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想,相愛竟也只能在心裏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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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小喜子驚了一下,看着帶着怒氣的樸燦烈不知所措。
“朕說話你沒聽到麽?!去!”又是一聲怒吼,小喜子趕忙躬身退出了大殿去拟旨。
邊伯賢頓時覺得喉嚨裏跟火燒一樣,“燦烈......”輕到不行的語氣,卻只喚了名字就止住,像是有這千斤重的石頭壓着胸口,壓在心上。
樸燦烈一揮袖子,目不斜移地越過,撞開邊伯賢的肩膀,“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國泰民安麽。”低低沉沉的嗓音,聽不出情緒的收斂,
樸燦烈踏出大殿而去,邊伯賢一動不動垂着頭站在原地。
良久,一聲輕嘆,邊伯賢自嘲笑了笑,扯了扯淩亂的白衣,喃喃自語,“國泰民安不及君的千秋萬代。”
“爺,那位來了,小的上了茶,正在正廳等着呢。”管家敲了敲吳世勳的卧房的門,低聲說道。
吳世勳揉了揉眼睛,皺了皺眉,暗啞着嗓子問道,“什麽時辰了?”
“回爺,剛四更。”
吳世勳更詫異了,這個時辰,皇上來自個兒府上一定沒好事兒,估摸着又是跟伯賢鬧翻了。嘆了口氣,披上個衣服,打開房門,“行吧,我去看看,你去歇息吧,別驚動了別人。”
“是。”管家聞言躬身退下,吳世勳搖了搖頭,往正廳走去。
走進正廳,就看着那人一身黑衣坐在正座上,微微垂着頭,在沉思着些什麽。
吳世勳走了過去,在側座坐下,“都四更了,怎着一個人來了?”
“煩。”樸燦烈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指環,越來越煩躁,“有酒麽?”
“你還要上早朝。”吳世勳一邊提醒道,一邊起身搖了搖頭,走到後櫃拿出一壇酒和兩個碗。“我這兒沒有酒杯,湊活湊活吧。”
“記得第一次喝酒,就是你偷吳将軍的。”想到小時候,樸燦烈的神情緩和了一下,“那時才多大啊,還是鹿晗和......和伯賢去偷酒杯,結果進了後廚,沒辦法,偷了四個碗出來。”
“是啊”吳世勳也笑了起來,“結果四個人豪情萬丈,跟江湖大俠似的端着碗就是幹。”
樸燦烈給自己倒滿了酒,抿了一口,“啧,好酒。”一仰頭幹了。
“當時,你也是這樣。結果喝得猛了,嗆着了還,咳嗽得臉通紅,吓得伯賢往你背上就是一掌。”
“別說我,當時鹿晗一口倒,你對人家幹了什麽?鹿晗到現在都不知道吧。”樸燦烈又倒滿了酒,調侃地看向吳小将軍。
吳世勳少見得紅了一下臉,猛地幹了一碗,“舊時逸事,笑過也罷。”
“本應不是個念舊的人,卻偏偏念着多少年我們孩童模樣天天混跡的日子。”樸燦烈有些微醉,斜靠着椅臂,整個人放松下來,“可是,回不去,回不去了啊。呵呵”
“怎麽了今兒個,剛剛去見伯賢了?”
“世勳,你說他究竟要什麽呢?他要丞相,我給。他要邊家安穩,朕讓邊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要賢德之相,朕許他一生榮華富貴。可他,可他......”樸燦烈握了握拳頭,不解還帶着些憤怒的眼神看向吳世勳,“他近日身子不好,我就允他休朝。多少天沒見了,他今兒個晚上來了,我有多喜悅你知道麽?可是,前一秒他還在我懷裏看着佩環扳指溫溫柔柔地說喜歡,下一秒拿出書簡告訴我這是他列出的選秀人選!”
樸燦烈一把将手中的碗摔在地面,狠狠地垂了一下桌子,“怎麽能,你說他怎麽能!怎麽能這麽狠心!!!”
吳世勳倒是心下一驚,他想到了對于選秀的事兒,依照伯賢的性子,許是不會反對。但也沒想到那樣溫柔清淺的人兒能如此決絕。
樸燦烈拿起壇子,就往嘴裏灌着酒,吳世勳趕忙走過去搶了下來。
一雙桃花眼已然開始迷蒙,帶着些茫然無措的神情擡頭看向自己從小到大的哥們兒,“你說,這到底是怎麽了呢......?從我登上皇位那天,一切都開始不對了......不對了......”
吳世勳聞言,俯下身,對上樸燦烈的眸子,沉聲問道,“樸燦烈,若是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奮不顧身要皇位麽?”
樸燦烈愣了一下,似是在思考。吳世勳也不急着他回答,就看着他。
“會。沒有皇位,我們連以後都沒有。”
吳世勳心下了然,果然如此,那這就是必然的結果。“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吳世勳撐起樸燦烈的身子,去了側卧,給樸燦烈蓋好被子,樸燦烈還在醉着喃喃低語,“伯賢......伯賢......除了名分,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啊......”
吳世勳站在榻邊,神情複雜地看着不複往日那般意氣風發君王模樣的樸燦烈,嘆了一口氣,“為皇一日,便只能相互折磨,卻也是眷戀情深。唉......”
牙牙學語,夢中往,最懷念,三兩淡酒成追憶。
權傾一世,天下君,忠義相,帝座落劃似銀河。
三日後,舉國開始籌備選秀事宜,新帝第一次選秀自然為人津津樂道。
各家都擠破了腦袋想把自己女兒送進宮,只盼有朝一日,殊獲榮寵,母儀天下。
傳聞新帝年輕俊朗,英才兼備,世間少有的絕世天子,各家女兒也在閨房羞紅了臉,跟着姨娘逗樂着小心思,憧憬着進宮後瞻仰天顏,得垂憐,豔壓六宮。
朝堂上,自從皇上宣旨,此次選秀不光填充後宮,還會立後,便日日都會引起一番争論。
“皇上,臣以為,陛下登基還未滿一年,立後之事非可輕率,如此倉促,實則不妥。”鹿晗左踏一步,躬身說道。
“皇上正是盛年,早早立後,也可穩定四海之民心,彰顯我大齊之國泰民安。”家裏有一待字閨中的女兒的戶部尚書出言反對。
“皇上,選秀事宜已在籌備之中,後宮已然填充,立後之事不妨可以放一放。畢竟,皇後之人選,必要有母儀天下之風範,大意不可。”新晉的禮部侍郎出聲進谏。
......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嘈雜一片,議論紛紛。
樸燦烈聽着頭疼,使勁兒拍了一下桌子,大殿頓時靜了下來。
目光掃了一下,看着左手邊垂着頭一言不發的人,眸子一沉。
“邊丞相,你意下如何?”
頓時,朝堂之上,寂靜默然,視線都投向那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最為皇帝器重的人。
邊伯賢身子一僵,良久之後,仰頭看向那個一身皇袍,君臨天下的人。
那個,如實說起來,真想自私藏起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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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邊伯賢手縮在寬大的袍子裏無意識地攥緊,“臣以為,立後之事,還......為時過早。”
話音剛落,朝上有人喜有人失落。鹿晗和吳世勳都明顯松了一口氣。
說完邊伯賢自己都心裏苦笑了一下,邊伯賢啊邊伯賢,你說你究竟圖什麽啊......
“既然丞相也認為尚且為時過早,立後之事,就暫緩吧。”
“喏。皇上英明。”衆朝臣叩首退朝。
樸燦烈起身,深深地望俯身貼地的邊伯賢一眼,沒人看到那眼中再複雜不過的意味。
同樣沒人看到,一直淡定自若的皇上在丞相話音落的一剎那緊緊握着龍椅扶手的手微微地松開了。
喧嚣漸起,煙花漫天,正在批奏折的樸燦烈放下了筆,轉了轉因低頭過久而略微僵持的脖子,疑惑地開口問向正在給他添茶的小喜子,“今兒個城裏怎着這樣熱鬧?”
“回皇上,今兒個是乞巧節啊。各家各戶的公子小姐此時應都在街上玩鬧着呢。”
乞巧節......樸燦烈忽地站起身子,走到窗邊,站定,看着被各色煙花映亮的夜空,心思一動。
“小喜子,更衣。”
本就俊朗非凡的外貌,溫和卻強大的氣場,還有随行的器宇軒昂的侍衛,讓不少路邊待字閨中的小姐們紅着臉往樸燦烈手中遞着花兒。
小喜子本想攔下來,樸燦烈卻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都帶着笑意一一收下,羞紅了姑娘們的臉,撩撥了小小心思。
從熱鬧的人群裏穿出來,走到遠離了些許喧嚣,僻靜一點的河邊。
“爺,累了麽?要不咱找個茶樓歇息歇息?”
樸燦烈沒說話,就站在河邊,看着人們三三兩兩地放着許願燈。
有的是一對一對的才子佳人,牽着手放下燈,相視一笑。
有的是結伴而來的姑娘們,各自放好自己的燈,雙手合十,微閉着眼睛,嘴角帶着羞澀的笑意,不知心裏許了哪家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