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煉魂人（五）

雨夜緊跟在蕭展陽身後，按照他說的，保持不超一米的距離。小冰雀可能也是知道自己闖了禍，低着小腦袋乖乖的待在雨夜的肩頭，沒有到處亂跑。

沒有預想中的山野或者洞穴，除了灰蒙蒙的天色外，沒有什麽太過古怪的地方。雨夜驚奇的發現自己腳底下踩着居然是柏油馬路，只是馬路兩邊什麽都沒有，一根樹苗沒找見。

雨夜這才看清楚做一輛車來的乘客們，如果不是他們身上未加掩飾的妖氣，根本不會發現他們不是人類。一個個人模人樣，夾着公文包，穿着皮鞋，排成一個縱隊，有序的往正前方唯一的工廠行進。

“跟着他們，排隊進去。”蕭展陽歪頭低聲道。

雨夜點下頭，站在最後一個，隊伍行進的很緩慢，基本上是往前走一個位置，就停頓一小下，再開始動。他忍不住側過身子，抻着脖子往前面張望。

“保持隊形。”

聽見蕭展陽的提醒，雨夜直起身子，摒除雜念，目不斜視的跟着緩慢的隊伍。他只是不明白一群妖怪為什麽會僞裝成人類，還在他們的地盤裏建了一個工廠。

排了好半天，終于輪到雨夜他們了。工廠門口擺着一套桌椅，一個駝着背的老爺爺坐在上面，桌面上放着一個奇特的六角形盒子。到了近前，雨夜才明白為什麽會走的這麽緩慢了。每一個進工廠的妖怪都必須把手放在六角盒子上，盒子上閃爍出黑紫色的幽光，才能通行。

這是不是和人類上班族每天打卡一個意思？

“那個盒子是識別妖氣的，其他的種族是不能通行的。”蕭展陽回頭嘀咕着。

雨夜盡量控制手語的動作幅度，【那我們不是進不去了？】

“進的去，有我呢。”說着，蕭展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再抓過雨夜的手，将自己的血抹在他的掌心。“我的咒術還在生效，現在你的身上也沾了妖氣。”

雨夜抽回手時，盯着自己的掌心血跡，仔細聞了聞，妖氣和在車上的時候一樣。這咒術保鮮時間這麽長的麽？于是他更加堅定了出去後要學習的決心。

如蕭展陽所說，他們十分順利的通過了身份驗證。進入到工廠的內部，兩人依然站在隊伍的最後，工廠裏的面積很大，中間用無數的隔斷隔開，再向深處張望，會看到許多鐵門，不知道是通往哪裏。

妖氣太濃烈了，根本尋不到一絲人氣，要怎麽找失蹤的學生呢？

雨夜正犯愁呢，忽然覺得肩上一輕，他扭過頭，正瞧見小冰雀跳到了離着他較遠的距離，并且越跳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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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雨夜拍拍蕭展陽的肩膀，轉身奔着小冰雀的方向追過去。

“雨夜！”蕭展陽喊的小聲，生怕驚動了前面的妖怪們，見叫不回來那一大一小，他所幸也離開了隊伍，緊追着雨夜後面，好保證人不出他的氣息範圍。

小冰雀突然在一扇鐵門前停滞，它朝着雨夜滋滋的叫着，似乎是想要告訴雨夜什麽。

雨夜幾步趕到門邊，推了下門把手，鎖着的。難道鐵門裏有什麽？

“我倒是可以用雷咒把門劈開，但是那樣就會暴露了。”蕭展陽倚靠牆邊道。

雨夜深吸一口，擡起右手，靈力纏繞指尖，來到鎖眼的位置，低聲叨念幾句，只聽的輕輕的咔嚓一聲，鐵門張開了一道縫隙。

蕭展陽挑眉道，“不錯嘛。”

這還是他從李域那裏學來的，雖然李域用的不是水系的咒術，但是他想這個小竅門既然是李域後期自悟的，那肯定也能融進自己的水咒中，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門開了，小冰雀是第一個跳進去的，雨夜他們跟着進入房間後，第一眼便瞧見了柱子上綁着的男生，男生耷拉着腦袋，呼吸微弱，從頭到腳，遍布了斑駁的血痕。

許是雨夜他們的動靜驚醒了男生，他緩緩擡起頭，費力的張開眼，皲裂的嘴唇張開，吐出幾個字，“你。。。們。。。是誰？”

“我們是受校長委托來找你的。”

趁着蕭展陽解釋的功夫，雨夜趕忙上前給男生松綁，因着繩子上有妖力的加持，雨夜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捆着男生的繩子給解開。男生顯然已經失去了走路的力氣，要不是雨夜撐着，恐怕就是一灘軟泥。

知道他們是來救自己的，男生打起了精神，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他用盡了力氣，死死攥住雨夜的袖口，“救救我，不然我就要被吃掉了，那些東西都不是人，他們吃人的，我看見過，我不想死啊！”

“如果你再大聲一點，我們就真的救不了你了。”蕭展陽淡淡道，可是男生并沒有接收到他的提醒，依然大聲的求救，而且鬧得動靜越來越大。

雨夜無奈之下，伸手在男生的後脖頸處下了手刀，男生翻了一個白眼兒，徹底的昏了過去。

早就該這樣了。

兩人站在男生兩邊，分別架住他，趁着妖怪們還沒有發現，順着原來的路往工廠外面趕。可是因為剛才鬧出的動靜，終究沒有逃過去。

別說到工廠門口，剛出了鐵門，外面就圍上了三圈的妖怪，他們已經撕去了人類的僞裝，像蜥蜴一樣的頭顱支在火柴棍兒般細直的脖子上，四肢延伸出細長的帶子似的東西，緩緩蠕動着。

見雨夜他們出來，那些帶子狀的東西忽然拉長，真的變成了黑灰色的長條帶子，直奔幾人而來，雨夜第一時間張開結界，才勉強将帶子擋住。

妖怪們哪肯罷休，更何況這是他們的地盤，妖怪群不斷向前行進，圍着的圈越縮越小，他們之中忽然站起一個巨大的妖怪，身長是他們的兩倍，頭顱看上去有千斤的重量。

随着它的一聲嘶鳴，其他的妖怪再次向雨夜他們發動攻擊，而這一次，不僅僅是帶子，還加上了它們吐出的紅舌。一時間工廠上方被妖氣彌漫，結界外已經變得渾濁不堪。

妖怪聚集的越來越多，雨夜的結界已經有些抵擋不住。蕭展陽将男生交給雨夜，自己往遠處跨了幾步，“堅持住結界，剩下的我來解決。”

緊接着，蕭展陽擡腳，急速助跑，跑出結界邊緣的一剎那，大部分的攻擊都引到了他的身上。只見他縱身起跳，在半空中後翻三百六十度，同時張開手掌，啓動了召喚法陣。

他落下時，正好騎在了八岐大蛇的背脊上，蛇尾掃翻了邊上的小妖，繼而顯露出八頭八尾，在群妖中穿行。

眼見着蕭展陽在妖群衆掃除一條路，但很快的，路又被補上來的妖怪填滿，群妖的舌頭和四肢纏腰住八岐的蛇身，被咬斷，又再次纏上去。

一部分妖力被蕭展陽引開，同樣的他也被牽制住了。剩餘的妖力還是集中攻擊着雨夜的結界，正當這時，男生悠悠轉醒，看着這場景，顫抖着拽住雨夜的胳膊，“我們要死了嗎？不要啊！”

雨夜被外面的打鬥聲和男生的喊叫，震的七葷八素的，突然被妖怪鑽了空子，結界呼啦一下子自外向內碎裂開，雨夜只覺得腰上一緊，低頭便見一條紅彤彤的繩子纏住了自己，接下來是手肘、腳腕兒。

“雨夜！”蕭展陽驅使着八岐大蛇，想要沖過來，但是他自己也被纏住，動彈得緩慢，根本來不及趕過來，情急之下，他施出一個雷咒，驚雷劈落，威力是不小，但是他被帶子纏住，方向沒控制好，劈歪了方向，倒是救下了另一側被妖怪擒住的男生。

雨夜閉上眼睛，咬着牙，見四肢掙動不得，腦海裏迅速閃過書上新看來的一個咒術，死馬當活馬醫，就是它了。

他費力的凝聚了全身的靈力，忽然仰頭，手掌張開，翻向上空，“萬水之神，萬金之精，萬池之華，萬物之靈。。。”

他不知道這個咒術的效果會怎樣，但眼下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咒文的回聲還環繞在上空，雨夜只覺得周身的靈力不減反升，微睜眼的他，已經感受到了一陣光芒萦繞。

他張開眼睛，眼前漂浮着千萬的藍色光點，光點慢慢的彙聚到一處，突然光芒大作，雨夜被晃了眼的同時，身上的束縛松掉了。

雨夜的腳落了地，便立時跑到男生身邊，将他扶起來，護在身後。他回過頭尋找，小冰雀呢？

幽藍色的光芒漸漸消散，露出來的是三條長長的冰藍色尾巴，閃着光暈的翅膀，和孔雀一樣的頭冠，空中飛散的都是藍色羽毛。

這是他的冰雀？

“雨夜！用水咒，淨水咒。”蕭展陽沖着這邊喊道。

雨夜重新擺好姿勢，吟誦出他熟稔無比的咒語，在這一刻，冰雀的雙翼不斷的揮動，雙翼下，兩條水柱洶湧噴出，沖散了圍繞在雨夜周邊的妖怪們。

與此同時，蕭展陽再施雷咒，驚雷混合到水柱中，使得兩種咒術都發揮到了最大的效用，妖怪們在雙重打擊之下潰不成軍。

“雨夜，快走！”

作者有話要說：

夫夫上陣，其利斷金！

今天出門買褲子，發現買衣服的人真的好多，試衣間排長隊，又到了采購的季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