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輸
“孫城主，手下留情！”
“啊！”
一聲呼喊，一聲尖叫，孫無痕皺眉停下劍勢，劍尖堪堪劃破猴子的衣物觸及皮膚，他清楚地看到猴子身子一陣劇顫，冷汗便順着他的額頭流了下來。原來，也不過如此啊！
他沒理猴子，卻是轉身看了看捂住臉的孫萌萌，“萌萌，怎麽了？”
孫萌萌從指縫裏露出眼睛，怯怯道：“你別殺他，我怕見血！”
“閉上眼睛就好，他傷了你，這樣輕易放過他怎麽行？”
“那，那就用別的方法懲罰他好了！”孫萌萌連忙道。不知為什麽，她就是不想看到大哥為了她開殺戒。
“別的方法？”孫無痕低頭沉吟了下，繼而問道：“那你說怎麽罰他？”
孫萌萌左看右看，她也就這麽說說，真讓她想別的辦法她一時哪想得出來？可是又怕哥哥反悔，靈機一動道：“就罰他幫我買醉香雞好了！”
孫無痕啼笑皆非，這丫頭現在還想着吃？不過既然萌萌說了，他也并不是非殺了這人不可，于是手腕一翻便收了劍。
“算你好運，萌萌替你求情，你這條命我就暫且留下了！”孫無痕轉身看向猴子時，聲音再次變得冰冷無情。
“我不幹！孫無痕，你要殺就殺，我堂堂男子漢，豈能讓一個黃毛丫頭指使？”猴子漲紅了臉叫嚣。
“猴子！小不忍則亂大謀。”于慎見這家夥這時候還逞英雄，急得跳腳。
“我――”本來又想放些豪言壯語，可經過剛才的生死一線，他卻是有些後怕起來，剛才的膽氣早已消失無蹤，尤其是觸及到孫無痕那略帶諷刺的冰冷目光，只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萌萌的事到此為止，餘下的我也不想再追究。三日之後，我來接收清水碼頭，到時候是你們自己離開，還是讓我動手，于當家可要考慮清楚。”孫無痕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于慎等人。
一片靜默，于慎沒有說話。孫無痕也不再進逼，轉而走向孫萌萌，伸手順了順她散亂的發絲，臉上漾起一抹寵溺的笑。
“小丫頭，吃苦了吧？”
“嗯，還好啦，就是被吓到了。”孫萌萌吐了吐舌頭。
“你這丫頭這麽刁蠻，誰還能吓到你？”孫無痕躬起食指彈了彈孫萌萌額頭，随即問道：“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派去的人找不到你？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是有人救了我。”
“噢？是誰救了你？”孫無痕目光一斂，“他是什麽人？”
孫萌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怎麽問她她都不肯說，只是将我帶到這裏就走了。”
“他走了？”孫無痕皺了皺眉。
“嗯，大哥，你要幫我找到她哦，我還沒有好好謝謝她呢。瞧，這傷口還是她幫我包紮的呢。”孫萌萌擡起胳膊，讓孫無痕看到自己手肘上的白絹手帕。
“我會幫你找到她的。”孫無痕看了眼那白絹手帕，心底升起一絲疑惑。“好了，我帶你回家吧，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晚。”
“嗯，好。”孫萌萌難得聽話的點點頭，跟着孫無痕轉身而去。
“孫城主――”于慎開口叫道。
孫無痕半回過頭，輕緩道：“怎麽，于當家還是想不通嗎？”
“孫城主，你真的不能考慮我的提議嗎？”于慎還想再做最後的掙紮。
孫無痕冷淡一笑，帶着孫萌萌緩緩踱過他身邊，“于慎，你讓我很失望。本來我也以為你是個可造之才，可是你的所做所為，讓我覺得我太高看你了。清水碼頭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因為我壟斷了水路航運，而是你于慎沒有能力再将它經營下去。所以，就算沒有我孫無痕，清水碼頭遲早也會消失在江湖世界。”說完，他從袖中取出幾張紙遞給他。
于慎接過一看，臉上立時血色全無。
孫無痕再次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而去。
“三天之後，我希望你能自己摘下清水碼頭的匾額。這，也算是我對你的最後一點尊重吧。”
孫無痕淡淡的聲音傳回來，呆若木雞的于慎身體猛然一顫，拿在手裏的幾張紙驟然握緊。
“老大，到底怎麽回事？”單雷走了過來，不明所以的拿過于慎手裏的那幾張紙一看，頓時呆住。
“這是――”
那竟然是清水碼頭的地契轉讓書。
原來，一切都已經盡在孫無痕的掌握之中。可笑的是，他竟然還以為自己有談判的籌碼，誰知人家早就将一切算計在內。愚蠢！真是蠢到家了！孫無痕說的對，清水碼頭就算不被他奪去，遲早也會被除名，因為他于慎已經沒能力再将它支撐下去。
回到清水碼頭，于慎将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其他的人已被于慎遣了回去，只有單雷猴子臉色頹喪的在屋外守候。
“大雷哥，猴子哥。”
于葉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屋外，單雷，猴子都是吃驚的望着她。
“葉兒？你怎麽會在這兒？”
“是啊，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于葉沒有回答，只是問道：“我哥哥在裏面嗎？”
猴子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麽，就聽于葉道：“猴子哥，你還好吧？挨了一棍，又受了傷，要不要緊？”
“沒事！皮外傷而已。”猴子的臉依然還有些腫，他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比起孫無痕手下那兩腳，那一棍就是小兒科。
“那就好。”于葉聲音恹恹的，擡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屋內道：“我去看看哥哥。”說完也不待他們回答就徑自進屋去了。
“猴子，你有沒有覺得葉兒很奇怪？”單雷搓着下巴沉思。
“那裏奇怪？我怎麽沒看出來？”猴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單雷。
“你被人打暈的事除了我們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有啊，怎麽了？”這事不過才剛剛發生不久，都還沒人傳揚開，誰會知道？
“那為什麽葉兒知道？”
“……”
屋內，于慎獨自坐在油燈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哥哥。”于葉走過來輕輕叫了聲。
于慎擡頭，驚訝的望着于葉道：“葉兒？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于葉卻突然跪下來，聲音哽咽道：“哥哥，葉兒不好，葉兒出賣了你們！”
于慎立刻站起身詫異道：“葉兒！你這是做什麽？”
“哥哥，是我放走了孫萌萌，打昏了猴子哥，也是我将孫萌萌帶到落葉坡，交給孫城主的！你罵我吧，打我吧！是我出賣了清水碼頭！”
“你說什麽？”于慎瞪着于葉，怎麽也不敢置信。這個素來纖弱溫順的妹妹怎麽有勇氣做這些事？
“都是葉兒的錯，哥哥，你打我吧？我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城主大人這樣對待清水碼頭。哥哥，葉兒無臉見碼頭上的人，葉兒是清水碼頭的罪人！”于葉一心只道自己背叛了親人還讓孫無痕遷怒于碼頭，內心即是愧疚又是難過，一時嘤嘤的哭泣起來。
“葉兒！”于慎輕嘆口氣，将于葉扶起來，小心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不是你的錯，是哥哥的錯！是哥哥沒用，沒有能力保護清水碼頭和你們！”
“哥哥，是葉兒背叛了你們，你恨葉兒吧！可是葉兒只是不想你做違悖良心的事，并不知道結果會惹怒了孫城主。”
“好了，別哭了，”于慎将她扶坐到椅子上，安慰道：“這一切并非是你的錯，你不要太內疚了。其實孫無痕說的對”我違背良心綁架他妹妹本就落了下乘，你放了孫萌萌是對的，我本就不該把無辜的她牽扯進來。生意上的你争我鬥輸了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不能連氣度骨氣一起輸了，那樣才真叫一敗塗地。”
“可是清水碼頭怎麽辦？”于葉淚眼朦胧的擡頭望着哥哥。她救人的時候那麽果斷，卻從沒想過清水碼頭會遭到如此滅頂之災，碼頭上上下下七八十口人的身家就這樣被斷送了嗎？一想到此，她就更加內疚了。
“哥哥，我去求求孫小姐好不好？”
“別去，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別去求她，我們于家只剩這點尊嚴可守了。孫無痕給了三天期限，明天我們就着手收拾吧。”于慎摸了摸于葉小臉，輕嘆了口氣，這個妹妹，還是太天真了。
“哥哥……”于葉哽咽着，終是乖乖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