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眼看雷厲就要露陷,陳爽急忙往前一步,堵住了他準備回去質問陳莉的路。
“雷總,有個事我還想跟你彙報一下。”她面對他,做着嘴型,“有什麽上去再說。”
雷厲蹙眉,目光在陳莉很陳爽之間游移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還是聽後者的。“去我辦公室吧。”
“好。”陳爽微笑,跟着他上了樓。
一進辦公室,雷厲隐忍的怒氣終于爆發,“你說,到底怎麽回事,她到底去哪兒了?”
沒有外人,陳爽懶得跟他客氣。“好笑,我怎麽知道她去哪兒?你把她放公關部,是掩人耳目,難不成還要我幫你24小時盯梢?”
被這麽一嗆,雷厲也發現剛才那話問得失水準,可一想到陳莉的話,心裏就跟貓抓一般。
這小子向來玩世不恭,天塌下來也照樣臨危不亂,難得他急得抓耳撓腮,陳爽樂得再添一把火,“你不是都想娶人家了,怎麽還懷疑她有男朋友,難不成她壓根沒答應你。”
不愧是當年的最佳辯手,這一刀捅得是又狠又準。
前一秒還氣鼓鼓的雷厲就像被一個放掉氣的皮球,頓時沒了生氣。
“真被我猜中了?她不肯嫁?”
雷厲不說話,把臉別向另一邊。
陳爽粲然一笑,幸災樂禍地啧啧兩聲,“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會想到北城最有價值的鑽石王老五有被人拒絕的一天。”
“很好笑嗎?”雷厲不悅地擰眉。
“不好笑,但挺讓人開心的。”陳爽不怕死地說,“尤其是讓那些被你傷害過的女人聽到,肯定開心死。”
“我不記得傷害過你。”雷厲冷冷地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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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聰明,不被你迷惑。”陳爽頓了頓,笑着奚落,“不過,最厲害還是潘辰,非但不被迷惑,還把你給迷得要死要活。”
雷厲咬緊後牙槽,臉上是山雨欲來的陰沉。
察言觀色、見好就收是一名優秀公關經理的最基本素質,陳爽聳了聳肩,回到正題,“好了,說說吧,這次又為什麽吵?”
這兩人典型的歡喜冤家,從認識起就一直不對盤,又是打破頭,又是鬧官司,吵吵鬧鬧就沒消停過。
不過,從旁觀者的角度,她倒是覺得兩人挺合适,喜聞樂見有個女人能降服雷厲這個禍害,也看得出雷厲對這段感情是認真的。不說別的,單是順從潘辰意願,不公開兩人關系這一點講出來都讓人大跌眼鏡,更不要說像個24孝男友默默在路口等候,在她生病時去買藥這種事。
所以,今天,能讓他不顧輿論,滿腔怒火地跑下來親自逮人,可見一定是鬧矛盾了,矛盾還不小。
見他半天沒回答,陳爽輕聲試探,“真是求婚被拒?”
雷厲皺眉,半晌才慢吞吞地擠出三個字,“差不多。”
“原因呢?”陳爽問。
“一言難盡。”雷厲斜靠在桌上,額前垂下一縷劉海,構成一種憂傷的美感。
陳爽嘆息,拖來椅子坐下。“來吧,講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幫你。”
見他一副懷疑的模樣。陳爽睨了他一眼,“你別忘了,公關可是解決問題的高手。”
雷厲将信将疑,把一肚子的怨氣和委屈,娓娓道來,“我想娶她……”
他從對她的動心講到潘父的意外,從她如何嚴詞拒絕講到昨晚的試探,再到還沒有施行的計劃。
陳爽也從最初的平靜到zhenj,從失笑到哭笑不得,再到想拆開他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灌了水。
“所以,你聽了陳老幺的話,故意找了個女的來演戲,還計劃追那個新晉影後羅素來刺激她?”陳爽谛笑皆非地望着他。
看他默認,陳爽扶額,甩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我該說你幼稚,還是罵你白癡呢?”
“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啊,你這不是把她越推越遠嗎?”
“越推越遠?”
“廢話,她本來就因為她爸爸的死不肯正視感情,你現在整這麽一出,不是給她借口和理由,正好不要對你動真心,離你遠遠的。”
“真的?”雷厲緊張。
“還煮的呢。”陳爽白了他一眼,“你找誰當軍事不好,居然找陳老幺。他一個萬年老光棍,愛字怎麽寫都不知道,你居然信他的馊主意,活該你把潘辰氣走了。”
被這麽一通罵,雷厲猶如醍醐灌頂,越想越覺得自己做得不靠譜。“那……那現在怎麽辦?”
“不知道。”
看出她是氣話,雷厲趕緊拿出百試不爽的招數,賠笑道,“師姐,給我指條明路吧。”
陳爽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緩道:“5s”
“?”
“危機公關5s原則——承擔責任,真誠溝通,速度第一,系統運行,權威證實。”
不等他發問,她解釋。“這是處理危機的原則,放你這事兒上,就是主動認錯,誠心溝通,告訴她你為什麽要做這麽幼稚的事,當然,必須要強調是你主觀錯誤,不要把責任推給任何人。”
“如果有必要,可以請陳老幺和那個演戲的姑娘幫你證實。不過,現在,最關鍵的是,你必須盡早做出解釋,因為從危機處理角度,錯過最佳解釋時間,處理難度和後續影響會成幾何倍增長。”
“她會不會生氣?”雷厲擔心。
“生氣是必然的,但不解釋,可就不是生氣那麽簡單了。”陳爽仰頭看他,“你是想她氣一時,還是氣一世呢?”
當然是一時。
知道他想通了,陳爽擡手看了下腕表,“她在鑫泰街的和美廣告,你這會兒去,如果順利,還能跟她一起吃午飯。”
雷厲挑眉,倏地抓起鑰匙沖出了屋,出門時隐隐聽到陳爽喊,“放心吧,我會讓小羅留住她……”
盡管陳爽答應幫忙,路上雷厲還是迫不及待給潘辰打電話,聽到她的聲音,可連打了幾個,一直都是占線和忙音。
她一定是把他拉進黑名單了。他猜。
只不過,在陳爽提點後,他這會兒倒不生氣,只覺自己活該。
趁着等紅燈的功夫,他斟酌着給她發短信,“對不起,昨天的事是我不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短信發出,石沉大海,他忍不住再打電話,依舊是忙音。
他急得狠狠拍了下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響起。
深吸口氣,他把電話打給陳爽,要來小羅的號碼,可擔心打過去會讓潘辰不高興,只好拜托陳爽打聽。
“她一直外面打電話。”陳爽回話。
原來是在打電話,沒有把他拖進黑名單。
雷厲松口氣,唇角露出笑意,腳下油門踩得更緊,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飛到她身邊,把事情說明白。
**
另一邊,潘辰也恨不得有雙翅膀,飛回鶴慶。
半個小時前,住在隔壁的孟姨來電話說媽媽在院子裏暈倒了。
“我們說送她去醫院,她不肯去,說回去躺一會兒就沒事了。”孟姨好心提醒,“你勸勸她,不舒服得去醫院。”
潘辰應好,随後給母親打電話,可連着打了十幾個,一直沒人接。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兒。
巨大的恐懼仿佛一頭野獸撲面而來,她努力屏住呼吸,顫抖着回撥孟姨的號碼。
“孟姨,我媽電話沒人接,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她怎麽了?”
“行,你別挂電話啊,我這就去。”
沒多會兒,那頭就傳來拍門聲,還有孟姨的叫喚,“阿惠、阿惠……”
一連叫了幾分鐘,始終沒有人應。孟姨也慌了,“小辰,怎麽沒人應,不會出事兒了吧?”
潘辰心跳一滞,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右手邊的花盆下有鑰匙。”
按照她的指示,孟姨順利找到了鑰匙,開門聲、腳步聲,緊接着是驚呼,“啊,天呀……”
“怎麽了?孟姨,怎麽了?是不是我媽媽出了什麽事?”潘辰慌亂的叫着,可那邊除了跑步聲和孟姨有些遙遠的呼叫,沒有任何回應。
很快,又是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好像多了好幾個人。
她聽到有人在說,“快點,拿毛巾塞住她的嘴,不要讓她咬到舌頭。”
還有人在說,“叫救護車,快點打120。”
“等不及了,趕緊送醫院。”孟姨下令。
“我來背她,你下去叫張二娃開車。”一個男聲說。
……
眼淚奪眶而出,潘辰咬着指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偏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無助茫然地聽着那頭兵荒馬亂地救援。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孟姨才想起被扔在一旁的手機,連忙抓起來。“小辰,你媽媽暈倒了,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我們把她送醫院了,你趕緊通知你外公和舅舅他們去醫院。”
潘辰哽咽着點頭,挂了電話,立即打給外公,剛叫了聲“外公”,就泣不成聲。
外公一聽,馬上反應過來,“辰辰,是不是你媽?”
“我媽她犯病了,現在送到醫院……”
“丫頭,別慌,別哭,先告訴外公,在哪家醫院。”外公鎮定地問。
“我不知道,是孟姨他們送去的。”她哭着說。
“行了,我打給你孟姨。”外公安撫道,“乖,別哭,有外公在,不會有事的。”
其實不需要旁人安慰,對一個腎髒移植的家屬而言,潘辰比誰都清楚孟姨描述的症狀寓意着什麽。
她用手背抹去淚水,強逼自己保持鎮定,“外公,我媽媽先麻煩你們了,我這就回來。”
挂了電話,等不及跟小羅交待,潘辰拎着包就沖出了廣告公司。
哪知在路邊站了半天,硬是沒等到一輛出租車,她心裏着急,一邊往回家的方向小跑,一邊頻頻回頭看有沒有空車。
就在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一輛白色轎車嘎吱停在了她身邊。
車窗搖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好巧,我們又遇見了。”
林毓森?
就像落水的人突然看見一根救命稻草,潘辰激動地抓住車門,氣喘籲籲地懇求,“林先生,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林毓森一下就看到了她含淚的雙眼。沒有問她多餘的話,便直接開了車門,“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