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邊伯賢心情甚好地打趣道。

吳世勳慣有地白了邊伯賢一眼,又瞄了瞄正坐在上位喝茶的皇上,悠哉悠哉地半靠着椅背,“丞相當屬好興致啊,此等良日,不知哪兒的美人兒甚得心意?”

邊伯賢倒是笑而不語,沒成想,鹿晗坐在一旁見着吳世勳那大爺兒樣,又想到昨晚喝多了胡言亂語的景象,氣不打一處來,“那得看你都知道哪兒的姑娘啊,別說,這江南一方柔情水土養出來的美人兒我倒是也想觀賞觀賞。”

吳世勳英眉一橫,見着鹿晗不緊不慢地悠悠然,敢怒不敢言,倒是真一句沒說出來話。

邊伯賢看着笑開了眼,眸子一瞥,見着那上座之人竟嘴角微微笑着,莫不是在取笑,心裏一合計,轉口開言道,“論天下美人兒之最,可不都在咱們皇上的後宮之中,最為驚豔絕倫?”

正品着茶的樸燦烈冷不丁聽着這話頭倏地轉向自己,猝不及防地被嗆着一口,“咳咳…咳咳…”

擡頭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亂地看向邊伯賢,卻不曾想撞進了一片笑意。

原本一瞬間提起的心也安然放下了,這一直是他們倆之間一道明顯的溝壑,誰也不願提起,如今,邊伯賢已經可以開了玩笑打趣着,他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邊伯賢看着樸燦烈松了一口氣,又恢複了穩重的樣子,淺笑着低了頭,看着茶碗裏伶仃的茶葉飄起浮落,盯盯着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凡間世事多桎梏,轉身不過一沉浮。

罷了罷了,他笑了笑,斂了眸子,細心品茶。

“今兒個咱們去城中逛逛?”鹿晗牽着馬過來,問道。

樸燦烈擡頭看了看天氣,“也好,今兒晴空朗日,我們也去體察體察民情,與民同樂。”話音剛落,便一蹬上馬,剛要駕馬而去。

“爺!”邊伯賢一聲喚倒是讓他訝異地一回頭,卻見邊伯賢沖着門口點了點下巴。

轉頭看去,只見一身粉色裙裝,素面朝天也毫不失色的賢妃正從庭內急匆匆地快步趕出來。

樸燦烈略皺了皺眉頭,沒下馬,看着她走近。

金淩然環顧了一下,向着下馬站好向她行禮的三人微微一點頭,轉而笑靥如花地看向樸燦烈,“爺,今兒是要去民間走一走麽?”

“嗯。”樸燦烈悶聲應了一聲。

金淩然臉色僵了一下,卻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複又轉向邊伯賢的方向,“那......爺今兒個的周全就拜托三位大人了。”

“豈敢豈敢,夫人言重了,這本是我等在所不辭的職責所在,夫人盡可放心。”邊伯賢連忙躬身說道。

“有邊大人在,我自是放心的。”金淩然微微笑了一下,又朝向樸燦烈的方向湊近了幾步,伸手微微拽了一下樸燦烈的衣袍。

邊伯賢下意識地偏過了頭,垂眸而立。

樸燦烈看了邊伯賢一眼,微微俯身。

吳世勳跟鹿晗對視了一眼,卻也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金淩然在樸燦烈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樸燦烈未應聲,只是點了點頭。

“走吧。”樸燦烈直起身子,沒回頭,招呼着三人上馬。

一拽缰繩,正要踏馬而去,卻又遲疑了一下,低頭看着正滿眼期盼望着自己的金淩然,嘆了口氣,“你也不必一直困在府中,想要去哪兒,多帶着點人手,随意就好。”

“好。”有些失望卻又輕快的聲調,如銀鈴般地應道。

再沒有停頓,“駕!”,樸燦烈一個馬鞭便沖了出去。

鹿晗和吳世勳也緊随其後,邊伯賢倒是未着急,慢慢引馬踱過金淩然身邊,笑着說道,“夫人盡可放心,有空也可多出去轉悠轉悠,古人雲,正是江南好風景.....”

說道一半,邊伯賢便停了話頭,趕忙躬身,“抱歉,娘娘,臣最該萬死!”

金淩然擺了擺手,“無礙無礙,邊大人說的是,正是江南好風景。快去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邊伯賢點了點頭,一躍上馬,看了金淩然一眼,一揮鞭子,奔騰而去。

金淩然看着四人遠去,尤其最遠那一抹錦色,苦笑了一番,喃喃自語道,“正是江南好風景.....”

邊伯賢策馬追上三人,徑直從吳世勳和鹿晗之間穿過,與樸燦烈并駕齊驅。

樸燦烈沖他笑了一下,脫下了皇袍,并肩而行的他讓邊伯賢莫名有種釋然。

那人明眸皓齒,一雙桃花眼帶笑意,駕馬穿行樹林而過,夏意被風帶走炎熱,只留下了漫天花雨。

嗯。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C18

夜深寧靜,偏僻樹林中卻一座燈火明亮的宅邸,全身素色的一人腳步迅捷地直奔庭中,在一人面前徑直跪下。

再看座上那人,身披寬大的錦袍,不經意露出的衣角卻是上好的錦緞制成的绛紫色衣衫,仔細看去還有這金黃色的絲線成游龍狀若隐若現。

“殿下,據探子回報,齊耀帝一行人正休憩于竹林別院,公主也随行。”

只見那人嘴角輕笑,眉眼微挑,笑意卻未達眼底,讓身邊的伺候剛遞上茶水的人忍不住一打顫。

“該安排的人都安排了麽?”嗓音低沉卻莫名的好聽。

一直站立在一旁看着文弱書生模樣的人不卑不亢的微微垂眸一俯身,“殿下,十二死士已傳喚待命,一切安排妥當,只等您令下。”

座上之人不急不緩地品了一口茶,啧了一下,随手放下茶盞,“藝興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從您回國之時,臣便跟随您,這麽一算,也不多不少六年了。”

“六年......”金鐘仁嘆了口氣,起身,“呵,六年,也不知他會否還認得出我。”

“殿下才貌雙全,世間難得,當屬難忘。”

金鐘仁嗤笑了一下,回過神看向這個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絲不茍的心腹,“現下無旁人,奉承場面話,孤不要。”

張藝興微微直起身子,也擡頭對上着比自己還小上幾歲卻滿身滄桑的少年國主,“王下,您所有的計量從來未曾考慮過他可還認得出您,或者說您從未在意,還說這又有何用呢?”

金鐘仁的笑容漸漸收斂,盯着張藝興的眸子愈發深邃,張藝興卻依舊那副淡然的樣子,淺淺一笑,微斂了眸子,站在原地。

“你這是在責備孤的一意孤行?”

“于君,臣不敢。于你,我何妨。”

金鐘仁楞了一下,複又氣笑了,擡手虛點了點那一臉正氣又溫文爾雅的人,“你呀!換了別個,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若掉了腦袋,可換您三思,藝興死得其所。”

金鐘仁倒是沒再說話,背過手去,往庭中踱了幾步,仰着頭,望着皎潔如玉的月色眯了眯眼。

良久,深吸了口氣,閉眼複又睜開。

“你當真以為孤在乎這天下。”

随即,獨自擡步而去。

張藝興看着那道蕭肅又寂寥而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風鼓起寬大又厚重的披風,擋住了一顆溫熱執念的心。

那人不喜言,眉眼專注,尚未弱冠的少年血洗皇殿之時好比地獄羅剎,鐵血手腕淩厲震懾朝綱,多情的眼眸偏能生出絲絲冰冷。

這麽多年,張藝興見過千百種冷血殘酷的王上,卻唯獨今日有些新奇。

那人離去的滿身蕭殺,卻帶着一腔決然的孤勇,眉梢意外地帶着不經意的喜悅上揚,連眼神都帶了柔和。他問的那一句不再帶着他的果斷,反而夾雜着躊躇與細微的小心翼翼。

張藝興皺了皺眉,他從未聽過金鐘仁與他講過那人,他所知道的所有不過那人的名字而已。

邊伯賢,這三個字,那一個人,當真對金鐘仁的影響成了這般田地。

張藝興也擡頭看了看,他卻看不到星星,月色太潔白,反而夜幕的漆黑沒那麽噬人。又低頭嘲諷般地笑了笑。

王上稀有罕見的溫情之至,要做的可是血流成河的逆天事。

如此靜谧幽揚的夜晚,也不多了啊。

樸燦烈一行人今兒個也往鎮上走一走,特別的是,今兒帶上了金淩然。

邊伯賢慢步走在後面,看着前面一雙璧人,欲語還休的女兒家仰着漂亮的脖頸細眉柔眸看着雙手一背俊朗氣度的不凡青年。

“你說這帶着這女的算什麽事兒啊?”吳小世子拉着個臉不情願地跟在後面。

鹿晗一聽,趕忙瞥了他一眼,“打住啊,莫讓人聽了去!素日裏跟着爺沒大沒小的就算了,現如今多了外人,你就算再不樂意,也收進肚兒裏去!讓人聽着,以下犯上,參你一本,你爹不打斷你的腿!”

“哎?”吳世勳忽然來了興致,微微拽了拽身邊人的袖子落下幾步,湊近了耳邊,“我怎麽聽着你這滿是擔憂我被爹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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