自我感覺還不錯,直到與衆人不經意聽了牆角,女主原來并不喜歡他,男主一面覺得丢臉,一面想找回場子,這本不和離,男主沒有大問題,就是兩個人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
另外一本是《退親後我母儀天下》,書名即文案,今年會把這兩本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