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臉紅了,鄭希羽自己知道。

身體熱度的猛然上升是有強烈感受的,聯系上她視線落到的地方,有些猥瑣。

好好一張照片,唐天湉那麽漂亮,笑得那麽開心，她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體。

擺動作的時候唐天湉和配合,等到了照片上時才顯現出了有些不妥。

比如,唐天湉的胸壓在她手臂上，隔着衣服也能描摹出柔軟的輪廓。

最可怕的是,注意力一旦被奪走，便收不回來了。

鄭希羽再往下看照片，每一張都會将兩人緊挨着的地方掃一圈，似乎是怕那些過于親密的地方，又似乎是在期待那些過于親密的地方。

背着懵懂的小不點幹這種事情,鄭希羽是真覺得自己挺……無恥的。

到後面，理智約束着她讓她将照片翻得越來越快，最後一張翻不動時，她吐出口氣,轉身把手機遞還給唐天湉：“挺好看的。”

“嗯。”唐天湉接了過去,沒多說什麽。

鄭希羽沒看她，偏頭望了會被風吹得飄落的樹葉。

“還看電影嗎？”唐天湉攥着手機，仰頭問她。

“看。”鄭希羽說完又立馬改了口,“你想看嗎？”

唐天湉的腦袋也左邊右邊地亂轉：“反正也沒什麽事。”

“好,那我們走吧。”鄭希羽走到野餐布跟前,半跪下身把東西都收拾了。

回程的路，包輕了不少。

但兩人之間的氛圍卻似乎沒有變得更好。

這個更好特指，更輕松，更自如。

時間挺巧的，到達電影院的時候，剛好趕上一場。

鄭希羽急急忙忙要買可樂爆米花，唐天湉拉了拉她：“你包裏不有好多吃的麽。”

鄭希羽覺得自己有些傻：“也是。”

但其實坐下身以後，兩人盯着熒屏上的廣告，誰也沒取吃的喝的。

影廳裏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地散着。

鄭希羽選的位置有一點點偏，最尴尬的是，兩個位置之間的扶手壞了。

掰不下來。

鄭希羽還待再努力，唐天湉小聲道：“別搞了。”

鄭希羽的手頓住，唐天湉補充了句：“影響到別人了。”

鄭希羽直起身子，沒再折騰。

其實也是蠻好解決的問題，空位這麽多，換一個就成。

但誰也都沒換。

就這麽靜靜地，端正地坐着，直到電影開始。

兩人都看得挺認真，到底認不認真不知道，但看起來都特別認真。

身子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一直到電影演到中央小**的部分，一聲突如其來的巨大的爆炸聲響吓了唐天湉一跳，她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一彈，擡手去抓兩邊的扶手。

左手握住了，右手下陷，握住的是鄭希羽的胳膊。

燙手般又縮了回去。

熒幕上再激烈的動作和劇情都沒法吸引鄭希羽的注意力了，她微微側了側頭，在唐天湉不會發現的角度，用餘光一直注視着她。

雜亂變換的光芒映在唐天湉的臉上，昏暗的光線讓她睫毛的陰影更重了，忽閃忽閃。

唐天湉多眨了兩下眼，唐天湉抿了抿唇，唐天湉咽了下口水。

唐天湉在緊張。

鄭希羽看了看電影，是的确會讓人緊張的情節。

而且照現在的背景音樂和flag來看，更刺激的馬上就要到來了。

鄭希羽計算着時間，将精神一半留給電影，一半留給唐天湉。

于是，再一次的劇烈響聲和恐怖氛圍襲過來時，鄭希羽先發制人，也就提前了零點幾秒，握住了唐天湉的手。

“別怕。”她十分小聲地道。

唐天湉的手白白嫩嫩，握在掌心裏軟軟一坨，跟鄭希羽的一點都不一樣。

那一瞬間讓人驚異的觸感，讓鄭希羽分不清到底是唐天湉的皮膚太過細滑，還是自己的掌心太過粗糙。

唐天湉整個人都呆住了，視線沒偏，身子也沒動。

包括她的手，沒有抗拒，沒有推移，就那麽靜靜地，被籠罩在鄭希羽手下。

一股強烈的沖動，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繞過了鄭希羽的大腦，直接帶動了她的神經。

她捏了捏掌心的小手，一秒之後，又捏了捏。

電影裏死人了，滿屏的血紅。

光芒硬在兩人臉上，也不知道是蓋住了原本的紅，還是加深了這紅。

好一會兒，唐天湉嘴巴動了動：“我沒怕。”

鄭希羽輕輕咳了聲，收回了手。

後面的電影再演了什麽，鄭希羽就徹底不清楚了。

其實唐天湉也不太清楚。

她聰明的小腦袋瓜像塞了海綿，被填滿，但都填的是廢料。

電影結束後兩人打車回學校，坐在後排隔了快一個人的距離，唐天湉不知道說些什麽，鄭希羽比她還沉默。

好在可以裝作玩累了的樣子，唐天湉把腦袋靠在車窗上，看窗外的風景。

窗外沒什麽特殊的風景，就是一輛輛或快或慢的車，和深秋蕭瑟的行道樹。

唯一打動唐天湉的時候，是車子突然進了一段很暗的隧道，車窗上映出了鄭希羽的臉，模模糊糊，不真切的光影。

唐天湉心尖揪住，幹脆閉了眼。

車子停在了學校大門口，兩人下了車，幾句客套，各自轉身向宿舍樓走去。

直到進了樓推開了宿舍的門，唐天湉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呦~~~~~~~~~”李桐拖着聲音，一個字拐出了九曲十八彎的酸氣。

唐天湉瞄了她一眼：“我咋不知道你氣這麽長呢。”

李桐一臉興奮地扒着床沿看着她：“那我給你再呦一個，比剛才那個還長。”

唐天湉放下包，解開外套：“你煩不煩人。”

“這會嫌我煩人了？唐小姐你這臉也變得太快了吧。”李桐控訴她，“早上讓我幫你答到的時候呢，不能過河拆橋吧，你這河過得怎麽樣啊，這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

“老頭點名了嗎？”唐天湉問。

“點了，我掐着嗓子……”李桐學了一下，“到~~~”

唐天湉皺着眉頭：“我有這麽惡心嗎？”

李桐：“有。”

唐天湉湊到李桐跟前，突然粗着嗓子喊了句：“到！！！”

“艹！”李桐被吓得跳了起來，“我跟你什麽仇！你有本事在鄭希羽跟前也這麽喊！”

唐天湉癟癟嘴，爬上自己的床換衣服去了。

李桐還是忍不住問她：“你兩到底幹嘛去了？你可別說你不是跟她出去，你鐵定跟她出去了，但你們兩出去幹啥那就不一定了，你要是不想跟我說，你總得跟阮阮說吧，你……”

唐天湉打斷了她的唠叨：“拍照。”

李桐：“哦。”

唐天湉換完了衣服，下床去洗漱，李桐從床上蹦了下來，表情比剛才還興奮：“不會是拍私房吧！”

唐天湉手中的毛巾一點都沒客氣，甩在了李桐身上。

但李桐說的沒錯，不跟她說，也會跟阮阮說的。

少女的歡喜和憂愁，形容不出的酸甜苦辣，總得跟好朋友們唠一唠，也不求有個答案，這本來就是青春最常有的模樣。

就在宿舍說的，也沒真避着李桐，雖然已經省略了好多細節，但李桐在一邊的配音還是很豐富。

“噫~~~~~~~”

“啧啧啧啧……”

“艹哦。”

“我的天吶。”

“惹~~~~~~~”

“照片快給我們看看。”

唐天湉猶豫了下。

這照片吧，說正常也正常，說不正常也不正常，但到底正不正常，她這種當事人說了也不算。

于是還是拿了出來，主要是為了讓室友幫忙判斷一下，到底正不正常。

阮阮和李桐擠在唐天湉的腦袋左右兩側，看着她翻照片。

這次李桐挺安靜的，阮阮也一如既往地不浮誇。

只是兩人看完之後，不約而同地嘆了長長的一口氣，神色比唐天湉還愁了。

“咋的了啊？”唐天湉問。

阮阮托着自己的臉：“你兩真瘦。”

李桐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你兩頭發真多。”

唐天湉：“說人話。”

阮阮：“艹啊鄭希羽怎麽這麽好看啊我天吶她今天這造型也太棒了吧為什麽不把她帶回宿舍來歇一會啊我當年的眼光真是狠毒啊你兩直接出道去得了吧我跟人吹的時候還能說聲愛過！”

唐天湉：“我給您倒杯水您喘口氣。”

李桐道：“我不用喘氣我來說。”

唐天湉：“……”

李桐：“我就兩個字，這哪裏來的天造地設的一對玉女玉女啊大爺也太有眼光了吧我其實也挺有眼光的要不我把民政局搬給你兩得了身份證帶着沒就地結婚吧。”

唐天湉：“兩個字？”

李桐：“般配。”

唐天湉低下頭，劃拉了兩下手機：“沒你們說的這麽誇張啦，我覺得大爺的後期還有待加強，待會我再修一下。”

阮阮：“你知道你嘴角忍不住上揚的樣子像一只找到了媽媽的小青蛙嗎？”

李桐：“真該拍下來給鄭希羽傳過去讓她看看。”

唐天湉正要反駁，手機震動了一下。

到嘴邊的話沒了，阮阮和李桐的位置沒變，十分默契地一起看向了她的手機。

鄭希羽發來的消息，非常普通：

-在宿舍嗎？

但是三個人的反應都特別不普通，阮阮轉頭望天，嫁女兒般的憂傷，李桐拍了把大腿，吟詩一首：“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阮，采啥來着？”

唐天湉沒理她們，背過身擋去了視線，回鄭希羽：

-在。

鄭希羽：稍等一下。

唐天湉心裏一慌：要幹什麽。

但鄭希羽沒再回她了，唐天湉心裏的慌很快蔓延到了四肢，她來回地轉了個圈，突然指着門口對阮阮和李桐說：“出去。”

阮阮：“？？？”

李桐：“？？？？？”

唐天湉：“那個……就，那啥，你們不覺得……就是，這會去串串門比較好嗎？”

李桐：“不覺得。”

阮阮：“但要是鄭希羽要來找你，我們可以非常大度體貼地覺得一下。”

唐天湉擺擺手：“哪有啦……”

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了。

一個特熟悉的聲音，在門外特正經地道：“你好，體院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