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發送姨娘√
後院裏的生活漸漸歸于平靜。可無論是慕元啓還是沈敏秋都知道:平靜的表面下還掩藏着難以預見的殺機。
慕元啓一進了正屋,就退下了身上的外袍,交由屋中候着的婢女手中。沖着旁邊的綠衣問道:“夫人怎麽樣了?”
綠衣服了服身子,将下午的情形一一道來:“回大爺,夫人現在正睡着呢。蘭姨娘過來送給大小姐做的衣服,又坐着和夫人聊了一兩個時辰。夫人累了就睡了過去。”
慕元啓聽了綠衣的話,想着他手裏剛送上的查到的結果,心中對着這些姨娘的存在更加的膈應了,對着綠衣說出的話也有些責問的意味,“既然知道夫人累了,為什麽不早早的将她給打發走?”
坐月子的女子最忌傷身勞累。雖然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了。可老夫人也都說了,敏兒生産艱難,若是傷了身子就不好了,索性做足了四十天的月子,好好養養。今兒個正是這第四十天,可這些丫鬟竟然讓蘭姨娘攪擾了夫人這麽長時間,連最後一天都不讓她好好的過去。
“夫君這可是要趁我睡着好罰我的丫鬟呢?”沈敏秋本就只是不想和蘭姨娘寒暄,才閉目養神,不願再搭理她。慕元啓一進到屋中她就知道了。這會兒聽着他訓斥着她身邊的丫鬟,有些不樂意,方才出聲阻止。
慕元啓也知道沈敏秋的意思,他本就沒有懲罰綠衣的打算。這會兒聽着夫人怨怪的聲音,摸了摸鼻子,進到內室,任命的說着好話哄着他的心肝兒。
想他曾經還是年少之時,護送着母親和他姐姐也就是當今的淑妃娘娘到寺廟禮佛時,在寺廟後山無意中看到一個笑的甜甜的女孩。盡管過去許久,可那樣的笑容還常常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卻沒想到母親為他精心挑選的媳婦竟是當初那個女孩。
也因着有這樣一層緣故,他們夫妻之間相處也更是融洽,二人之間并不僅僅只是相敬如賓。只是這個前情,沈敏秋卻是不知道的。
“夫人說得這是什麽話,爺我只是擔心夫人勞累了些。”沈敏秋觑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是真的關心她罷了,握住他放在身側的手,羞答答的微掀着眼簾說道:“爺的心思,妾身自是懂得。”
自己付出的心意,被對方感知是頂頂幸福的事情。望着沈敏秋羞怯的面龐,因着懷孕生産,原本青澀的面龐,現在更是摻雜着一絲成熟妩媚。慕元啓現在就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家夫人還美麗的産婦了。撫着她剛剛因淺笑留下的淺淺酒窩,說道:“敏兒,你再笑笑,再笑笑。”
沈敏秋聞言笑得愈發燦爛了些,慕元啓癡迷的專注着沈敏秋的笑顏。沈敏秋看着這樣的慕元啓,心中頗有些得意。經歷了心心相印的美好時光,她怎麽還會甘心再讓那些姨娘繼續蹦跶,打擾到他們小家的幸福呢!
“爺,花園的事情您查得怎麽樣了?”
慕元啓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神中偶爾閃過一絲厲色和殺意,“是梅姨娘收買你身邊的丫鬟千柳,讓她撺掇你到花園散步。也是她讓人将鵝卵石放到那條小路上的。只是卻被蘭姨娘知道了,将錯就錯,她自己又暗地裏偷偷将那枚鵝卵石浸了油。”
他眼睛裏流露的殺意都被一直關注着他的沈敏秋看在眼裏,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慕元啓感受到來自夫人的安慰,收斂了外洩的殺意,只森冷的說道:“不好好給她們點厲害看看,還真當府中的規矩都是擺設。夫人這事你就別管了。”
這內宅的事情是他說不管就不管的嘛。就算不幹涉他的最後決定,可這內宅的事情,她最起碼也是要知道具體的事情的。可沈秋敏的面上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懷疑的問道:“爺,梅姨娘最是老實本分,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蘭姨娘也剛剛才給我們的桃兒送來了她親手縫的衣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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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元啓細細安慰着沈敏秋,暗暗地想敏兒她就是太過善良,也不看看這皇城中哪家的妾室是天天好吃好喝,份例不缺,還不用站規矩的。可敏兒心善,卻不代表他的心也善。傷他妻兒的人,他是不會放過的。
沈敏秋的眼睛紅紅的,眼中含淚的看着慕元啓,看着慕元啓整兒的心都軟乎乎的。撲到慕元啓的懷中,揪着他的衣襟,低低啜泣着。
“敏兒別哭了,仔細傷了眼睛。”慕元啓剛剛還泛着冷意的聲音,瞬間變得柔情起來,輕輕的拍着她的背部,溫柔的安撫着說道:“乖,沒事了。傷害你和女兒的人我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盡管感動于慕元啓對于自己的那一份心,可這次的事情還是真的不能全權讓他管。吸着鼻子,退出了他的懷裏,淚眼中含着感激,“夫君您又糊塗了。這內宅的事情怎麽能讓您一個大老爺們管理呢。妾身知道是夫君疼惜我,可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可是要被笑死了。”
慕元啓仔細想了想,說道:“是我糊塗了。不過夫人也不用對她們太過仁慈,直接将她們打殺不論。”
最痛苦的事情永遠不是幹淨利落的死去。敢暗下黑手,她要讓她們連死都覺得是一種奢侈。
想到這,沈敏秋咬了咬嘴唇,好像下定決心一般,說道:“夫君,您這樣做,知道內情得說您是心疼妾身,不知道得還以為妾身是個善妒的呢。要是就妾身來說,這事情若是真的查清楚了,就把這背後之人給發賣了吧。既留了她一條命,也得了懲罰,以後她們的生死再和慕府無關!”
“好,敏兒怎麽說,就怎麽做。”慕元啓攬着她,點頭說道:“來人,去把蘭姨娘還有梅姨娘叫過來,順便将孫大夫請過來。”
沈敏秋吃驚的睜大眼睛看着他,慕元啓解釋說道:“蘭姨娘既是送了小衣裳過來,也一并檢查了。要不然傷到咱們的蜜桃可就不好了。”
本來她就沒打算給她的女兒穿蘭姨娘送來的小衣裳。不過爺要是想查的話,那就查查吧。要是真的查出來什麽腌臜事,就是給蘭姨娘再加了一筆賬,若是真的沒事的話,她也是得不了什麽好。
綠衣、紅裳,依次領命退了出去。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兩位姨娘也都到齊了。給夫人和大爺依次見了禮,乖覺的站到了一邊。
蘭姨娘本來還以為是爺念着她對大小姐的一片心,特意叫了她過來侍候晚飯。可見着同樣來此的梅姨娘,才覺得或許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樣。
“不知爺和夫人喚奴婢前來有何吩咐?”沉悶的氣氛,上首坐着的夫人和大爺都不發一言,只看着她們。蘭姨娘還是沒忍住率先出聲。
寬大的衣袖下面,沈敏秋輕輕用手扣了扣慕元啓的手心,止住了正要發火的他,盡管臉上笑着,可說出的話卻也帶着淩厲。
“今日請兩位姨娘過來,主要是前段時間的花園發生的事情,我和爺已經查清楚了。”聽着沈敏秋話裏的意思。蘭姨娘心底暗笑,她倒要看看這次梅姨娘還怎麽逃過去。可緊接着沈敏秋說出的話卻也讓她的如意算盤打了空。
“顏蘭芝,盧素梅,你們暗害主母,該當何罪?”
兩人齊刷刷的膝蓋一軟,全部跪了下去,凄凄哀哀的含着:“夫人,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顏蘭芝更是跪着挪到沈敏秋和慕元明的腳邊,抓扯着他們的衣物,喊道:“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眼見着兩人沒有反應,更是憤怒的指着盧素梅,惡狠狠的說道:“是她,一定是盧素梅謀害夫人陷害奴婢的。一定是她!”
慕元啓不耐見到她這樣一副潑婦的樣子,直接一腳踢向她的胸口,将她踢得滾了出去。男子較之女子,本就健碩,更何況慕元啓乃一介武将,就更不要提他那一腳究竟有多大的力度了。
顏蘭芝的嘴角嘔出了血絲,卻還在那裏哀哀切切的叫喚着:“真的不是奴婢!真得不是!”梅姨娘只靜靜的跪在一邊,默默垂淚。相比之下,蘭姨娘的一番做法實在是讓人覺得她是做賊心虛。
蘭姨娘鬧得越厲害,垂着頭跪在那裏的梅姨娘嘴角的弧度卻拉得越大。顏蘭芝這個女人,說她是個蠢貨,還真是不為過。這樣的人不替她頂了罪名實在是浪費。
可殊不知,她的竊喜,明明白白的被端坐在上方的兩人收入眼中。
“盧氏,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
慕元啓的話好像晴天霹靂一般在梅姨娘的頭頂炸響。“穆青,把梅姨娘和蘭姨娘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說一遍,好好讓她們聽聽爺可有冤枉她們!”穆青一直是他身邊的隐形人,替他搜集情報。和他身邊明面上管事慕青是雙胎兄弟。兩人一明一暗,是他的左右手。
而一直站在慕元啓身後,幾乎沒有存在感的男人沖着慕元啓點頭回答:“是,爺。”
走上前,面無表情的将手中的材料一一讀到:“五月二十一號,梅姨娘身邊的翠竹使了二兩銀子給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千柳,以想跟在夫人身邊為餌巴結千柳,後唆使她勸着在夫人面多到花園走走。六月初五晚申時一刻,千柳告訴翠竹透露夫人第二日的行蹤。同時翠竹又交予千柳一個蝴蝶銀釵……”
聽着穆青一一點點說出的事情,盧素梅心裏知道害怕了,可嘴上卻還硬着叫嚷着:“冤枉啊!奴婢冤枉,這不是奴婢做的,夫人待奴婢這般好,奴婢怎能恩将仇報啊!”
“爺當然知道浸了油的石頭不是你做的,可那石頭卻是你放在那裏的。”慕元啓使了個眼神,穆青繼續說道:“六月初五晚,梅姨娘讓身邊的貼身丫鬟到水池那裏撈取被打磨光滑的鵝卵石,随後在花園的奴才打掃花園時斥責打掃的奴才,翠柳趁機将石頭丢在閑逸亭那條小路上。”本身花園裏的花都還沒怎麽開,也沒什麽人到花園裏閑逛。奴才們自然就懈怠了些。
浸了油的石頭!不對,她放的石頭根本就沒浸油!也不需她辯駁,穆青接下來說的話就解了她的疑惑。
“蘭姨娘身邊的珠玉在六月初六那日一早就借着上廚房的機會偷了油,在陪着蘭姨娘在花園裏賞花的時候趁機将油倒在了那塊石頭上。才最終使得夫人跌倒早産。”
蘭姨娘聽到穆青将她暗地裏做得事情全部一清二楚的給講了出來,本就強撐着的她,這回徹底昏了過去。
“爺,孫大夫來了。”花嬷嬷在前面引路,慕元啓着她去叫的大夫已經到了門外。
“讓他進來。”
花嬷嬷轉身對着跟在她身後的孫大夫說道:“孫大夫,請跟老奴進去吧。”
“孫先生,請您看看這件衣服有什麽不妥。”若是蘭姨娘還醒着的話,必會對紅裳捧着的那件衣裳感到熟悉。紅裳呈上的衣裳正是蘭姨娘剛送過來,說是給大小姐做的衣裳。
孫大夫接過紅裳手裏的東西,一點點的翻查細看,還将衣裳送到鼻下細細的聞着,臉色一緊,不停說道:“下藥的人實在是蛇蠍心腸啊!”
“先生怎麽說?”沈敏秋急急地問道。
“回夫人,小衣裳上有一種味道很淡香味,輕易聞不出來。這種香味應該是紅蓿花的味道。紅蓿開的花有毒,若是聞得久了,會出現癫狂的現象,若是意外吃到嘴裏,只要一點也會致人死亡。”
“好,這可真好!”慕元啓怒極反笑道:“多謝孫先生了。”
孫大夫連忙說道:“這是在下的本分。當不得大人的謝。”
“花嬷嬷,替爺送客。”
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都是後院的陰私之事,着人将孫大夫送走後,慕元啓在冷笑道:“盧氏,你可真真的是好算計!”
盡管早已查探到蘭姨娘做的衣裳上面被梅姨娘使人浸了毒,這毒計也不會傷害到他的女兒。可聽着孫大夫說道那紅蓿花的毒性之強,還是忍不住走到梅姨娘的身邊,對着做出這些事情的梅姨娘狠狠的踢了一腳,正中心窩。看着她跌倒在一邊,才喊道:“來人!将顏氏、盧氏和其他涉嫌謀害夫人的奴才全部各打四十大板,都給我送到花柳街的乞丐廟裏。”
剛剛慢慢醒轉過來的蘭姨娘,聽到慕元啓這怒氣沖沖的話,又被吓得直接暈了過去。
花柳街是什麽地方?
那就是魚蛇混雜的一條街,在那裏彙集了來自下九流的人。乞丐廟裏更是住着皇城裏大部分的乞丐。如果從來沒見過女人的這些人突然發現他們的地方出現了幾個女人,她們會是什麽下場,想想就心驚膽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