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什麽被改變了
那天的林明恒過了半晌才問出一個問題——
“本名是什麽意思？”
“就是本來的名字，”這個問題有點傻，亞爾林只當他是沒話找話，“柯華德是我爸爸的姓氏，但我一直以來都是跟着母親一起姓米勒的。而且柯華德這個姓氏有點太招人耳目了，在這個學院裏——”亞爾林意有所指地頓下，“亞爾林·米勒這個名字會更方便一點。”
“……”林明恒深吸口氣。
他當然知道亞爾林所說的“招人耳目”是什麽意思，柯華德家族作為星際上最有名的家族之一，用格裏安·柯華德這個名字入校的話，亞爾林這四年大學生活別想安穩的過去了。
其實很多事情也就能說通了，為什麽阿諾德和他交情甚淺，為什麽他認識博爾捷校長，為什麽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這張臉有點熟悉，為什麽亞爾林會遭到謀殺……因為這人就是未來的那個恐怖分子。
這裏請讓林明恒展開回憶，細細敘述一下——
林明恒第一次聽到格裏安·柯華德這個名字的時候，是他大學畢業搞科研的第二年，那一年他一如既往地呆在實驗室裏每天與時空機器相依為命，實驗室裏有什麽呢？有鐵架臺顯微鏡以及各式各樣與時空機器有關的小零件……還有一臺嶄新的光屏，光屏上每天轉播着各種新聞和科學家研究視頻，确保林明恒不至于一個人在研究室裏被悶死。
其中，出現在光屏次數最多的那個人就是：格裏安·柯華德。
傳說他克父克母，小時候他媽死了，不到二十五歲的時候，他爸也病死了，并且此人殘酷無情，他爸死的時候他沒有流露出絲毫感傷，反而很快就繼位了。
柯華德家族并不是族長之位世襲的家族，那為什麽格裏安·柯華德能順利當上族長，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當然，這和林明恒是沒什麽關系的——
有關系的是後來，格裏安·柯華德搞了一項政策，就是禁止科學行業的自主研發，也就是說，你每搞一樣發明，創立一所研究室，你都得去跟他進行一次申請，并且他主觀意識強烈，時空機器這種相關研究一直是很難通過他的批準的。于是林明恒只得東躲西藏，藏到了一架破爛的研究室裏。
也就是說……這個人是仇家啊！大仇家啊！
以上是林明恒的慣常脫線……
但其實并不是仇家不仇家的問題。
Advertisement
問題在于……林明恒知道這個人在未來是會成為星際皇帝的人，他會娶很多很多的老婆，會創立很大的功勳，在歷史上留下潑墨般濃厚的一筆——而林明恒并不想和這些扯上關系。
他心中那一點點的恻隐之心緩緩地褪去了……就如同漲停的潮水一般，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了，接個吻也并不算什麽大事。
“哦這樣……是挺方便的。”林明恒若無其事地說。
“什麽？”
“我說亞爾林·米勒這個名字，是挺方便的。”林明恒認真地說。
·
回到學院後林明恒開始的第一件事是：睡覺。
學院裏的其他人都沒有回來，于是林明恒在學院裏開啓了漫長的睡覺之旅，他從白天睡到晚上，從晚上睡到第二天，又從第二天睡到第三天，第三天的時候學生們終于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顧澤也春風滿面地從具本星回來了，傳說他在那個星球把到了一個身材火辣的妹。
他回來就火速地敲醒了正在沉睡的林明恒：“醒醒啦！快醒醒啦！”
林明恒很憤怒：“你有病啊！沒看到我正在睡覺嗎！”
“我告訴你一個事。”顧澤神秘兮兮地說。
“有什麽事快說啦。”
“好吧——我‘直’回來了。”
“直回來……”林明恒的反應有些遲緩，“是什麽意思？”
“性取向直回來了啊，我現在喜歡女生了，我剛跟一個女生确定了戀愛關系……總之這真是件不錯的事情——你也要努力。”顧澤煞有其事地說。
林明恒：“我從一開始就是直男，謝謝。”
“你這樣子誰信啊！你都二十一歲啦！正常人這個年齡女朋友都換了一打了！”
“……”林明恒先是沉默。
“也許你說得沒錯。”半晌，林明恒擡起頭。
他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古怪，顧澤簡直被吓到了。
他化被驚吓為言語，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對，我确實應該找個女朋友，”林明恒說着說着忽然頹廢了起來，“還是算了。”
“怎麽了？”
“感覺怪對不起其他女生的。”
“這關乎對不起什麽事啊！”顧澤摔。
林明恒的狀态簡直不對勁到了極點，平時松軟的頭發此刻亂糟糟的，黑色的瞳孔裏面滿是茫然，他整個人完全就頹了，像是被誰抽筋拔骨了一般……
“你又怎麽了啊……”顧澤不禁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起來啊兄弟！”
“雖然問題也不大，”林明恒說，“但我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
“其實我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女生……”林明恒決定還是跟好友傾訴一下，他也只有這個對象能傾訴了，“他很高很白很漂亮，而且還溫柔體貼有錢，所以嘛，我就自然而然喜歡上了他——你能懂麽？”
“很高？”
林明恒點頭。
“很白？”
林明恒點點頭。
“很漂亮？”
林明恒繼續點頭。
“還溫柔體貼有錢？”
林明恒持續點頭。
“我靠，這樣的仙女你從哪找的啊？你還猶豫什麽？上啊！”
林明恒：“……”
“是這樣，”林明恒終于來了點精神，一把抓過顧澤的肩膀，“他家裏人不同意我們的親事，以及我和他在性格和前途上差太遠了……想想我決定放棄他，但是目前的問題是，我暫時還忘不了他，所以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去找女朋友的話，未免不太好，會不會有點對其他女生不尊重的意思？”
他胡謅了一堆，最終卻還是把問題問出來了。
“呃……問題是你如果真喜歡那個女生的話，為什麽要在意這些啊？前途也好，家庭也好，不試試怎麽知道一定不行？”
林明恒如同被雷劈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如果你跟他在一起的話，會改變很多事呢？比如說啊，他是個女皇帝，但是你跟他在一起的話，有可能造成他當不成皇帝了，或者造成世界動蕩。”
“什麽人啊這麽牛逼？”顧澤哈哈一笑，“還女皇帝呢？你怎麽不說觀音菩薩，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死吧你。”林明恒後悔跟這人說這些話了。
“不過我說真的，”顧澤很快又正色了起來，“如果你會影響到她的話，那你确實該認真考慮一下，因為前途是一輩子的，感情卻是短暫的——你明白麽？”
“我也是這樣想的。”林明恒喃喃說。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說不定什麽都不會改變呢？說不定自己即使跟亞爾林在一起了，也很快會分手，所以亞爾林還是會當上他的星際之王；也說不定即使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亞爾林的人生軌跡也完完全全不會有任何改變……或者說，即使改變了，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但他總覺得有些事沒有這麽簡單。
比如說，這次如果不是自己救下亞爾林的話，他已經死了。但是在上輩子的歷史上，他根本就沒有因為刺殺而身亡，他順順利利地活到了二十七歲，然後林明恒穿越了。
再比如說，沒有任何新聞說過，格裏安·柯華德有個弟弟……但是在這個世界裏，他有個活着的弟弟。
渺渺星際，有很多事情悄悄地改變了，它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現在的林明恒還不知道為什麽，他只是本能地感到了恐懼。
顧澤鼓勵地看着他。
“沒關系啦，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去找個女朋友咯，找個你喜歡的人，好好地談個戀愛，保準你會忘記她！”
“會不會有點對不起其他女生？”
“只要你是以想要認真交往的心态，就沒有什麽對不起的。”
“好吧。”那天的林明恒在猶疑了很久後，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