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包廂裏靜悄悄的,頭頂空調出風口呼呼地冒着白氣,冷飕飕地鑽進皮膚,凍得血液都透着寒意。

潘辰垂下頭,注視着左手無名指上璀璨的大鑽戒,無聲地笑了。

正宮找上門?這樣的橋段真是狗血。

“你笑什麽?”女子挑起眉,語帶輕視,“你以為我騙你?”

“不。”潘辰搖頭,“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她們素不相識,除非她有病,否則不會幹出找人擄來自己,還特地編出個未婚妻身份。

這個答案令女人頗為吃驚,她仔細打量了一眼潘辰,說:“忘了自我介紹,我姓段,叫段穎。”

“我想雷厲應該沒跟你提起過我吧?”她笑了笑,語氣篤定,“我猜他肯定沒告訴你有未婚妻。”

聽對方反複強調未婚妻,潘辰很是不爽,“你找我到底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想見見你。”段穎慢悠悠地轉動茶杯,“畢竟,你是我準丈夫的情人。”

情人!這個詞的威力比未婚妻大得多。

段穎瞥了眼潘辰發白的臉,淺淺一笑,“你本人比相片好看得多,雷歷倒有幾分眼光。”

“如果你只是想見我,現在已經見到了,我可以走了嗎?”潘辰不想跟她廢話。

“急什麽?”段穎優雅地斟了一杯茶,用嘴努了努對面的空位,“坐下喝杯茶再走,我有話跟你講。”

“我跟你沒什麽好講的。”潘辰不耐煩地說。

“別那麽緊張。”段穎笑盈盈地望着她,“我可不是要逼你離開他。”

Advertisement

“那你找我幹嘛?”潘辰好奇。

段穎微笑,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用一種看破紅塵的語氣喟嘆,“男人嘛,誰不喜歡左擁右抱。尤其是我們這個圈子裏的男人,哪個不是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對他們而言,外面莺莺燕燕不過是逢場作戲,尋歡作樂。金屋藏嬌,送珠寶送錢送首飾逗她們開心都沒問題。可要讓他們娶你……”段穎意有所指地瞥向潘辰手上的戒指,沒說下去。

話裏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不就是說雷厲不會娶她,叫她不要異想天開。

似是知道她已明白,段穎抿了一口茶,“其實說起來,我倒要謝謝你。”

“雷歷以前總跟娛樂圈的明星搞在一起,雖說我不在意,可也不想陪着他天天上娛樂八卦新聞。跟你在一起後,他這方面倒是收斂不少,我也終于得了個清靜。”

“所以,我這次來,一是想見見你本人,順道謝謝你;但更重要的是,他希望我能親口告訴你,我不介意你的存在。”

他希望?始終保持靜默的潘辰終于擡起頭,“是他要你來找我的?”

“我們的婚訊馬上就要公布了。”段穎沒有正面回答她,“他怕你知道後會接受不了,也怕你會一氣之下離開。”

“所以,你今天是來幫他勸我不要離開?”潘辰想笑。

“比起那些三流明星,你更讓我放心。”段穎嘲諷地撇嘴,“至少,你夠幹淨,我不用擔心他傳染什麽病回來。”

“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有點興趣,有你在,我短時間內不用操心他再去沾惹別的女人。”段穎悠悠嘆口氣,“要知道,可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這麽好說話。”

潘辰越聽越不能理解她的思維,“你不怕他為了我跟你離婚?”

段穎失聲大笑,仿佛她說了一個很幼稚的玩笑。“小姑娘,你太天真了。”

“對雷歷這樣的男人而言,你這樣的女人跟手表、領帶一樣,不過是他們的玩物,就算再喜歡,再中意也不會玩物喪志。”段穎輕飄飄地說,“男人不像女人,沒有愛情就沒了全部。”

“那你呢?”潘辰很想知道,“你是女人,沒有愛情的婚姻你也願意?”

“為什麽不?”段穎撥了下劉海,“愛情就像玫瑰花,再美麗也有枯萎凋零的一天。可婚姻不同,只要我一天沒厭倦,不在離婚協議書簽字,我就一輩子都是雷太太。”

“至于那些所謂的真愛。”她頓了頓,雙目炯炯地盯着潘辰,“她們永遠只能做見不得光的小-三,就連生下來的孩子也是野-種。”

段穎說這話時始終臉帶笑意,可潘辰卻敏銳地發現她眼睛裏淬染的陰狠和怨氣。

不介意嗎?騙鬼去吧。

就在這一剎那,潘辰忽然洞悉了那些冠冕堂皇說辭下掩藏的陰謀。

不得不說,比起甩張支票叫她滾,這樣诋毀雷厲的愛和賭上她自尊心的做法實在高明。

可惜,棋差一招,押錯了棋。

是的,她絕不會做有婦之夫的小三,也相信段穎的确是雷厲名義上的未婚妻。然而,她絕對不相信雷厲會叫段穎來勸她,更不會相信雷厲對她只想金屋藏嬌,不是真的想娶自己。

她記得他求婚時眼底的忐忑和緊張,也記得她說“我願意”時他興奮得像個孩子的表情,更記得他忍痛放棄她時的掙紮和痛苦,還有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愛她,想娶她的心,她從不懷疑,也不想去懷疑。

至于段穎,誠然她們之前有過婚約,但雷厲并不愛她,就一定不會讓她成為雷太太,也絕不會讓自己淪為小-三。

想通了這點,潘辰決定不再呆這兒浪費時間。但她也知道段穎若沒有達到目的不會輕易放她離開,所以她耍了個小心眼,配合對方的談話作出一副深受打擊,痛苦不堪的模樣。

果然,在一番綿裏藏針地奚落後,段穎吩咐人送她回去,并在臨去前好心交待,“潘小姐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不論那個方面,都行。”她強調。

潘辰抿着唇,跟随保镖離開。

一路上,她靜默地望着窗外飛逝的景物,滿腹的疑惑就像肥皂泡一樣膨脹到了頂點。

他為什麽要隐瞞有婚約的事?是怕她生氣善意隐瞞,還是別的原因?而段穎來找她是因為不同意解除婚約嗎?

一個個疑問疊在一起,仿佛輕輕一震就會迸裂開,她甩了甩頭,決定直接問雷厲。

這是他們的事,哪怕真相很殘忍,她也要聽他親口告訴她。

進電梯時,她給雷厲發信息,“段穎來找了我。”

短信發出,屏幕還未暗下來,雷厲的電話便來了。

“你在哪裏?”他的聲音裏有她從未聽過的急迫。

她按指紋進門,換上拖鞋,慢騰騰地吐出一個字,“家”。

話筒裏有清晰的松氣聲。

“我馬上就回來,你等我。”他略停,帶着哀求說,“求你,等我回來。”

潘辰走到沙發邊,坐下,“好,我等你。”

放下電話,她抱膝蜷在沙發上,把臉埋在腿上蹭了蹭,然後起身,拎着剛買的床品去洗衣房。

拆包裝,塞進洗衣機,倒洗衣液,放水……腦袋有些空,只有手上重複着機械的動作和程序。

洗衣機很快轉起來,她蹲地上,木木地盯着裏面轉轉停停的滾筒,心像空了一塊。

哪怕相信他跟段穎沒什麽,心還是會難受啊。

**

雷厲像陣風一樣沖進屋,一見客廳沒人便急沖沖地跑上樓,可把卧室書房轉了個遍依舊沒看到潘辰的影子。

他的心猛地一沉,那種失去她的念頭仿佛一頭猛獸咆哮而來。

不會的。她答應過會等他。

他用力拉扯了幾下頭發,連吸幾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才聽到樓下傳來的細微聲響。

他聽出來,那是洗衣機脫水時的聲音。

劫後餘生的欣喜噴湧而出,他狠狠揉了幾下發酸的眼眶,快步跑下樓。

拉開洗衣房的門,一眼就看到抱着膝蓋,蹲在地上發呆的女人。

他一個箭步奔上前,一把摟起她,死死抱住,“我就知道你沒走。”

潘辰蹲得太久,被這麽冷不丁拉起來,只覺眼前發黑,頭一陣陣眩暈,加上雷厲摟得太緊,她有種快呼吸不上來的窒息感。

“你先放開我。”她有氣無力地說。

“不,我不放。”雷厲緊張地收緊鐵臂。

潘辰實在憋得難受,手上推他的肩膀,嘴裏嚷道,“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雷厲恍然,急忙松開雙臂,卻不忘抓住她的腕子,好似怕她會突然跑掉一樣。

潘辰用力喘了幾口大氣,轉身想進屋,可一動就覺得雙腿發麻,跟千萬根針紮一般,根本挪不動腳步。

“腳麻了?”雷厲問。

潘辰輕輕嗯了聲。

雷厲上前一步,手穿過她的腋下和腳彎,将她打橫抱起。

潘辰沒有掙紮,乖乖地摟住他的脖子,小聲說,“去客廳吧。”

雷厲将她放到沙發上,在她面前半跪下來,輕柔地幫她按捏發麻的雙腿。

潘辰也不急着發問,只是抱着靠枕靜靜地盯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下手上的動作,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說,“對不起。”

他眼底蓄滿了愧疚,沉甸甸地壓在潘辰心上。“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們訂婚了?”

“我要聽實話。”她趕在他回答前強調。

雷厲低下頭,輕聲說,“是。”

早就猜到了這是事實,可他的親口承認仍像一把利刃刺進胸口。

她閉上眼,“什麽時候的事?”

雷厲緊了緊拳頭,像是下定了巨大決心才回答,“上周。”

上周?潘辰腦袋嗡地一響,耳中泛起尖銳的嚣音。一顆心直直墜下去,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像是無敵無邊一樣,四肢百骸生出徹骨的寒意來。

她一直以為這段婚約跟小筱一樣,是前塵往事,卻不想竟是在他說要娶她之後。

“為什麽?”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你明明向我求婚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