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阿爺一天能從地裏收十斤帶殼花生,一斤帶殼花生能剝七兩花生米,阿奶一天只能剝十五斤,那五天後阿奶剝了多少花生米,還剩下多少帶殼花生?”柳爻卿也不辯解,直接甩給柳全福一個問題。

本來還覺得家裏頭算賬就他自個兒能耐,尤其是算計好東西,那一瞅一個準兒,絕對不會出錯,可柳全福這回傻眼了,腦子裏頭根本理不清,“你這是強人所難,那咋能算。”

“阿奶剝了三十五斤花生米,帶殼花生沒了。”柳爻卿直接說出答案。

柳全福那點小聰明都沒放在正道上,想要幫着柳爻卿管賬,實在是太異想天開,就是家裏的銀錢還不都是柳老頭把着,柳全福算計這麽多年也只能幫着去鎮上找柳全運拿銀錢回來,從中算計些個。

柳爻卿就那麽看了柳老頭一眼,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

晚上吃飯,小寶不停地鬧騰,嘟哝道:“卿哥兒,你咋沒帶好吃的回來?你現在不是有銀錢了嗎,咋不買好吃的?”

“你也說了,那都是我的銀錢,就是買了好吃的也不給你。”柳爻卿笑道。

“咱不是一家人嗎?”小寶有些不明白。

小時候看也是個聰明伶俐的,說話走路都比旁的孩子早。家裏好吃的都給了他,那時候柳爻卿就比小寶大一點兒,從未吃過家裏的雞蛋、肉啥的,斷奶後就跟着大家一塊吃飯,營養跟不上,體質就慢慢的熬的越來越差,現在小寶胖墩墩跟個樹樁子似的,柳爻卿就瘦條條,臉盤尖尖。

“你吃好東西的時候咋沒想着要分給我?”柳爻卿說完,喝了碗裏的粥,招呼二哈過來,接着從兜裏拿出兩個雞蛋,慢吞吞的剝着。

這些日子柳爻卿經常拿蛋黃喂兩只小狗,柳老頭看不慣,李氏一開始還明理暗裏罵過,可柳爻卿還是該怎樣就怎樣,兩只狗崽叫他喂的圓滾滾胖乎乎,皮毛油光水滑跟綢緞似的。

小寶知道蛋黃要給狗崽,蛋白他指定也吃不到,就有些糊塗。

沒人教他好東西要分享,家裏的蛋啊、肉啊,都是他的,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麽?

喂完狗崽,柳爻卿回屋睡覺,剛爬上炕就聽着小寶嚎了一嗓子,外頭頓時就亂糟糟的。披着衣服走到門口,柳爻卿看到黑洞洞的雞窩那邊,小寶捂着手蹲在那裏,大概是哭了。

柳老頭趕忙跑過來,把小寶從雞窩拎出去,道:“小寶,你咋跑雞窩裏去了?”

腳上還沾着雞屎,小寶到了有光亮的地方伸出手,就看到兩個血洞,正刺溜刺溜的流着血,他愣了一下,接着就‘哇’地一聲大哭,眼淚鼻涕一塊兒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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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頭也吓了一跳,趕忙找藥油,看着小寶胖胖的手上兩個血洞就心疼的厲害。

“那裏頭的雞蛋是給母雞孵小雞的,你去偷雞蛋,母雞不啄你啄誰。”柳爻卿笑着說了句,回去繼續歇息。他方才瞧見了,李氏從屋裏拿了個雞蛋出來,怕是要煮給小寶吃的。

外頭興哥還沒進屋,柳爻卿迷迷糊糊的覺得過了許久,外頭又是亂哄哄一陣,不一會兒興哥跑回來,打着哈欠說:“大伯娘把阿奶給小寶煮的雞蛋偷着吃了,小寶鬧着不肯睡,阿奶現在正煮第二個雞蛋哩。”

“恩,睡吧。”柳爻卿也打了個哈欠說。

昨兒個晚上小寶到底是吃上雞蛋,李氏也忙乎到很晚,早晨就起的沒那麽早。

家裏早飯還得等,柳爻卿就帶着钰哥兒和興哥先出門。

哲子家裏早就準備好早飯,煎餅卷着雞蛋,再放點兒鹹菜,熱乎乎軟乎乎,就着熱粥吃下去,肚子飽飽的。

來做工的都已經開始烙煎餅了,宣哥兒做的最好最快,已經有一小摞煎餅攤在那裏,柳爻卿就過去幫着再倒騰一遍。

圓圓的煎餅疊起來,摞到一旁,因為有大有小有厚有薄,柳爻卿就沒按個算,直接按斤稱,每一個訂單都有七八個添頭,用麻布包了,等着那些個跑商的來拿。

钰哥兒和蘇七他們幹的活兒跟柳爻卿一樣,每個人跟着一個烙煎餅的,翻一遍叫煎餅幹濕度均勻再疊起來,稱斤後放上添頭,用方方正正的麻布包好。

興哥和哲子哥就把包好的煎餅拿起來,送到單獨的屋裏放着。

“嗷嗚……”外頭二哈嚎了一嗓子。

柳爻卿正好靠着門口,探頭出去看了眼,見是村裏幾個婦人,就道:“啥事?二哈回來。”

圓滾滾的狗崽就立刻回頭,高高興興的奔回來,倒是黑背還是蹲在門口,也不出聲,就緊緊的盯着幾個婦人。

“卿哥兒,我們來看看,這還收不收人了?”說話的婦人明顯準備過,打扮的幹淨利落,瞧着也是個精明的,柳爻卿叫進來,就直接進來,站在門口往裏頭瞅。

烙煎餅簡單的很,柳爻卿不怕看,叫她們看個夠都行。

“現在訂單用不着那麽些人,往後要是訂單多了,就要了。”柳爻卿笑着說。

“卿哥兒,我們回家也能做這個不?不往外賣,就拿着自個兒吃。”那精明的婦人又說話了。

柳爻卿就點頭道:“成。”

幾個婦人得了話,歡歡喜喜地走了。

這邊屋裏宣哥兒就一邊烙煎餅一邊說:“卿哥兒,往後要是村裏也有賣煎餅的咋辦?這到底是你的,叫人簡簡單單學了去可得少許多銀錢。”

“學就學呗,我也不是專門靠這個掙銀錢。”柳爻卿不在意道。

旁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柳爻卿這裏還有神仙釀呢,就算村裏人都種了野山莓,可沒有釀酒的方子,自個兒釀不出來,只能把野山莓摘了賣給柳爻卿。

只要攥着這個,就不怕沒錢賺。

轉天就有等不及的跑商的頭頭帶着手下一幫子人來拿煎餅,柳爻卿就趁機說:“要是沒有銀錢,給糧食也能換,一斤糧食換七兩。”

“我正想問問卿哥兒,那回頭我就拉糧食來了?都是頂好的糧食,你放心,咱最注重的就是信譽,不好的糧食從來不倒騰。”那跑商的恰巧手頭積壓着一些糧食,賣給糧店壓價太低,一時間不好出手,正好換成口糧。

“行,你拉過來就成。”柳爻卿拎着一包煎餅,哲子哥直接抱了一大摞。

屋裏的煎餅一下去了一小半,柳爻卿拿了剩下的銀錢,在這筆訂單後面寫了‘完成’兩個字。

後面再來的跑商人,柳爻卿同樣說了可以拿糧食換煎餅,不過糧食必須得是好的,若是陳年糧食第一就不能有蟲子、石頭啥的。

訂單一筆一筆完成,又有新的跑商的聽說了跑來,剛好有現成的煎餅當天就滿載而歸,慢慢的柳爻卿手頭不但有了糧食,也有了銀錢。

村裏倒是有不少人家都把糧食磨碎的,烙成煎餅放在缸裏,平時吃多少那多少。

下地幹活不願意回家吃,就拿着煎餅再卷個雞蛋或者鹹菜啥的,就着水,吃的也跟家裏差不多。也有偶爾去鎮上,不舍得買吃的,就帶幾個煎餅,餓了就啃一個,比涼饅頭到底是好一些。

現在訂單少,其他婦人都領了工錢回家,只有宣哥兒還在幫忙,他家裏頭事兒少,柳水河平日也在外頭出苦力做工,五婆婆自個兒就能照顧自己,用不着旁人。

柳爻卿也有心提拔宣哥兒,覺得他不容易,又是個果斷的。

聽說前幾天宣哥兒領了工錢回去,當天就從旁人家裏買了只雞,回去就做了一桌好菜,吃的全家樂融融的,可這事兒不知咋地叫宣哥兒娘家知道了,他娘當天就上了門,要宣哥兒掙的工錢回去給他弟弟扯布做新衣裳。

當時宣哥兒拿着菜刀出來,把他娘追出去老遠。

說的恩斷義絕,那就是響當當的四個字扔到地上,不說砸出四個坑,也明晃晃的擺在那裏,宣哥兒自己說到做到,他就當沒這個娘家。

宣哥兒娘哭着出了村,回去到處哭訴,有不少人都說宣哥兒薄情,還有那邊一些長輩過來說合的,可都叫宣哥兒客客氣氣的請了回去,就是上谷村也有些人看不上眼,但宣哥兒也說了,這是他自個兒過日子,旁人說就說他又不掉一塊肉。

現在宣哥兒掙着工錢,家裏物事一點一點添置,還在慢慢攢銀錢,家裏種着野山莓,來年結了果就都是銀錢,好日子眼看着就要到了,宣哥兒幹勁十足。

叫宣哥兒把剩下的面糊烙完煎餅,柳爻卿走出門,哲子早就等在門口,笑眯眯的。

“卿哥兒,我的田地最先挂了果子哩。”哲子哥高興道,“看着綠彤彤,捏着有些硬,不知道熟了啥樣。”

“我那些田地也落花了,過不了幾天也挂果。”柳爻卿說着推了哲子哥一把,叫他快點走,去看看地裏的果子長得咋樣了。

旁人不識得,柳爻卿卻是認識的 ,這是西紅柿,太綠的時候不能吃,得等稍微變紅才能摘下來。

這會子蘇七幾個人就蹲在地裏,小小的只有小拇指甲蓋的果子,藏在葉子下面,從上頭看根本看不到哩。

“大家都仔細盯着點,要是紅了就摘下來,咱麽嘗嘗味兒。”柳爻卿在地裏轉了一圈,發現這塊肥地果真叫哲子哥下了苦功夫,西紅柿也長得相當好,蔥蔥郁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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