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親去世,淩柔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完全成了孤單一人,淩柔的哀傷發自內心。

在鄰居的幫助下,淩柔安頓好老人的後事。

淩柔自己在孤單的屋子裏枯坐了一夜。

孤單的女人,尤其是孤單的女孩子,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是不好生存的。

不如為什麽,淩柔想到了那個花臉侍衛。

能給素昧平生的自己二十兩銀子,他應該是個好人吧。

天明時分,淩柔将簡陋的家,稍微規整了一下。

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又将餘下的十幾兩銀子揣在懷裏,淩柔離開了這個村子。

走到城裏,淩柔找了一家客棧暫時安頓下,将随身的小包袱放置好,又給自己梳了個夫人的發髻。

已婚婦女行走起來相對安全些。

收拾妥當,淩柔又轉悠到了茶館。

茶館裏依然是人聲鼎沸,淩柔要了一壺茶,靜靜坐在角落裏聽人侃大山。

“都說華王俊美,有人得見真顏嗎?”

“俱是聽說,沒見真人。”

“錢少夫人聽說不光人長得漂亮,劍法也相當好。”

“那錢大少爺的妾室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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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少爺聽說只有一房妾室。”

“錢大少爺儒雅風流,以後的妾室斷不會少,你們就瞅着吧!”

“聽說這幾天,錢大少爺在自己的字畫店以畫會友。”

“怎麽個以畫會友法?”

“擅長做畫的人,可以在字畫店領紙筆,當場作畫。作得好者,錢大少爺會與其結交。作得不好,留下畫作走人即可。”

淩柔聽到這裏,心裏一動。

自己怎麽就忘了繪畫這一特長呢?

淩柔出了茶館,找人打聽了一下字畫店的所在。

等淩柔到的時候,才發現慕名而來的人真得很多。

有不少人在字畫店門口排隊,淩柔也排到了隊尾,聽前面的人在竊竊私語。

“如今來作畫的人太多,錢家已不發筆,只發紙張。”

“只發紙張也可啊,如果作得好,可以結交錢家大少爺呢!”

淩柔有點兒犯難,自己啥都沒有,即便發了筆,這古代的筆自己也不怎麽會用。

她看到腳下有一根小細棍,靈機一動,撿起棍子,跑到旁邊的鋪子借了把刀,笨拙的将棍子削尖。

然後拿着削尖的棍子排隊領了一張紙,排到自己的時候,淩柔問發紙的管家,“可否借點兒墨水用一下?”

管家看是一年輕的婦人,也就讓小二用一個舊的酒盅倒了點墨汁給她。

淩柔拿了墨汁和筆,找到一處平坦的地兒,打算作畫。

想了半天,沒想起畫啥。腦子裏忽然想到了那位花臉侍衛。

淩柔一時興起,用棍尖沾了墨汁,塗塗描描,不一會兒的功夫,花臉侍衛那張冷若冰山的臉便慢慢躍然紙上。

花臉侍衛臉上是塗了顏色的,膚色似乎也是特意抹黑的,所以單看本人是看不太出本來面貌。

淩柔畫的時候,便摒棄了他臉上烏七八糟的樣子。

他的眼睛黝黑冰冷,臉上棱角立體分明,淩柔不知為什麽會記得那麽清楚。

等淩柔收筆的時候,淩柔有些驚奇的發現,自己畫了一個美男人的肖像。

不知花臉侍衛的真實面貌是否如此,單看此畫,淩柔堅信,絕不會差到哪裏去。

如果在這個陌生時空裏,可以找此夫婿,淩柔感覺生活定當美不勝收。

因為棍子總歸不太好用,墨汁多少也掌握不好,淩柔對自己的畫作還是頗不滿意的。自己本可以畫得更好,更傳神。

淩柔吹幹了墨汁,拿起畫來,搖頭晃腦的看着,心裏總是遺憾作得不夠好。

不過在這個時空裏,估計這也能算得上是上上之作吧!

有了這張畫,就有機會跟錢金銀攀交。

這會兒的淩柔,已經沒有了做妾的心思,如果能跟錢金銀結交,或許會有更好的姻緣也說不定。

若有做正妻的機會,誰也不會傻到去做妾。

淩柔拿好畫,準備去上交。

人還沒走出去,手裏一空,畫作被人抽走了。

淩柔條件反射般去搶,順着那人的手,淩柔見到了一個熟人。

“花臉大哥!”淩柔語氣裏分明帶了一絲驚喜。

男人太高,淩柔得仰着小臉去看他。

她嘴裏的花臉大哥,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側身去看手裏的畫作。

頭低下去的時候,長長的睫毛下垂,蓋住了那冷若冰霜的眼睛,淩柔心下覺得,他低頭看畫的動作更俊美了一些。

男人看了一會兒畫,再擡頭的時候,眼睛裏的表情便有了些微的變化。

在男人打量的視線裏,淩柔有些不太自在。

“嫁人了?”男人忽然開口。

淩柔臉上表情茫然了一下,看到男人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頭發上,她才恍悟。

她掂起腳尖,稍稍靠近了一下花臉大哥,低聲說:“跟你一樣,蒙人的。”

淩柔說完,笑嘻嘻的去看周圍。

周圍有不少人正在作畫,大多是男子,也有幾個婦人夾在其間。

這個時空裏,男女設防不是太嚴,街上常有姑娘行走。

淩柔掃視了一圈,發現大多人都是在畫樹木、花草之類的,也有少數人花只鳥啊魚啊。

看來這個時空裏的人們,起初學畫,都是畫這些東西吧。

自己剛學畫時畫的是什麽呢?

淩柔回憶了一下,不自覺笑了。

雞蛋!

淩柔的父親比較喜歡繪畫,在教育女兒的時候,便給她講了達芬奇畫雞蛋的故事,100個蛋中沒有兩個是完全一樣的,要學會發現微小的差別。

打小的這種教育,讓淩柔記人臉的時候,很自然的去記一些微小的細節。

這也就是她為什麽能畫出花臉大哥肖像的原因。

花臉大哥瞥了一眼淩柔,轉身朝前走了。

淩柔等他快走遠了才反應過來。

“哎,我的畫!”

淩柔邊喊邊追。

這是靠近有錢人的“橋梁”,咋就沒看管好呢?

花臉大哥,淨能壞我好事!淩柔邊腹議邊小跑着追。

花臉侍衛走到一處酒樓門口停下,不知是等淩柔還是有什麽事情。

趁這功夫,淩柔氣喘籲籲的追上來了。

還沒等淩柔開口索畫。男人又起步進了酒樓。

男人身高腿長,那大步邁得,淩柔小跑着都跟不太上,也就顧不上說話了。

花臉侍衛應是這裏的熟客,店小二直接将其引到了雅間。

淩柔稀裏糊塗的跟着花臉侍衛到了雅間。

淩柔找了張椅子坐下,呼哧呼哧直喘。

等店小二送上來茶水,淩柔也沒客氣,直接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然後吸溜着喝。

等吸溜完一杯水,淩柔才發現,那花臉侍衛就那麽安靜的站在窗前,臉朝外,不知看些什麽,那畫,估計是被他揣進了懷裏。

淩柔往他身邊靠了靠,說:“大哥,你把畫還我成嗎?我還指着他跟那錢家大少爺結交呢。”

“為什麽要結交他?”花臉侍衛頭也不回的問。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淩柔有些沒好氣。

花臉侍衛扭過頭來,審視了一下淩柔,說:“莫不是想做錢金銀的妾?”

淩柔瞪了瞪花臉侍衛,按說,這張标致的冰凍臉,淩柔該懼怕才是,可不知為什麽,淩柔總覺得他冰冷下面是良善。

許是那二十兩銀子,讓淩柔對其有了好感。

畢竟那些銀子,讓淩柔在這個世界吃到了第一頓飽飯。

“起先倒有這個打算來着,”淩柔低下頭,“現在有機會結交,也挺不錯的。”

花臉侍衛用鼻子輕哼了一聲。

“你走吧,想要作畫,自去重新排隊便是。只是,不許再畫我的畫像。”

花臉侍衛下了逐客令,淩柔莫名有些委屈。

“我娘前幾天剛死了,你欺負我這孤孤單單的一個姑娘家,太不夠意思!”

淩柔深深嘆息了一聲,轉頭朝外走。

上趕着不是買賣,人家要攆,自己一個姑娘家,也沒有貼人冷臉的必要。

人還沒走出去,便聽到後面人又發話了。

“即是為生活,我送你一條活路便是。”

淩柔有些喜上眉梢,轉回身道,“真的?”

花臉侍衛朝門外喊了一聲“李春”。

門外立馬進來一個同樣侍衛打扮的男人。

只是這男人臉上幹幹淨淨的,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李春朝花臉侍衛行了個禮,退到一旁候命。

花臉侍衛睨了眼淩柔,“你的名字!”

淩柔馬上屁颠屁颠的報上自己的大名。

花臉侍衛吩咐李春:“将淩姑娘送回去,讓吳伯給她安排住處。”

李春得令,對淩柔行禮,道了聲:“淩姑娘,請吧。”

淩柔有些不放心,緊着幾步到花臉侍衛跟前,低聲問:“花臉大哥,您還沒告訴我您的名字呢。”

花臉侍衛悶聲不語。

淩柔不甘心,“你,你不會讓人把我賣了吧?我啥都不會,可不值錢!”

花臉侍衛一臉嫌棄的看了看淩柔,半晌,還是無奈說了句,“你且安心去吧。”

淩柔見等不到啥好聽的話。

琢磨了一會兒,跺了兩下腳,跟在李春身後,說了聲“李大哥,走吧”,便跟着李春下了樓。

沒想到待遇不錯,李春竟然不知打哪兒找了輛馬車,掀開車簾,讓淩柔坐上去。

淩柔客棧裏還有幾件舊衣服,就向李春提出回去拿。李春點頭同意。

等拿了衣服,付好房錢。淩柔就坐上馬車,跟着李春出發了。

李春也沒跟她說去哪兒。打她上車後,一句話沒有的騎馬跟在車旁。

淩柔坐在車上心裏多少有點兒忐忑,也不知這步棋走得是對還是錯。

淩柔在心裏勸慰自己:跟着命運的車輪,只管朝前走吧,大不了再死一回,說不定就能回到現代去了。

福兮禍兮,又有誰能說得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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