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一,雷厲結束休假回公司。
休息了十幾天,公事積攢了不少,他一上班便召集各部門老總開會,詢問相關項目的進展,在會議室一待就是整個上午。
臨近中午,趁着工程部老總彙報結束的空擋,許譯湊近雷厲,輕聲提醒:“雷總,議程還有一半,是不是先就餐?”
視線從文件上移開,雷厲擡頭看向牆上的挂鐘,已經快12點,是該吃午飯了。
“上午就先到這裏,下午繼續。”他合上文件,率先走出會議室。
秘書跟在後面,“雷總,您是自己去餐廳,還是幫您叫餐?”
“我待會兒自己去。”像是想起什麽,他突然停住,轉身吩咐:“對了,以後晚餐時間盡量不要給我安排行程。”
“好的。”蘇蕾雖疑惑,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回到辦公室,雷厲先把上午開會時提到的幾個要點做好批注,估摸着餐廳人少了才拿起手機去吃飯。
長路一向倡導人本文化,極少搞特權享受,所以沒有所謂的專用電梯或專屬餐廳,為了避免員工局促,包括雷厲在內的許多高層都會特意錯開高峰期。
這不,電梯從頂樓一路往下,中途就進來兩個高層,見到他皆是禮節性地問好,又各自沉默,到11樓時,電梯又停了下來。
一個講電話的男員工走了進來,看到三個大領導,連忙問好,然後壓低聲音說,“我待會兒再打給你。”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不肯,只聽男員工輕聲皆是,“我在電梯裏,有好幾個領導在。”
“你別鬧了。”男員工語氣相當無奈,捂着嘴,用堪比蚊子叫的聲音讨饒,“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嗎。我……”
最後幾個字講得又快又含糊,不過身為男人,其餘三人自然能明白。
兩位高層搖了搖頭,相視而笑,看雷厲也挂着笑,科技部老總便在男員工挂電話後,笑着打趣他,“小夥子,愛可要大聲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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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員工臊了個大紅臉,摸着下巴幹笑,“她很矯情,非要我……”
“怎麽算矯情。”研發部老總不認可,“戀愛中的人都這樣,當年我追老婆時,一天給她打十幾個電話……”
“你們都講什麽?”雷厲突然插話。
研發部老總啊了聲,讪笑,“能講什麽,還不就是你吃了嗎?睡了嗎?都是些廢話。”
雷厲眯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機。
正說着話,電梯到了二樓餐廳,男員工連忙用手擋着門,示意三位領導先走,兩位部門老總則是對雷厲比了個請的姿勢。
雷厲也不謙讓,徑直走了出來。
公司中餐提供的是自助餐,雷厲取了幾樣食物,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然後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
“吃了嗎?”好像真的是廢話。
短信發出,過了好久都沒收到回複。
幽深的眸子暗了暗,他拿起手機又發了一條,“在幹嘛?”好像還是廢話。
依舊石沉大海。
幾口解決掉盤子裏的食物,他大步走出餐廳,邊走邊按下號碼。
電話響了三遍,始終沒人接。他略顯煩躁地皺起眉,再重撥。這一次,電話響了很久,久到雷厲耐心售罄,有種想立即回家看個究竟的沖動。
好在,在機械女聲響起前一秒,電話被接了起來。
“喂。”潘辰氣息很急,像是剛參加完運動。
“你幹嘛去了?”雷厲不耐煩地問,“為什麽不接電話。”
“我在樓下,手機放在書房了。”她喘道。
“吃了嗎?”雷厲皺眉,見鬼了,他怎麽又問了句廢話。
“正在吃。”她問,“你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你電話?”他沒好氣地反問。
潘辰聳肩,“不是啊,我以為你有什麽急事。”她在樓下聽到電話一遍趕一遍地響,跟催命符似的,還以為誰有急事。
“你中午吃什麽?”雷厲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很啰嗦。
“面條。”潘辰握着手機下樓。
“還有呢?”他又問。
“沒有了啊,就面條。”
“清水面?”
“也不是,我把昨晚吃剩的肉絲拌在一起了。”
“你吃剩菜?”雷厲蹙緊眉,對她簡陋的夥食很不滿。“為什麽不出去吃?”
“懶得走。”她随口說。
“我叫許譯給你配車,他沒安排嗎?”
“有、有安排。我早上出去買菜就是坐車去的。”怕他質疑許譯的工作,潘辰趕緊解釋,“我是覺得中午反正就一個人吃,随便弄點就行。”
“不行。”雷厲沉着臉,一字一句,“你要是嫌做飯麻煩,就讓司機送你出去吃;要是懶得動,就讓餐廳送餐或者讓司機買回來;要是覺得一個人吃沒勁,那明天起,我就回來陪你吃飯。”
“不用、不用。”潘辰連聲婉拒,“你那麽忙,跑來跑去麻煩,我……”
“我不怕麻煩。”雷厲打斷她。
“好吧。”潘辰投降,“我保證沒下次,以後我會好好吃飯的。”
呃……為啥這話聽起來那麽惡寒呢?潘辰抖了抖肩膀,甩下一地雞皮疙瘩。
得到保證,雷厲臉色略有好轉,終于肯進入下一個話題,“上午都幹嘛了?”
“買菜,洗衣服……”
“我不是說過,衣服都送出去洗?”他又不爽。
“是我自己的衣服。”
“有什麽區別?”
潘辰對着空氣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讨論“性價比”的問題,連忙扯了另一個話題,“對了,你晚上回來吃飯的吧?”
“你早上不是問過了?”他無情地揭穿她轉移話題的伎倆。
潘辰吐吐舌頭,“我不是想再确認一下嗎。”
“我下班就回來。”
“好的,我燒好飯在家等你。”
挂了電話,雷厲對着漸暗的手機屏幕揚起一抹笑。
“在家等你”——這話聽起來真tm順耳。
**
沉浸在莫名的歡喜中,雷厲只顧自個兒傻樂,絲毫沒注意到之前電梯裏站着幾名女員工,其中一個還是公司的“百事通”。
于是,沒等他回到辦公室,有關他有“女友”在女員工間迅速傳開。
在號稱長路八卦集中營的員工活動室內,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讨論着。
“老大身邊什麽時候缺過女人,有個女友,有什麽好奇怪的。”
“女人是不缺,可是能稱為女友的有幾個?”百事通指正,“那些莺莺燕燕頂多算女伴。”
“也是哦。”其他人點頭附和,但也有疑問,“那你怎麽知道這個就是女朋友,不是女伴?”
“就憑老大跟她說話的語氣。”百事通下結論,“男人是跟你玩玩,還是認真,單聽他跟你說話就知道了。”
“怎麽說?”衆人好奇。
“他要是一直客客氣氣、話裏調蜜,那八成是哄着你玩。可要是總拿你當小孩子,說話乍聽很兇卻飽含關心,那他是一定動了真感情。”
“剛才老大講電話時就這樣,聽起來兇巴巴的,可句句都是關心人家。”百事通繪聲繪色地把雷厲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引來衆人認同。
不過,也有疑惑,“老大是浪子,誰知道能認真多久?”
“浪子認真起來才長情。”
**
外界的評論和謠傳,潘辰渾然不知。她窩在一方小天地裏過着三點一線的生活。
買菜—做飯-看書。日子過得像流水線,單調乏味。
又一天吃過晚飯,雷厲抱着潘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她怏怏的,便關心兩句,“你這兩天好像沒什麽精神,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潘辰搖頭,如實說,“就是覺得很無聊。”
“無聊就出去逛逛,不要老窩在家裏。”他聽司機彙報,除了頭兩天用車外,她後來幾乎就沒動用過。
“不知道去哪兒?”潘辰懶洋洋地嘆息。
雷厲用手指繞着她的頭發,建議,“shopping?spa?”
“沒興趣。”她不屑地撇嘴。
“那約朋友喝喝茶,聊聊天?”
“人家都要上班,誰像我這麽閑啊。”這些天下來,她深切體會到全職太太的艱辛,不說別的,單是打發這大把大把的空閑時間就得費不少腦筋。
雷厲捏了捏她撅起的嘴,“現在知道閑了?之前叫你去公司做我私人助理,你還不肯。”
“我才不要做什麽助理。”她別開頭,“突然空降過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有貓膩。”
“什麽貓膩?”他饒有興致地問。
“假公濟私呗,肯定覺得我跟你有什麽。”
“你跟我難道沒什麽?”他故意唱反調。
“你……”潘辰氣結,扔給他一記白眼,“我懶得跟你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雷厲含笑勾過她的下巴,認真地問,“你是不是想出去上班。”
上一刻還氣呼呼的潘辰立即點頭如搗蒜。
“我同意你去上班,但是……”他止住欲跳起來的她,強調,“你只能來長路。”
“為什麽?”她癟嘴。
“我不想你太辛苦。”潘辰還沒從他的柔情蜜語中醒過來,就聽他補上一句,“在長路,我随時都能見到你。”
不等她拒絕,他繼續說,“你不想來總裁辦就去公關部,反正陳爽對你的工作能力很滿意。而且,有了長路公關部的工作經歷,以後你想找別的工作也會更容易。”
潘辰尋思了下,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經過上次的事,用師傅的話就是她短期能想再找一份媒體的工作已經不太現實,她跟雷厲的合約是半年,半年後她還得必須找工作養家糊口,簡歷上若有了長路的經歷,對找工作的确有益。
“好吧,我去公關部。”她勉為其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