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次當紅娘24 (1)

沒想到會突然看到這一幕,黎舒微微挑眉, 黎兮諾和齊銘瑄這是……在一起了?他們平日裏不是沒什麽交集嗎?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劇情力量?

察覺到宿主疑惑, 1314轉着圓溜溜的身體回答:[宿主,目前男女主之間沒有任何暧昧情愫。]

[你知道我這想什麽?]沒繼續詢問男女主的事, 黎舒危險地眯起眼睛。

[不……不能,]大佬的思想誰敢窺探?1314縮了縮身體, 磕磕絆絆解釋, [我們确實能察覺到自身宿主所想,但像宿主這樣的存在,我們是無法窺探的, 除非宿主自己願意讓我們知道。]

其實系統挑選宿主,更偏向于精神力不那麽強大的,以達成合作雙贏的目的。像黎舒這樣修煉有成的大妖, 根本不在系統的考慮範圍內, 黎舒會綁定1314,完全是陰差陽錯。

知道系統沒膽子騙自己, 黎舒跳過這個話題:[既然男女主在一起, 是劇情點開啓了麽?]若是已經開啓,怎麽沒有提示?

見黎舒不再糾結上一個話題,1314松了口氣, 他還真怕宿主會揪着這個問題不放, 查了查任務進度,有些奇怪:[系統并沒有顯示已開啓第三個劇情點。]

沒有開啓?難道這次的開啓條件不是男女主在一起嗎?黎舒一時間想不出原因,而對面兩人已經分開, 一前一後向他走來。

齊銘瑄眸色深沉地看着黎舒,沒有說話。黎兮諾壓下心中種種情緒,故作驚訝:“大哥怎麽來這兒了?”

外界都知道,城外難民的安置問題被陛下全權交給了秦王齊銘瑄,黎舒在這件事裏起到的作用無人知道。連朝堂官員都不知道內情的事,黎兮諾更不可能知道了。

更何況,在她印象中,處置難民問題這件事從頭到尾黎舒都沒有參與,她記憶裏的兄長是一個很冷情且權力心重的人,根本不會做出安撫難民這種看起來毫無利益可取的事情來。

“聽說秦王殿下将這邊的事安置的井井有條,城中處處贊不絕口,我有些好奇,秦王殿下究竟是怎麽做到的。”說着,黎舒視線往齊銘瑄方向偏了偏,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今日一見方知外界所言不虛。”

聽到這話,齊銘瑄抿了抿嘴唇,眸色加深,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只深深看了黎舒一眼。

只有齊銘瑄知道,将難民的事安排得這麽好,其中有多少是青年的功勞,是青年第一時間找來大夫,給衆人看診,将疫病征兆的人隔離開,又和大夫日夜不休研究出解決方法,否則也不可能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難民因感染疫病而死。

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可比青年少多了,偏偏……偏偏青年的所作所為都被那個人刻意隐藏,明明是一個心腸柔軟的人,卻因為那人私心只能做個冷酷狠辣之人。

看着青年唇邊的那抹笑,齊銘瑄只覺得諷刺至極,青年他難道不為自己遭到的不公平對待不平嗎?對于搶了他功勞與美名的自己,青年又會怎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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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青年自己或許并不在意這件事,可他無法不在意,他替青年感到不值。

“兮諾怎麽會來這裏?”完全不知道因為一個笑容讓男主腦補了這麽多東西,黎舒溫柔地看着女主。

沐浴在溫柔目光下,黎兮諾心情複雜,不管黎舒後來做了什麽,單說他對自己,完全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可那件事……為什麽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好好一個家,為什麽會四分五裂,再也無法複原。

穩了穩心神,黎兮諾盡量用符合這個年紀自己的語氣回答:“聽說城外湧來很多難民,我心裏有些難受,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為他們做的。”

不高興地撇撇嘴,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語氣略帶抱怨:“結果碰上秦王殿下,他讓我不要來這兒添亂。”

“你一個女孩子确實不應該亂跑,你來這裏的事父親和母親知道嗎?你的丫鬟呢?”黎舒語氣微沉,不贊同道。這裏不比別處,黎兮諾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該一個人出現在這裏。

聽出黎舒語氣裏的責怪,黎兮諾沮喪地垂下頭:“沒同父親和母親說,丫鬟我留在城裏了。”

“你可知,這樣有多危險?”黎舒不贊地同看了黎兮諾一眼,轉頭對齊銘瑄道,“給殿下添亂了,臣現在就帶家妹離開。”

聞言,黎兮諾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之色,她要找的人還沒找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大哥和秦王在這,她來這的目的已經無法達成了。

“等等,黎大人是騎馬過來的吧?帶上令妹恐怕不方便,正巧本王準備回城,一起吧。”齊銘瑄說這句話是有私心的,他想和青年多待一會兒。

聞言,黎舒一愣,想到正站在男主身邊的女主,了然:“既如此,便勞煩殿下了。”

黎兮諾畢竟是女孩子,齊銘瑄自然不可能和黎家兄妹同乘一輛車,單獨在外面騎馬。黎舒本來也想在外面騎馬的,被齊銘瑄以身體不好的原因拒絕。

馬車隔音效果不算好,黎兮諾好幾次開口想說什麽都被黎舒用眼神打斷,她知道眼下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只是……自從黎舒搬出去後,他與黎家的關系越來越遠,和她前世的經歷一模一樣,這讓她有些慌了。

有誰能想到呢,龐大如黎家會被他的繼承人親手摧毀,她還記得那個雨夜,她抓着青年冰冷不似凡人的手質問,只得到面色蒼白青年的冷冷一瞥,如深淵寒冰。自那夜之後,她的家沒了、家人沒了,什麽都沒了。

她很想問問眼前端坐的青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回去後和母親說一聲,不要讓母親為你擔心,以後若是想去城外,記得多帶幾個人。”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黎兮諾的回憶,她慌忙低下頭,以免被黎舒看到自己的失态:“我知道了,大哥,今日沐休,你……要回府一趟嗎?”

這下愣神的變成黎舒了,他搬出府後便沒再回去過那個地方,沒想到他這個妹妹會突然說這樣的要求。許是知道他會拒絕,黎兮諾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湊近了撒嬌道:“大哥,回去一趟吧,家裏人都挺想你的,你以前住的院子裏花都開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嗎?”

“過段時間吧,過段時間我會回去一趟的。”正好把原主的事一次性解決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黎兮諾心滿意足,這趟城外之行雖然出了點意外,但也多了個意外之喜,要是能趁這個機會解決大哥和家裏的矛盾,将未來會發生的慘劇從苗頭掐滅,就更好了。

将黎兮諾送回左相府後,齊銘瑄轉道送黎舒回去。

“這件事,本王會告訴世人的。”黎兮諾離開後,齊銘瑄上了馬車,坐在黎舒側面,語氣嚴肅地開口。

“嗯?”黎舒不解地轉頭,問,“什麽事?”

“解決難民的事,明明你占了大半功勞,可現在,這些功勞全算在我頭上。”這是實打實的民心,對他日後行事極為有利,可齊銘瑄一點都不想白得青年的成果。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黎舒搖頭輕笑:“殿下不必介懷,臣不在意這些,比起臣,想必殿下更需要這些。”

這是黎舒第一次在齊銘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震驚的話脫口而出:“你知道?”

說完齊銘瑄自己先笑了,青年這般聰明,會猜到什麽也不奇怪。

被主人努力壓低的笑聲在車廂回響,齊銘瑄笑了片刻後,一眼不眨地看着黎舒,眸中的光亮如高挂夜空的明星,璀璨絢爛。

“你這般看我作甚?”黎舒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齊銘瑄看他的目光過于火熱了。

齊銘瑄伸手捂住眼睛,以免青年被自己吓到,他只是太高興了,有什麽比喜歡的人了解自己、還默默幫助自己更讓人興奮呢。

“知我者,唯卿爾。”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黎舒失笑,他會知道齊銘瑄所求,一是因為系統給了世界劇情,二則是齊銘瑄從來不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目的,他好歹活了這麽多年了,齊銘瑄表現的這般明顯,又怎會看不出來。

“是殿下自己不曾想瞞着臣,若殿下執意隐瞞,臣未必會清楚殿下所想。”

“那子舒認為,本王該争那個位置嗎?”說這句話的時候,齊銘瑄不自覺坐直了身子,神情肅穆,目光不偏不倚落到青年臉上,有一個裏通外族的母家,青年是否如其他人一般,覺得他不配登上那個位置。

他……會怎麽想?

男主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黎舒愣了下神,等回過神來才發現齊銘瑄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眼裏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茫然。是了,當年穆家遭人構陷,慘遭滅族之禍,蓋因當初男主年歲尚小,才得以保全性命。

雖說活了下來,可母族的罪名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齊銘瑄骨子裏,穆家的事一日不翻案,齊銘瑄就一日與那個位置無緣,甚至連一星半點的那種心思都不能暴露出來。

謊話聽的多了,自己也會相信吧。原劇情裏,男主用強硬手段奪了帝位,登基後更是用武力鎮壓下一切反對之語,行事暴戾偏執,手段狠辣,是不是也是因為男主認同了那些人的觀點,覺得自己不配坐上那個位置?

這種想法可要不得。

“殿下為何會這般問?這天下向來是能者居之,殿下同其他皇子一樣,都是陛下的孩子,且現下陛下并未擇立儲君,殿下若有心那個位置,自然可以争上一争。”黎舒擡眸,回視齊銘瑄,兩人目光相對,無一人移開。

黎舒目光平靜,這般不敬之語竟如說出“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一般,仿佛只是主人随口一說,卻不亞于一道巨雷炸響在齊銘瑄耳邊,心神具震之下,齊銘瑄甚至忘了反應,直愣愣盯着眼前之人。

那雙眼睛一如初見時那般清澈迷人,似什麽都不肯裝下,又似只給自己留了一席之地,讓人沉浸其中,不願脫離。

“子舒覺得,本王能得償所願嗎?”像是被蠱惑了般,齊銘瑄緩緩問出心中所想。

“殿下何須妄自菲薄,殿下所想,定能實現。”黎舒聲音清悅,如一股緩緩流動的泉水,淌入枯澤心田。他以為齊銘瑄的得償所願指的是榮登大頂,卻不知對方所圖的,還有眼前之人。

“那便借子舒吉言了。”齊銘瑄暗暗深吸一口氣,忍下将眼前青年擁入懷中的沖動,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對青年動了那樣心思的,或許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起了異樣心思,等他察覺到,這份感情已在不知不覺中深入骨髓,若強行剝除,必遭受挖骨之痛,留下一道永遠無法修複是傷疤,觸之即疼。

這份感情,從意識到它的存在開始,齊銘瑄就沒有将之抛棄的打算。

如今,在知道青年心中所想後,他更是不願放棄了,千難萬阻的路,他又不是沒走過,并不介意多走一條。

不過,在和青年坦白心意之前,那些可能會成為兩人在一起的阻礙因素,都得一一解決掉。比如他那兩個為儲君之位争的頭破血流的弟弟、又比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以前,他要那個位置是為了将來不會任人宰割,現在麽,齊銘瑄看着端坐在不遠處的青年,眼裏流露出一絲笑意。就憑青年剛才和他說的一番話,他也要坐上那個位置。

世人都認為,秦王齊銘瑄雖得帝寵,卻不是儲君備選人。當年穆家反叛之事鬧得多大,凡是牽扯之人都受到了嚴厲懲罰,穆家更是被滿門問斬,連尚在襁褓中的嬰孩都沒能逃過一劫。在此之前,穆家是怎樣的榮光,穆将軍嫡女穆貴妃寵冠後宮,其誕下的七皇子曾差一點就被封為太子。

那件事發生後,穆家由雲端跌落塵埃之下,母家被滅,母親自缢而亡,小小年紀的齊銘瑄不得不在後宮艱難求生。幾番生死後,在穆家舊部的幫助下,齊銘瑄避走邊境,從一名普通小将做起,用性命才換回如今的日子。雖然現在被召回京城,但所有人都默認,齊銘瑄與那個位置無緣。

別看現在皇帝對他态度還行,一旦他露出要争奪那個位置的心思,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絕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他乖乖将自己定位在臣子的位置上,不争不搶,仿佛無欲無求,但他心裏真的如表現出來的一樣嗎?

不,那個位置他必須得到,為了那些不得安眠的的英魂,為了那些冤死的穆家人,也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争那個位置。

他的一切行動都在暗中進行,這樣的心思平時半點都不會顯露出來,唯獨在青年面前,出于一種隐秘的心思,他沒有刻意隐瞞。

此前青年一直表現正常,他以為青年沒察覺到他的小心思,沒想到青年一直都清楚,還默默保守秘密這麽久。

黎舒根本不會想到,只是一句話的功夫,齊銘瑄心裏彎彎繞繞想了這麽多,見齊銘瑄捂着眼笑,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總覺得男主現在不太正常。

好在沒過多久齊銘瑄就恢複正常,和黎舒聊起難民的事。

有了系統給的方案,安置難民的事進行的很順利,沒有人鬧事,讓人聞之色變的疫病也沒有發生,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那些等着齊銘瑄把這件事辦砸的人只能咬牙切齒地看着,看着他聲譽越來越好。

千裏迢迢來到京城的難民只占受災人數的少半,更多的人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受苦。這次的事給帝王敲響了警鐘,開始嚴查地方官員。

查出來的事,樁樁件件,觸目驚心,更讓他無法釋懷的是,他的兩個好兒子或多或少都參與了這件事,越往裏查,暴露出的東西越多。

“這件事不能再往深裏查了,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嗎?”大皇子齊銘玥急躁地在房裏踱來踱去,他真是沒想到,這次父皇居然會查這麽深。

“殿下放心,該處理的人都處理幹淨了,這次的事絕對不會波及到殿下。”将泡好的茶端給齊銘玥,語氣帶着淡淡的安撫意味,“殿下不必擔心。”

“你做事本王向來是放心的。”齊銘玥端着茶喝了一口,何松問的手段他清楚,他說那些人處理好了,那些人肯定就沒辦法再吐出任何一個字,只是他心裏始終有些不安,事情真的能按他所想的那般順利嗎?

夜已深,暗羽悄無聲息出現在王府書房。

“主子,線索斷了。”

昏暗燈光下,玄衣男子坐在書桌前,脊背挺得筆直,眼眸垂下,長而彎曲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眼底情緒。

半晌,暗羽才聽到一個“嗯”字。

對這個結果,齊銘瑄絲毫不感到意外,放下手裏的筆,起身:“不用管那些人,計劃繼續。”

他謀劃了那麽久,既然正餐暫時不能動,那就先讨點利息好了。

事情牽扯越來越大,皇帝一連罷免多地官員,重新提拔了一批人上去,若是有心,便會發現,新提拔的這批人,多是寒門出身。

要擱在平時,皇帝這樣的動作肯定會遭到劇烈反對,可眼下這樣的關頭,人人自危,根本沒人敢用這件事去觸皇帝黴頭,只能眼睜睜看着朝內朝外勢力大清洗。

作為皇帝親自提拔起來的官員,黎舒的公務越來越忙,除此之外,他還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自打他與秦王走得近的流言傳出後,有些人将這當成了一個信號,一個可以招攬黎舒的信號,他們開始頻繁派人接觸黎舒。

黎舒入朝時間不長,影響力卻不小,他是皇帝身前的紅人,身後站着左相,又是科舉出身,若是能拉攏他,肯定會添加一筆不小的助力。

朝堂上兩位為儲君之位鬥的你死我活的兩位皇子早就有心拉攏黎舒了,奈何此前黎舒一直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縱然他們有心,也無從下手,現在有了秦王的例子在前,他們覺得要拉攏黎舒,似乎不如想象中那麽困難。

“這個黎舒,若不能為我們所用,便只能毀了。”

同樣的話幾乎同時發生在大皇子和四皇子書房,這兩位多年的老對手在在一刻驚人一致的有了同樣想法,縱然黎舒不能為己所用,也絕對不能為對方所用。

這天下朝後,黎舒又一次收到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邀請。

看着攔在自己面前兩個文人打扮的人,黎舒煩心地皺了皺眉,這段時間他已經打發好幾批人了,怎麽還來?這兩人一個是大皇子的門客,一個是四皇子的門客,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竟一同出現在了他面前。

大皇子和四皇子不是第一次派人過來了,黎舒每次都借口職務繁忙拒絕了,這次他用同樣的理由回絕兩人,不曾想這兩人比以往來的人都難纏。

尤其是當兩人知道對方來意後,态度越發強硬,本來還是禮貌的邀請,這下都帶上了些微強制意味。

“黎大人,殿下可還在府裏等着呢?”

黎舒再怎麽受皇帝重用,現在也還是個四品官員,且他在朝裏根基不深,幾位皇子拉攏他,是看中了他未來的潛力,而不是現在。

黎舒最讨厭被人威脅,當場就冷下了臉,薄涼道:“你們兩人都說要本官跟你們走,可本官只有一個人,若答應也只能答應一個人,你們想要本官跟誰走,嗯?”

他們自然都想黎舒跟自己走,可這話不能直白說出來,兩位皇子雖然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他們一個門客可沒膽子直接得罪對方,否則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想放棄,把黎舒請回去,可是能在主子面前掙大臉面的事。

“黎大人,我家主子已經擺好宴,只等黎大人上門了。”

另一人不甘落後,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家主子得了本珍藏,想找黎大人品一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為了能将黎舒帶回去,争得面紅耳赤,可謂用盡手段,就差當街打起來了。

黎舒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知道兩位皇子為什麽會在這段時間各種拉攏他,可他連做官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又怎會去淌這一趟奪嫡的渾水,更何況,有男主在,這兩個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轉身欲走,兩個正在扯皮的人頓時停下争吵:“黎大人稍等。”

好不容易蹲到一個機會,可不能讓人跑了。

“你們想攔本官?”黎舒負手而立,眼眸微微眯起,無端生出一股壓迫感來,他不發作只是懶得和這些小喽啰計較而已,真當他是好欺負的嗎?

“草民不敢!”心裏悚然一驚,暗道:不愧是帝王手裏最鋒利的一把刀,若一開始黎舒便是這種氣勢,他們哪敢放肆。只是讓他們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們又哪裏肯,嘴上說着道歉的話,動作卻是截然相反的,磨磨蹭蹭攔在黎舒前面,不肯離開。

正欲發火,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子舒怎麽會在這?”

身着黑色勁裝的男子沿着宮牆走來,鋒利的目光掃向攔人的兩只手臂,兩人不自覺瑟縮了一下,收回手,後退一步行禮:“參見秦王。”

“殿下。”

目光從那兩人身上移開,徑直走到黎舒跟前,問:“黎大人是要去城郊嗎?”

這條路是去城北的必經之路,平時走的人少,否則那兩個人也不會有膽子在官道上直接攔人。

“正好本王也有事要去那邊,黎大人,一起走?”

“這,秦王殿下……”旁邊的灰衣男人不死心,他先前犯了錯被四皇子厭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重新爬起來的機會,哪那麽容易放棄。

要是能把人帶到四皇子面前,他定能将功贖罪,重新回殿下身邊做事!

齊銘瑄沒說話,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灰衣男人只覺得墜入冰淵,噬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他猛的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仿佛來自地獄的凝視,一不留神就會被拉入萬劫深淵。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灰衣男人才敢從地上爬起來,緊繃的神經猛然松開,回過神來才發現,大熱天裏,他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秦王齊銘瑄“冷血殺神”這個稱號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

對摻和進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間的奪嫡之争黎舒沒有任何興趣,先不說他知道這兩人都與皇位無緣,單就他現在的處境,他也不可能攪和進去,否則第一個不會讓他好過的,就是現在看似對他偏愛無比的帝王。

正好男主的到來給他解決了一大問題,黎舒沒有異議的選擇和齊銘瑄一起去城北,他本來就是打算去城郊看看的,哪想到大皇子和四皇子如此賊心不死,會直接派人将他堵在路上。

“那是大哥和四哥的人吧?我那兩個哥哥都不是好相與的,子舒可要小心。”面對黎舒,齊銘瑄全然沒有面對其他人的冷厲,少有的溫情僅給了一人。

看齊銘瑄有些緊張的模樣,黎舒嘴角微微上揚,方才被人冒犯的不愉消失了許多:“多謝殿下解圍,臣會小心的。”

從見面起,齊銘瑄對黎舒的态度就和別人不一樣,因此,黎舒也沒發現什麽異常,系統對男主的了解也是僅憑世界劇情,一人一系統都沒能及時發現不對。

齊銘瑄猶不放心,他那兩個哥哥的為人他可清楚的很,正是奪嫡的關鍵時期,青年現在如此紮眼,那兩個人必定對青年抱着“得不到就毀掉”心态,看來他得多派些人手在暗處保護青年才行。

比起最初的時候,城北郊外現在有序不少,齊銘瑄和黎舒時不時會過去看看,北郊住的人心裏都清楚,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這兩人的功勞可不少。

齊銘瑄的身份不是個秘密,百姓對官員大多有一種畏懼心理,更遑論齊銘瑄這樣的貴人,因此大家對齊銘瑄的态度是既感激又害怕。對黎舒則不同,他來這裏的時候都是穿着常服,平和近人,大家都認為他是哪個好心的富家公子,在他面前态度放松不少。

黎民百姓對待當官的人和普通人,态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齊銘瑄是被皇帝任命接管這一塊的,來這裏比黎舒勤,一路走來,他同黎舒說了不少相關的事。

對自己的勞動成果黎舒還是很關心的,聽得認真,也就沒注意到有個小孩捧着大碗急急忙忙朝這邊跑來。

齊銘瑄正講到有關未來安排的關鍵地方,黎舒聽的認真,誰也沒想到會有個小孩突然撞上來。

“砰”地一聲撞到身上,黎舒被燙得倒吸一口涼氣,齊銘瑄當場沉下了臉。

小孩摔到了地上,大碗四分五裂躺在一旁,碗裏的粥全撒了出來,小孩愣愣的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他雖然年紀小,但經常被大人耳提面命,知道眼前這兩人是他們的大恩人,現在他撞了大恩人,還把熱粥灑在了大恩人身上,他是不是闖大禍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孩又驚又怕,一邊哭一邊道歉。

黎舒現在沒工夫管正在哭鬧的孩子,一大碗熱粥潑到身上,和着衣服緊貼在皮膚上,大腿那塊皮膚火辣辣的疼,強忍着才沒讓淚水流出來。

繞是對這具身體的脆弱感早有認知,平日行事也多有顧忌,可這一下實在是太疼了。

“怎麽樣?沒事吧?”齊銘瑄扶着黎舒的肩膀,“我帶你去處理一下。”

此刻,齊銘瑄眼裏只有被疼得滿頭大汗的青年,哪顧得上在一旁哭泣的小孩。

聽到聲音,有不少人往這邊湧來,看到這一幕,趕緊道:“快帶恩人去處理下傷口,這邊有幹淨的涼水,恩人請随我來。”

黎舒被傷的是腿,滾燙的粥幾乎全淋在他左邊大腿上,他用右腿支撐着身體,左腿完全不敢使力。

似乎是被燙得厲害了,青年一直在小口吸氣,齊銘瑄心疼得不行,想了想,直接将青年打橫抱起。

“得罪了。”

黎舒正忍着疼呢,冷不丁被抱起來,茫然地看了抱着他的男人一眼。

這樣的青年和平時有很大不同,因疼痛帶來的生理淚水圍繞着眼眶打轉,眼尾泛起一抹紅痕,臉色蒼白,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脆弱又動人,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呵護。

“別擔心,沒事的,”柔聲安慰完青年,齊銘瑄轉頭,聲音像淬了寒冰,“還不快帶路!”

齊銘瑄身高腿長,一步可以當別人兩步,覺得帶路人速度太慢,他直接問了地點,抱着青年用輕工趕過去,順道吩咐暗羽,去請大夫。

将青年安置在木椅上,齊銘瑄端來幹淨的涼水,給青年處理傷口。出于私心,這件事是他親手做的,旁邊有人想幫忙,被他趕出了屋子。

傷的地方太過于私密,那樣的地方齊銘瑄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看到。

月色長袍被拂開,冰冷的觸感從燙傷處傳來,黎舒終于從震驚中回神,按住齊銘瑄的手:“殿下,臣自己來。”

“你這次受傷,是我的責任,”齊銘瑄将按在自己手上的手挪開,聲音輕的仿佛能揉出水來,“別擔心,很快就好了,疼的厲害嗎?”

抱着青年的時候,青年在他懷裏顫栗不已,齊銘瑄心都要碎了,只恨這傷痛不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好讓青年少受點罪。

他低着頭,黎舒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擔憂,他收回被握住的手,不再拒絕:“既如此,勞煩殿下了。”

掌下的皮膚白皙細嫩,與之相比,被燙傷的地方越發顯得猙獰,常年握刀的手在這一刻不受控制地抖動,竭盡全力才能控制住本能的顫抖。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看着青年身上的傷口,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來了,這一刻,他無比後悔。

為什麽要帶青年過來,即使整頓得再好,這裏也是安置難民的地方,魚龍混雜,這次傷到青年的只是一個孩子,萬一下次有人有備而來呢?

同時,他心裏自責不已,他完全沉浸在和青年交談的愉悅感裏,沒能及時發現危險靠近,明明青年離他這麽近,卻還是因他的疏忽大意而受了傷。

暗羽動作很快,不多時就帶了個在郊外駐守的大夫過來。

老大夫背着藥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暗羽敲門示意後,送大夫進去,自己守在門外。

秉持醫德,大夫快速平緩自己的呼吸,問:“是哪位病人傷着了?”

聽到聲音,齊銘瑄站起來,轉身,皺着眉看了大夫一眼,聲音很冷:“燙傷,在腿上。”

随着男人起身,大夫才看清兩人的樣貌,一個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秦王,坐在椅子上的……是個很漂亮的青年。

看秦王臉色,大夫心裏一個咯噔,他在路上已經了解過病人病情,看這情況,比他預料中還要嚴重。

匆匆朝秦王行了一禮,大夫連忙去檢查病人情況,燙傷若是沒處理好,可是會帶來很嚴重後果的。

為方便大夫動作,齊銘瑄不得不又往旁邊讓了讓,臉色陰沉,眼神死死盯着他手裏的動作,吓得大夫動作越發小心,生怕出一點差錯。

他哪知道,齊銘瑄盯着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離青年太近了,尤其是他仔細觀察的,還是那麽私密的地方。

灼熱的視線似乎要将他手上盯出個洞來,大夫扛着巨大的壓力檢查完傷口,緩緩舒了口氣。

“傷口處理的很及時,不會留下後遺症,只是這位公子體質不好,今晚怕是會發熱,我先開一副藥,先給這位公子服下。”打開藥箱,從裏面拿出一管黑乎乎的藥膏,“燙傷的地方要塗藥,這是我自己配的,效果很好,每天一早一晚塗兩次。”

“哦,對了,”背着藥箱走到門口,老大夫想起一茬,“這兩天盡量不要碰到傷處,以免二次傷害。”

誰說秦王冷血無情的,這不是挺有溫度的嗎?他人老眼可不花,秦王對那位公子的關心,可不似作僞。

大夫留下藥方離開後,屋裏只剩下了黎舒二人,齊銘瑄将藥膏拿在手裏研究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我替你塗藥吧。”

不容黎舒拒絕,齊銘瑄再次蹲下,手上沾了藥膏往黎舒腿上抹。

齊銘瑄手上帶着薄繭,接觸皮膚帶來陣陣顫栗感,黎舒縮了縮腿,被男人不輕不重地按住:“別動。”

“殿下不必做這麽多的,這次的事完全是一個意外,殿下不必如此自責。”這種随機發生是事,哪能提前預料到。

黎舒半阖着眼,睫毛随着齊銘瑄的動作微微顫動,宛若蝴蝶撲扇的翅膀。

聞言,齊銘瑄手上動作微頓,目光自下而上對上黎舒的,執拗且真誠。

黎舒輕嘆一口氣,率先移開目光,算是默認了齊銘瑄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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