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可怕

“我的父母說我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孩子, 白橡色的頭發代表着我的純潔無瑕,在我的眼睛中能看到遠在天邊的彩虹。”

“所以, 我一定能聽到神的聲音。”

童磨發出了不知道是憐憫還是嘲諷的嗤笑, “可實際上,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什麽神的聲音。”

“但是呀,從小我就是一個既善良又聰明的孩子, 我覺得他們好可憐,所以我每次都順着他們的話往下講。”

“剛開始, 在他們跪在我面前訴說着自己有多麽痛苦,說這世間多麽不公的時候,我只覺得無聊墨跡到讓人只想打哈欠犯困。”

“可是後來我就明白啦~所以我拯救了好多可憐的人們, 還賜予了他們幸福。”

“這就是我生來的使命, 我要幫助那些可憐的人們, 将他們送往極樂的世界~”

童磨撐着臉,語調歡快而好奇, “我的一生——我就是為了要幫助別人而生的。”

說完這句,童磨臉上的神情在一瞬間竟是純淨如稚子一般, 像是想要得到獎勵的孩童,他笑着說道, “我已經非常努力了哦?”

“如果您和曾經的我一樣, 還找不到自己出生的意義的話, 您願意和我走嗎?”

極樂教的教主用着甜蜜的口吻說道, “我一定會努力幫您一起尋找的~”

繼國緣一終于有了一些反應, 他張了張嘴, 卻又再下一瞬垂下眼繼續沉默着。童磨也不着急,他彎着眼睛等待着繼國緣一的回答。

“……我,有一個哥哥。”

發梢帶着火焰般赤紅鮮豔色彩的劍士,以此作為了開口的第一句話。而有了這開頭,後面的話語說出口,也變得簡單了不少。

“我們是雙生子,因我生來帶着宛如鬼印的斑紋,從出生的那一刻,便是需要得到庇護才能活下去。”

“我是不詳的預兆,家族的恥辱,禁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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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兄長和我相反。他是一個非常溫柔善良又優秀的人,總在為我着想。”

“我的眼睛和常人不同,從出生起,世間在我眼中即是透明。”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不同,對我而言,于普通人來說的不正常,是我的日常。但是我也能感覺到,自己和他人之間仿佛有着看不見的屏障。”

“就像是斷線的風筝,飄在天空無法着地。”

“七歲那年,我獨自離開了家。途徑遇到了無數的人與事,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不過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怪物,只會為他人帶來不幸。”

“想要拯救他人,最終卻晚到一步。”

“身邊的友人幫助我許多,我卻為他們帶來了死亡的陰影。”

“無意将兄長卷入其中,最後還是……”

“我……并不知曉我出生的意義是什麽。”

“但是此刻,我只想守護住我所擁有的,把握住的一切。”

“所以,抱歉。”繼國緣一這麽說道。

童磨自認為自己向來是一個非常體貼的人,他笑着道,“沒關系哦,武士大人~”

“雖然斷線的風筝很難依靠自己落下,但是總有一天,風是會停的。”

“等到那一天,就請允許我邀請您來極樂教做客吧?”

這一次,繼國緣一沒有拒絕。

目送着這道在黑夜中也仿佛閃耀着日輪光芒的背影離去,童磨拿着扇子抵着下巴,自言自語道,“而且,您不是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嗎?”

他的聲音再次變得輕快起來,“所以說,我們真的很像嘛~”

“真希望下次見面,我們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童磨這麽說着,結果就在轉身想要離開時,意外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黑卷發的青年,他驚喜道,“呀,真是好久不見呢,無慘大人~”

還是人類的青年,對着鬼一方的主人說道,“您終于答應要将我變成鬼了嗎?”

鬼舞辻無慘瞥了一眼童磨,冷哼了一聲,“剛剛那個人類,是鬼殺隊的劍士。”

童磨一點都沒意識到鬼舞辻無慘這句話的問題,自顧自地遺憾道,“原來這就是鬼殺隊的劍士嗎?那真是太糟糕了~”

“這樣子下次見面就不能邀請他回去做客啦……”

明明是人類,氣質與性格卻比鬼物還要非人,童磨略微思考了一下,七彩的眼睛微亮,突然對着鬼舞辻無慘說道,“那就讓他一起變成鬼怎麽樣?這樣子就沒問題了!”

“變成鬼這麽有趣的事情,如果不嘗試一下,真的就太無聊啦~”童磨愉快地說道。

鬼舞辻無慘似是一愣,雙眼微眯,赤紅粘稠的赤色豎瞳中帶起了感興趣的意味。“……使用呼吸法的劍士嗎?還真是有趣的提議啊。”

他居高臨下道,“你,叫什麽名字?”

童磨彎起眼睛,“真過分啊,無慘大人~明明我已經介紹過——”

童磨的話音突兀的消失,場下的觀衆們也都無意識深吸了一口氣。只見鬼舞辻無慘直接将手刺進童磨的大腦中,赤紅的血液立刻染紅了白橡純粹的色彩。

明明該是可怖的場景,卻因為此刻二人過于俊秀的外表,并不猙獰的神情,導致反而出現了一種別樣的美感。帶着巨大沖擊力的赤紅潑灑在了舞臺上,鬼舞辻無慘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童磨,“等你還能活着站到我的面前,才有資格讓我記住你的名字。”

至此,舞臺劇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帷幕被拉下,中場休息的時間到了。

坐在場下的産屋敷耀哉感嘆道,“大家都很優秀啊……雖然提前有看過他改編的劇本,但是表現出來的感覺,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料。”

“連輝陽(無慘)那孩子,這次也付出了很多的努力。”産屋敷耀哉爆料道,“之前在家裏的時候,我有看到他在對着鏡子練習表情和動作呢。”

天音眉眼柔和,點頭附和了一聲。

“不過戰國繼國兄弟的劇情……尤其是緣一的方面,我最近的确有些卡着了啊。”産屋敷耀哉認真地思考着,“因為沒有拉住風筝線的存在,從一開始,這個劇本裏,戰國的緣一就沒有入世。”

——他總不能把現在還單身的小姑娘直接給緣一做cp吧?就連蛇戀的劇情,也是他們戳破了那層紙後,産屋敷耀哉才終于打算動筆的。

“或者說并非沒有入世,只是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去教會他應該如何成為一個普通人。”

“所以更為的……像是神子吧?他在此世的聯系,從頭到尾就只有他的哥哥一人。”

“而戰國緣一的這種狀态甚至可以說,完全是他哥哥慣出來的。”

“戰國緣一和外人的差距太高了,可是偏偏有一個常人眼中的天才,不斷地去追逐着他。”

“這就讓本該斷裂的關系,被看上去堅韌,卻并不牢固的線綁在了一起,偏偏本人毫無自覺。”

“然而後面,這唯一的連接也斷掉了……”産屋敷耀哉輕輕捂住了嘴,“如果漫畫能像舞臺劇一樣,随時就要主人公來一段自述就好了。”

“這對兄弟最後的結局,完全就是因為兩人之間的交流太少了,正常的兄弟怎麽可能會是那種狀态呢?”

“如果不說出來,誰會知道你們心中的想法啊。”

而另一邊,目光終于從舞臺劇脫離的時透無一郎眼睛亮晶晶的,“好厲害!岩勝哥緣一哥的造型好帥啊。”

“而且真的很難得聽到緣一哥說這麽多話呢。”

坐在時透無一郎身邊的竈門炭治郎卻是伸着手指回想劇情算着時間線,“不是啊,我怎麽記得上弦二應該是……”

我妻善逸立刻吐槽道,“這個是重點嗎?!而且炭治郎你到底有沒有看海報,上面不是提過這是改編嗎!”

竈門炭治郎一愣,“诶?”

而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出來的嘴平伊之助則是真情實感嘀咕道,“俺讨厭那個蛀蟲。”

“什麽?”

“那家夥整天纏着我媽,簡直不要太煩!”嘴平伊之助暴躁地說道,“态度奇奇怪怪的,明明自己家有大宅子,偏偏說着什麽離學校近,所以買了我家隔壁的屋子……”

嘴平伊之助又自顧自地嘀咕了幾句,舞臺上的帷幕被拉開,他也就被竈門炭治郎等人拉着安靜了下來。

繼國岩勝看着即将要再次上臺,卻顯得格外沉默,身邊的氣場都顯得壓抑的原一,猶豫了會兒,問道,“緊張?”

原一下意識擡頭,神情有些茫然,“您說什麽?”

仔細看了看原一的反應,繼國岩勝覺得是他想太多了,所以也就不說重複了,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

原一這次聽清了,應了一聲,“嗯。”

而舞臺上,穿着簡易和服的狛治,以及戀雪的扮演者——零餘子正在對話。後面的道具已經被變成了煙花祭的場景,而從狛治和戀雪的對話中,輕易可以得知狛治的背景。

名為狛治的少年為給父親治病而經常盜竊,結果害得父親為此上吊自盡。在被流放後,遇到了師傅和戀人戀雪。

而在互相告知心意後,狛治偷偷帶着身體不好的戀雪來到了煙花祭。

與此同時,追查到了鬼舞辻無慘線索的繼國兄弟,也出現在了這個位置。

繼國緣一看着天邊(背景上)的煙花,神情似乎也柔和了一些,他似乎正想說些什麽,卻在下一瞬目光凝在了一頭黑發的狛治身上。

繼國岩勝注意到了弟弟的反應,“緣一?”

繼國緣一咽下了原本想說的話語,回答道,“兄長,那個人的身邊,有着血鬼術的痕跡……”

繼國岩勝也不問緣一是怎麽看出來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武士的身份,一直都是普通人無法反抗的存在,尤其是在這戰國時代。暗中跟在狛治和戀雪的身後,确定了對方的居所,兩人對視了一眼,繼國岩勝主動走向前去敲門。

開門的是一臉警惕的狛治,他的目光下意識放在了兩兄弟腰間的刀劍上,“武士?”

繼國岩勝則道,“抱歉,我和弟弟暫時找不到落腳點,請問可否……”

狛治皺着眉頭,似乎是想拒絕,但是又怕會影響到自己的師父和戀人。在糾結中,一個穿着白色浴衣的有着胡茬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立刻意識到了繼國兄弟的需求,直接推着狛治進去,并且熱情地邀請了兩位武士大人留宿。

繼國兄弟待了一晚上,卻沒有發現任何惡鬼的痕跡,和狛治交談了一會兒,打算去狛治白天去過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惡鬼的線索。

只是任誰都沒有想到,不過半天時間,在繼國兄弟再次回去的時候,原本還帶着笑容接待他們的一家人,門口圍了一群人。

繼國緣一下意識地把手放在了刀上,卻被繼國岩勝按住了動作。

他們并沒有什麽動作,但是他們身上的氣質卻和常人有着顯而易見的區別,這讓周邊的人都下意識避開了他們。

毫無阻礙地走向前,繼國兄弟立刻就看到了,臉色發紫倒在地上的道場的主人,以及那個溫柔安靜的少女。

黑色短發的狛治跪在自己的師父和戀人身前,眼神空洞。

原來,附近的劍道場一直惦記并嫉妒着只有一名門生卻擁有着大片土地的這家道場,卻因為打不過這道場的主人,卑鄙地選擇在井中投毒……

狛治只因為被師父喊着出門買點零嘴,竟是就這麽逃過了一劫。

繼國緣一愣在了原地,因為所作所為皆是人類,他竟是除了幫忙收斂屍體和些許後續的事件外,無法做出任何幫助。

看着自家弟弟似乎并不理解的神情,繼國岩勝垂眼,“有時候人類,或許比惡鬼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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