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咋不夠了?”柳全福眼神閃爍,見着柳爻卿也在,就很無賴地說,“叫卿哥兒幫忙呗,再寫張借條不就成了。”

“我也拿不出那麽些菜。”柳爻卿搖頭。

山上蓋房,每天晌午管一頓飯,每天用的青菜都是在村裏收的,要是現在拿出來,山上那麽多張嘴吃什麽,況且這應當算是哲子哥的財産,柳爻卿不想拿給柳老頭用,就算寫借條也不行。

柳老頭沉默,他給柳全福的銀錢置辦酒席足夠,而且算計數目的時候,都會多準備一兩桌預備着,以防當天突然來人,現在菜幾乎少了一半,這絕對不是疏忽的錯。

“我那天叫大伯和正哥、明哥拉回來土豆和西紅柿,得有二十多斤,還有一竹筒西紅柿醬,煎餅也得有十來包。”柳爻卿說着,見正哥從屋裏出來,就喊道,“正哥你過來。”

柳全福的臉色就是一變。

正哥站在原地猶豫,柳爻卿就繼續道:“現在家裏出事了,你還不快過來!要不忠哥這親恐怕成不了!”

這麽一吓唬,正哥就小跑着過來。

“正哥,我問你,那天大伯可是把我放在板車上的東西都推回來了?”柳爻卿板着臉,氣勢穩穩的壓在上頭,“我要聽實話。現在家裏的菜不夠,出大事了!”

看看柳全福,又看看柳老頭,正哥還是猶豫。

“先解決菜的問題吧。”柳老頭心裏有了猜測,不想叫人難堪,就開了口,而且現在也确實的解決這個問題。

“不,現在就說清楚。”柳爻卿不可能讓柳老頭含糊過去。現在他們已經分了家,三房分到的東西雖然不多,柳爻卿卻一點都不想拿出來。

被柳爻卿的氣勢一壓,正哥就哆哆嗦嗦的開了口,“那天爹叫我和明哥把板車推到賴跛子家門口,他把裏頭大部分東西都搬到賴跛子家了,那個西紅柿醬也拿走了……”

竈房采買的菜和肉又少着一半,不用想也是柳全福故意的。

“大伯,你不要裏面,旁人還要臉面。”柳爻卿指了指正哥說,“正哥、明哥也好說親了,現在大伯你做出這樣的事,以後誰還敢來柳家?”

“現在補上也不是來不及。”柳全福說着,就看了眼柳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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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爺,這次我不會幫忙。大伯做的錯事憑什麽叫我來收拾?”柳爻卿笑了笑,“也別想着叫我爹幫忙,他現在身無分文,我娘的那些嫁妝也是我說了算。我看着……那頭豬要是今天殺了,多上肉菜,差不多能補上缺了的酒席。”

說完了,柳爻卿叫正哥跟自己走。

後頭柳老頭和柳全福都沉默着,沒跟上來,柳爻卿左右看了看,就道:“正哥,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看着你爹胡鬧。你看看這回你爹辦的事,弄不好全家丢臉不說,以後你也別想娶着好媳婦。”

“我沒想過這些……”正哥有點懵。

“以後多想想,你可知道你爹昧下的那些銀錢都藏在哪裏?花沒花了?”柳爻卿琢磨着,是不是要去大房屋裏搜一遍,反正今天就要把這個事折騰完了,要不然等今天一過,柳老頭又得和稀泥,想想就惡心。

正哥搖了搖頭,柳全福手裏的那些銀錢他是從沒見過的。

“我知道了,正哥你現在去賴跛子家一趟,問問你爹搬去的那些東西賣沒賣,要是沒賣你就叫他等着,回頭我叫人去搬,要是賣了,你就問問給沒給你爹銀錢,沒給你就把銀錢拿來給我。”柳爻卿細細的說着,又跟正哥掰扯了一下今天事情的嚴重性,吓唬吓唬他。

雖還是有些懵懂,正哥卻隐約覺得卿哥兒比他爹好多了,趕忙跑出去問。

大房的屋開着門,裏頭擺了幾桌酒席,柳爻卿和哲子哥一起進去看了看,沒發現什麽,只得無奈地出來。

柳全福耷拉着臉,嘟哝道:“明明卿哥兒手裏頭有錢有東西,咋就不能幫忙?”

“哎。”柳老頭嘆氣,他看着這個從小疼到大的兒子,心裏五味陳雜,“叫人準備準備,後院沒人,偷偷把豬殺了吧。”

尋常人家要是殺豬準備成親的宴席,肯定得提前一天殺,也好有功夫收拾豬肉,第二天也更輕松。這會子柳家要是殺豬,叫人看着了,肯定得問為啥,真相叫柳老頭說不出口。

“我不同意,那口豬養到過年買了,得掙多少銀錢!”柳全福想也不想的說。

看着一臉理直氣壯的大兒子,柳老頭再次嘆了口氣,想去叫柳全錦幫忙,就見着柳爻卿和哲子手拉着手,大步走過來擋在前面。

“阿爺決定殺豬了?”柳爻卿問。

“恩。”柳老頭臉色很不好的點了頭。

“那阿爺去屋裏吧,這個事我幫忙,畢竟今天不想叫咱姓柳的丢臉哩。”柳爻卿笑嘻嘻的,轉頭就對哲子哥說,“哲子哥,你去把大伯拖到後院,我去趕豬。”

回屋端出一個破碗,裏面是柳爻卿早就準備好的大辣子草汁兒。

豬圈後頭有個小門通往後院,這邊又有個豬屎味兒,也沒人靠近,再說豬也沒啥好看的。柳爻卿就這麽把豬趕到後院,柳全福正洩氣的蹲在地上,他當然不想過來,可哲子那雙手就跟鐵鉗似的,竟是真的把他給拖了過來。

拿了塊趁手的大石頭,哲子上前就把豬砸暈,接着捅刀放血,旁邊有個盆接着豬血。

柳爻卿端着破碗蹲在柳全福前面,說:“大伯,給你半個時辰把這個豬收拾了,要不然我現在就給你喝大辣子草,還得叫哲子打斷你一條腿,你信不信?”

“別想着叫我爹、阿爺誰的過來,現在我就想打斷你的腿,你看看是左腿好還是右腿好?放心,哲子經常進山打獵,不但力氣很大,而且準頭也很好,就是碰上野豬都能打死……”

柳全福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可看着柳爻卿笑容滿面的樣子,語氣輕輕松松,好像踩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他愣是打了個哆嗦。

上回掉到茅坑裏,腳不能動,愣是坐在炕上拉了三天,那滋味柳全福不想再試第二回 。

“現在已經分了家,我就算現在打死你,也不算殺自家人。衙門那邊我也有關系,就算阿爺去報官,我也能花銀子出來。”柳爻卿端着破碗站起來,道,“大伯,快幹活吧。”

哲子手上沾了點豬血,正在洗手,表情認認真真的,那模樣好像回頭就能給柳全福一刀子。

渾身的肥肉都吓得抖了抖,柳全福站起來,開始收拾已經放完血的豬。

這頭豬不算大,收拾起來卻是該麻煩的還得麻煩,柳全福以前哪裏幹過這樣的活,也就能把大塊大塊的豬肉割下來,叫他剔骨頭卻是不行的。

剩下的豬下水,他自個兒看着就惡心,更別說下手。

偏偏柳爻卿把豬肉和豬骨頭送到竈房,回來靠着哲子哥,笑眯眯地說:“大伯把這些豬下水都處理好吧。我瞅着忠哥也快回來,大伯還得露面哩。”

扭頭看了眼哲子,柳全福沒說話,趕忙動手收拾。

好容易把豬下水都收拾了,柳全福這才去了前院,剛好忠哥背着新娘進門,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趕忙走過去幫忙。

新娘模樣長得好,頭發烏黑,穿着粉的對襟小褂,臉盤子白裏透紅的,叫來看熱鬧的都大飽眼福。忠哥背着新娘子進屋,大家就擠在門口往裏面看,鬧哄哄的。

柳爻卿進了廚房,見着氣氛有些尴尬,又見着李氏繃着臉站在豬肉旁邊,不叫旁人動手。

“阿奶,菜和肉都不夠,阿爺叫殺的豬哩。”柳爻卿就笑着開了口,“大家把帶肉的大骨頭剁碎了熬湯,回頭每人咬一碗,豬肉就直接炖菜。咱今天的菜雖然沒那麽多花樣,但肉足足的。”

“真是不錯,這席面厚實。”就有個利落的媳婦笑着上前,開始拾掇。

李氏看着心疼的厲害,她也知道菜不夠,原本想着一盤菜分成兩盤,一桌菜分成兩桌 ,這樣也能行,誰知道竟是把家裏還沒長大的豬給殺了。

冷眼看着李氏肉疼,柳爻卿見大家都忙活起來,轉身出了屋。

哲子筆直筆直的站在門口,見柳爻卿出來,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卿哥兒。”

“快要上酒菜了,咱也吃酒席麽?”柳爻卿湊到哲子哥耳邊小聲商量。

攥着柳爻卿的手,哲子就嘿嘿笑,“我聽卿哥兒的。”

“那行,先看看情況再說。”柳爻卿不太在乎能不能吃酒席。

按照規矩,今天送了禮錢來的人家,都能上酒席,等這些人吃完了,剩下的酒菜再熱一熱,幫忙的婦人和小孩再吃一頓。

女方那邊來的親戚都吃酒席,用不着他們幫任何忙,這邊的人都會給伺候的好好的。

柳全錦給了一份禮錢,柳爻卿也給了一份,不過柳全錦算是自家人,一直在幫忙,約莫得到晚上才有空吃飯,柳爻卿卻閑着,就看柳全福那邊安排不安排了……

“卿哥兒,小寶欺負人哩。”興哥和钰哥兒一塊兒跑過來,倆人身上都穿着幹淨的衣服,可也都洗過好幾次,布料看着就舊。

“咋回事?”柳爻卿自個兒還是穿了平時的衣服,他倒是不太在意,可小寶今天穿的那身衣服,瞧着應當是李氏專門扯了新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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