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四十三 命運如玩笑
墨征盯着段笙又看了看他身後兩人共同的朋友,那其中甚至還有穆延。他們已經分手很長時間,他不信這些人會連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梁星爵站在門口,只覺得自己與站在前面不過一步之遙的墨征之間有千萬光年的距離。
“阿征,快進來啊。”段笙仿佛沒有看到梁星爵一般只是對着墨征微笑。
墨征眯了眯眼,臉色似乎有些不悅。
段笙伸手想要拉墨征進去,墨征卻忽然握住了梁星爵的手腕。段笙的臉瞬間沉了下去,眼裏滿是威脅的意味。
梁星爵看着被抓住的手腕,似乎沒有弄清現狀。
“謝謝你阿笙。”墨征彎起眉眼。
段笙的臉更為慘白,慢慢又升騰起赤色。
被人群吓着的抱抱看到了熟悉的人立即從窩裏爬出來,跑到梁星爵身旁蹭他的手。
梁星爵回神,用空餘的手摸了摸抱抱的腦袋。
“我記得你讨厭狗。”段笙冷冷道。
梁星爵心頭一顫,手掌放在抱抱頭上沒有移開。
“星爵喜歡。”墨征淡淡地答。
段笙的臉青紅不定,看着大狗的眼神裏滿是敵意。
墨征嘆息了一聲,甚至連鞋子也沒有換,不管不顧地拉着梁星爵進了房間。
人群裏開始騷動,梁星爵看着被墨征握着的手腕,絲毫不敢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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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出去了一會兒就能布置成這樣,你們也是厲害。”墨征對着人群道。
這些人是段笙的朋友也是墨征的朋友,自然不會掃墨征的面子。
“阿笙準備得很辛苦的,我們只是來湊熱鬧。”有人笑道。
梁星爵發紅的耳朵幾乎要溢出血來,如果當時沒有順勢回來,或者幹脆住在飯店訂好的房間裏的話,他就不用宛如插足者般承受着墨征的朋友們宛如鐳射般審視的目光。
墨征又将梁星爵握緊了些,仿佛害怕一松手身後的人便不見蹤影,“是麽,那真是謝謝他了。”
段笙仍然站在玄關,蛋糕車上的蠟燭幾乎要燃盡。
“謝謝你了阿笙。”墨征又重複道。
段笙仰了仰頭,勉強笑着将蛋糕車推到墨征面前道:“許個願吧。”
墨征這才放開梁星爵的手腕,閉上眼許願。
梁星爵只覺得兩手空得不知如何是好,傻愣愣地站在墨征身旁。
許了願,墨征吹滅蠟燭,耳邊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開頭可以說水深火熱,但生日好歹還是和平地進行下去。墨征用刀切了一塊蛋糕遞給梁星爵道:“別給抱抱,狗不能吃奶油。”
“哦哦。”梁星爵接過,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一旁的段笙已經擠不出笑容,即便墨征随後便給他切了一塊也是落落穆穆的模樣。
蛋糕足夠大,人手一塊之後便四散開來吃。墨征沒有拿蛋糕,又拉起正在舀奶油的梁星爵道:“我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梁星爵眨了眨眼,将蛋糕和叉子放在一邊,任由墨征領着他過去。
穆延看着墨征和梁星爵朝他們幾個人走來,沖着壽星勾了勾嘴角。
“喲,好久不見了。”墨征朝穆延旁邊宛如竹竿般形銷骨立的男人打招呼。
“是啊,結果一回來就物是人非。”這人明顯偏向段笙一些,回答的語氣都有些沖。
“來見見我現在的戀人,梁星爵。”墨征毫不理會男人的冷嘲,對着幾個人介紹道。
梁星爵站直了身體,快速道:“我叫梁星爵。”
“剛才阿征已經說過了。”另一個穿着豹紋條西裝的男人道。
梁星爵羞赧地微微低頭,豹紋條忽然覺得有趣。
“星爵,這位是畫家安珂,寧總的遠親。”墨征指着瘦竹竿介紹道。
“您好。”梁星爵微微彎着腰伸出手。
安珂不悅地撇了撇嘴,才伸手同梁星爵握了一下。
墨征又指着豹紋條道:“這位是模特馮熠。”
馮熠明顯要友好得多,率先伸出手。
梁星爵也戰戰兢兢地與他握手,仿佛一只小兔子般讓人憐愛。
“這位就不介紹了。”墨征指着熟悉的導演道。
穆延站好了正準備接受隆重的歡迎,聞聲立即垮下臉。
雖然戀人這麽說,梁星爵還是乖乖地伸了手,“穆導。”
穆延心滿意足地與他相握,朝沒良心的舊友抛了個眼色,“看看人星爵多懂事。”
此話一出馮熠忍不住“噗嗤”一聲,氛圍也緩和了不少。
“啧啧啧,你們繞了一個大彎子總算功德圓滿了。”穆延感嘆道。
馮熠有些好奇地看過去,安珂不快地将目光移到一邊,繞過兩人道:“我去那邊。”
梁星爵看着安珂的背影心裏很不是滋味,不被墨征的朋友所接受,仿佛在他們之間又豎起了一道屏障。
“你別理他,”穆延扯着嘴角小聲道,“他喜歡阿征,可惜當時阿征和段笙已經在一起。這幾年去了國外,前段時間聽說阿征和段笙分手急忙趕回來,結果又被你捷足先登。”
“穆延!”墨征低斥道。
穆延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梁星爵的心髒宛如落進沼澤慢慢往下沉。喜歡墨征的人那麽多,他是不是比那些人更有資格站在墨征身邊?
墨征和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又帶着梁星爵去見其他朋友,最後才一起去了段笙和龍軒立身旁。
段笙仿佛帶刺的冰棱凍得無人敢靠近,看見梁星爵過來更是面色黑沉。
墨征站在段笙面前不知該從什麽地方開口,幹脆改而問龍軒立道:“你們怎麽來了?”
龍軒立仍是神色淡漠,“阿笙想要給你慶生。”
“慶生的話我和星爵已經慶祝過了。”墨征看向龍軒立的眼底,那裏仿佛一望無垠的大海找不到一絲波瀾。
段笙抱着手整張臉近乎扭曲,憤憤不平地去了盥洗室。
龍軒立用眼角瞥了一下離去的段笙,朝梁星爵道:“抱歉我想和阿征單獨談談。”說着便領着墨征去了陽臺。
梁星爵呆呆地站着,猶豫了一下,也朝盥洗室過去。
段笙撐着洗臉臺,看着鏡子裏出現的人影道:“你是來看我笑話?”
梁星爵抑制住想要出去的沖動,握了握拳道:“抱歉。”
段笙冷哼一聲,“你以為道歉我就會原諒你?”
“我不需要你原諒,”梁星爵用指甲掐着手心保持清醒,“我只是覺得不道歉心裏過意不去。”
“你用不着假仁假義。”段笙回過頭狠狠盯着搶奪了自己所愛之人的後輩。
梁星爵如兩年前一般被渾身發冷,提高了音量道:“沒錯我就是假仁假義,如果你能因為我的道歉不再插手我和征哥的事,那我……我會……”
段笙看着吞吞吐吐的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我會很感激你。”梁星爵的聲音越來越小。
段笙從鼻子裏噴了一聲,“不要用主人的姿态來和我說話,這裏過去屬于我,現在可能屬于你,但未來一定會屬于其他人。”
梁星爵面色鐵青,胸口劇烈地跳動。
“你知道外面那群人裏有多少虎視眈眈想要爬上阿征的床?安珂,張亞,穆延,還有很多你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段笙勾起嘴角,“你知道為什麽麽?”
看梁星爵不答,段笙宛如站在山頂睥睨着眼前的人,“因為阿征不會拒絕。不會拒絕別人的好意,不會拒絕別人的感情。溫柔地對待每個人,讓喜歡他的人都以為自己會有機會。”
梁星爵緊閉着嘴,眼裏射出一股怒意。
“阿征根本不明白這樣的溫柔對戀人而言是多大的傷害,他的世界裏住着很多人,你不過是比起其他人更靠近他的心髒罷了。”段笙帶着邪氣的笑容裏滿是惡意,“而他的心髒裏只有他自己,任何人都進不去。”
“不是這樣!”梁星爵顫抖着反駁,“征哥他……是真的喜歡我。”
“我相信他喜歡你,然後很快地,他的眼睛又會不由自主地被別人吸引,”段笙抱着兩臂,“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可以等着看。”
梁星爵捏緊的指頭仿佛要将手背戳穿,段笙帶着勝利者的笑容繞過僵硬的人,“然後等到你無法忍受的那天,阿征就又會回到我身邊。”
段笙舉行的生日會沒多久就在主持人的離去而解散,墨征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梁星爵走過去幾步問:“征哥,要不要喝水?”
墨征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看着墨征心不在焉的模樣,梁星爵躊躇了一會兒,挨着墨征坐下,将腦袋靠在他的肩頭。
墨征的身體明顯地繃緊,偏過腦袋勉強笑道:“星爵,你今天先回去好麽?”
梁星爵撐起腦袋,瞳孔不自覺地張大。
“我很累了。”墨征又道。
梁星爵聽見心裏最後一道弦斷裂的聲音。
“哦,那我……先回去了。”梁星爵兩手撐着沙發起身,麻木地走出了墨征家的大門。
走在空無一人的大道上,路邊的櫻花已經綻開無數雪白的花瓣。梁星爵沒有打車,在夜風中踽踽而行。
段笙所說的那些他早就知道了,墨征偶爾會用贊賞的,甚至帶着憐愛的目光看着其他人。可是沒關系,段笙以為他無法忍受的事,他可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待在墨征身旁。可段笙能進去偷偷布置生日晚宴,說明他手裏有墨征家的備用鑰匙——墨征曾經說找不到的小小的金屬。
梁星爵朝夜空呼出一口氣。
母親你瞧,你的兒子,最終仍然走上了和你一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