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怯懦鄭氏
“姝姐姐,今日怎的不用陪着太後,”慕灼華跟在麗婕妤的身後踏出了永壽宮的大門,就聽着身後傳來那樣惱人的聲音。轉過臉一看,就見着說話的人正是一直和她不對付的孫芳儀。
這一出了永壽宮,各宮的妃嫔也都各自分散開來回宮了。她倒是沒想到原來孫芳儀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等着她。
孫芳儀見着已經停下來的慕灼華,眼睛裏閃過一絲譏諷,面上卻是裝的好一副姐妹情深,只是那斜挑的眉眼,微微撇着的嘴角卻是暴露了孫芳儀的“如何情深”。
“誰不知道端康太後最是看重姝姐姐的,妹妹可聽說有太後那裏有姐姐逗趣,就是飯菜都多用了些。”
今日正是月中,所以才會有了今日給端康太後請安。只是倒是沒想到請完安後這姝容華竟是同她們一塊出了永壽宮,卻是引得其他衆人一陣陣的側目。誰不知道這端康太後是多麽看重姝容華,入宮這些日子以來,這姝容華可是從來沒有和她們一塊出了永壽宮。原本衆人都習慣了,可今日姝容華卻是又同衆人一樣離開了,當然又引得大家注目。要知道,每一次請完安回宮的路上發生的事情也都是不平凡的。
瞧瞧——
果真是都在這兒等着她呢,只是慕灼華真的不耐同她們上演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來,聽了孫芳儀的話也只不過是轉了身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卻是讓原本連眉梢都泛着鄙意的孫芳儀有些心驚,旋即就暗暗的挺了挺腰,似乎這樣就能遮掩住她那一閃即逝的怯意。
只是眨眼間,慕灼華的眼中的冷意卻已是消失不見,好像剛剛有着那樣淩厲眼神的姝容華不過是她的錯覺一般。走在一旁的左容華暗暗安慰自己,畢竟兄長給她的資料可就是說了,姝容華不過是被家人寵得厲害的嬌小姐罷了。如今若不是靠着端康太後,靠着她太後侄女的身份怎會在這後宮中活得如此肆意。
慕灼華嫣然一笑,話裏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自得,“真是勞孫芳儀挂念了,太後今日精神不佳,我們這些小輩的怎麽能這麽沒有眼色,還想着上趕子攪了太後的安寧,以至于都忘了關心太後娘娘的身子了。”
太後今日的精神不佳是真的,只是單單等着衆人請安的時候,慕灼華打眼就瞧着太後已經暗暗抵了好幾次額間了。如此說來,也不算是她詛咒太後,倒是真得能給孫芳儀安一個不敬長輩的罪名。
孫芳儀雖是一直都看不過慕灼華,在她看來,慕灼華也不過是因為她命好罷了,若沒了太後侄女,皇上表妹的身份,這容華之位又如何能輪得上她。只是如今這不敬太後的罪名她可是萬萬不能應下來的,心中這樣想着,卻是強耐着嫉恨,“要不說姝姐姐可真真是太後的嫡親侄女,可是最憂心太後的,只不過妹妹對姐姐這番話可是卻不敢茍同的,妹妹雖不如姐姐對太後這般關切。可若說事是為了巴結太後,就上趕着去擾了太後的清淨,而不顧太後的康健這個罪名,嫔妾可是萬萬不敢當的。”
原本因着妃嫔的分散,如今這會兒這條小徑上的妃嫔雖然不多,可這條路上的妃嫔也是有的。兩人若是在這兒鬧将開來,恐怕明日今日之事就要傳遍後宮了。
“姝姐姐心中也定是知道孫妹妹對于太後的關切之心的,孫妹妹可莫要多想,。”左容華清淡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倒是讓原本帶着一絲氣勢洶洶的孫芳儀的氣勢收斂了,好像是原本帶着一絲的淩厲的寶劍瞬間插入劍鞘一般,收斂了外溢的氣勢,變得安全了些。
“左姐姐說得是,都是一家姐妹,姝姐姐定不是那般意思的。”一直跟在孫芳儀身後的鄭嫔,帶着一絲怯弱,不安的掀着眼簾,卻只瞥見了前方那如玉的皓腕,在看到那皓腕微微動作時,忙又垂下了眼簾,安分的垂首站在那裏。
慕灼華擡起手腕,輕撫了自己的發髻,随意的環視了□邊的各位,眼光最終倒是在剛剛敢在這個時候幫着孫芳儀說話的人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旋即卻是挪開了視線。
她竟是不知左容華什麽時候和孫芳儀的關系竟是這般的好了,雖然她話裏話外聽着是幫着她來說話,可若是依着兩人以前的那種互看不順眼的情況,今天的左容華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還有這個“安分”的低位妃嫔,相比于其他幾位偷拿着眼四處打量的低位妃嫔,她可真是太“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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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灼華雖是不懼流言,可更是不愛同這些人就是連說話都得打着機鋒,如今這幾人中,就是她的位分最高,雖然這裏還有個左容華,可有沒有封號之間的差別可是很大的。更何況她對于自己的在這後宮之中的定位從來都是獨身一人,她不需要結盟,因為皇上,太後就是她的後臺,也因為她從來就知道,從她進宮伊始,她和其他宮妃就已經站到了一個對立面。
更何況,在皇上表哥的心中,她現在依舊是那個還沒長大的帶着被長輩寵溺的嬌氣小表妹,她可以讓他一點點感受到她在他的愛護下一點點成長,卻不能輕易的在這後宮之中結盟站隊,畢竟如果她現在就給他留下了那樣一個心機深沉,挾勢弄權的印象,那估摸着她的寵妃之路可就不會走得太過順暢了。
慕灼華的眉眼處還有着未散去的驕傲,只是看在孫芳儀的眼底,大抵是覺得姝容華姿态高傲,并不将她看在眼中罷了。倒是慕灼華雖沒有和左容華坐一條船的想法,可是她也沒打算和所有人翻臉。這左容華的面子該給她還是要給的。所有其他人就瞧着姝容華在左容華出聲說話後,倒是淺笑着沖左容華點頭回應,準備轉身擡步離去,只是在看着仍舊恭恭敬敬垂下頭的鄭小儀,倒是停了下來,寬大的衣袖遮掩住她的雙手,隐約能瞧着這位鄭小儀似乎并不像她表面上這般的怯弱。
“你是哪個宮裏的?”
“婢妾乃玉華軒的小儀鄭氏,見過姝容華。”鄭麗蓉的說話聲音裏還帶着一絲的顫音,似乎剛剛的那一番的言語只不過是她剛剛的一瞬間沖動的結果,沖動之後卻是更為膽小的怯懦。慕灼華的視線盤旋在她的發頂許久,鄭小儀的頭低的更低了,讓人看不清表情,只是她的心中卻是并不平靜。
“嗯,你很好。”慕灼華看着她點點頭,臨走時對着還低眉垂首的鄭小儀丢下一句話,聲音雖是不大,可在場的人可都聽在了耳中,“閑暇時刻到長樂殿來陪着本嫔說說話。”
說完話,慕灼華是領着婢女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了,留下鄭小儀一人呆滞在原地,對于姝容華開口說的話有些難以置信,即便心底對着剛剛的開口有了不少的預估,可萬萬沒想到最終的結果是如此的超出她的想象,如此這般,鄭小儀也免不了心中的喜意。
“怎麽,鄭小儀得了姝容華的看重,心中很是自得嗎?”孫芳儀冷冰冰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倒是讓原本終于品嘗到自己算計之後的甜果的的鄭小儀瞬間心驚,更加怯懦的弱弱的說道:“婢妾……婢妾并非此等意思……”
哼,一副軟骨頭!瞧着鄭小儀那般怯弱的姿态,倒是引得孫芳儀越發的看不上她這般小家子氣的樣子。
慕灼華是走了,至于因為她的那番話而在其他人中間丢下了怎麽樣風波卻是不在她的考量之中。夏青走在她的身側,踏上了回芳菲宮的小徑。一條青石板小徑蜿蜒向前,偶有幾枝不安分的枝杈點綴着些粉嫩粉嫩的小花朵,橫亘在來人的面前。
“主子,莫不是那鄭小儀有哪裏得了主子的看重?”夏青有些納悶的說道。自家主子是什麽樣的,她雖不是主子肚子裏的蛔蟲,可三兩分的了解還是知道的。
主子是什麽人,或者在在其他妃嫔眼中也不過是個好命有勢可仗的妃子罷了。可在夏青看來,雖然主子單純但不單蠢,玩心眼的話,主子也有,可最重要的是主子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懶貨啊。
那些上門拜訪的妃嫔的到來意味着什麽?
那是意味着主子要耗費自己的休息時間來招待客人,按照主子之間的說法:何苦呢?還不如讓她抓緊時間多睡一會兒才是好的。更何況,她可不認為,這些上門拜訪的人不會暗地裏給她下絆子。
“只不過覺得她挺有意思的罷了。”慕灼華并不在意的說道,纖纖細指輕輕的捏着面前的一朵小花,稍一用力,原本開放在枝頭的粉嫩的花朵便綻放在她的指尖。
春竹走在慕灼華的左側,在慕灼華摘了花之後,雙手輕輕的将橫過來的枝桠撇了過去,又特意走在裏側,擋住了有些發展的自由自在的樹枝,暗暗琢磨着,她得尋思個什麽時間給那綠蕪姑姑說一聲。
眼瞧着主子輕輕撫弄着手上的花瓣,春竹這會兒卻是嘟着嘴,話裏帶着一絲鄙意,“奴婢打眼瞧着那鄭小儀最是膽小不過了,還沒說個話,便已經不敢吱聲了,這樣的人哪兒有意思了。”
春竹的話說得已經有些不分尊卑了,畢竟那個鄭小儀再如何,可她只要是皇上的女人,就終究是主子。主子的閑話可不是奴婢們可以随意談論的。但春竹雖然性子有些跳脫,但在外人面前,又最是規矩不過,平素也只在她的面前才會有些放肆罷了。這樣的春竹,慕灼華倒是并不擔心。如今聽了春竹的念叨,更是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膽小……才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