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修)

容枝在宴會上還沒吃幾口,就讓煙酒氣熏出去了,後頭又直接被周浩其給扛走了。

這會兒不餓才怪呢。

容枝悄悄揉了下肚皮,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周經卻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容枝看着瘦,但只是骨架小,身上的肉卻一點也不少。

周經只覺得手底下軟了軟,讓人更想要趁機捏上兩把。

但他最後還是收住了手,他力道重,別把人給吓着了。

“想吃什麽?”周經問。

容枝早在被他按住的時候,就已經僵在那裏了。

他的眼睫毛撲扇撲扇,小聲道:“……有韭菜餡兒餃子嗎?”

想了想,又覺得在別人家當人質,吃餃子還要求餡兒料,有點過分。

又想了想,要是打個嗝韭菜味兒,那就更有點過分了。

容枝不自覺地舔了下唇,坐直身體,補充道:“……嗯什麽都好。”

但周經還是打了個電話,前後也就幾分鐘,就有人送了盒韭菜餡兒餃子過來。

十來個,裝在一個比餃子還要精巧的食盒裏。

旁邊還配了杯檸檬汁。

周經不清楚他的口味,就沒有擅自做主另外添菜。

但對于容枝來說已經足夠了。

容枝瞥了眼周浩其,周浩其卻在他澄澈的目光下打了個哆嗦,勉強擠出了個笑容:“……你吃啊,快吃啊。”

周經跟着掃了一眼周浩其,這才開口:“送二少去醫院。”

幾個保镖趕緊将周浩其扶起來,送出了門。

周浩其忙沖着周經笑了笑,因為笑的幅度太大,還扯了下頭上的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

保镖拉開車門,将人塞進去,一踩油門,很快就沒了蹤影。

客廳裏歸于寧靜。

容枝反倒覺得輕松不少。

就着周浩其那張臉,放桌滿漢全席在他面前,他也咽不下去。

容枝低下頭,正要去拿筷子。周經卻已經先掰開筷子遞給了他。

出于禮貌,容枝還是說了聲:“謝謝。”

也就兩個字,但容枝發覺周經看他的目光好像有了點兒變化,黑黝黝的眼眸,有了一絲的柔和。

容枝有點兒莫名其妙。

他難道自帶招人喜歡體質?

不可能。

他又不是人民幣。

容枝埋下頭,“嗷嗚”吃掉了一個餃子。餡兒十分飽滿,餃子皮的厚度也恰到好處。韭菜的香氣竄入喉中,鮮肉裏的汁水也跟着溢滿了口腔。

這是容枝吃過最好吃的韭菜餡兒餃子。

空蕩蕩的胃很快接收到食物的信號,也就不再發出饑鳴聲。大腦皮層的神經跟着變得愉悅了起來。

再喝一口檸檬水。

冰鎮的。

美滋滋。

周經原本還有點兒心疼他,吃個餃子就這麽滿足。但看着容枝一口接一口地将餃子填進嘴裏,周經也有點兒被勾起了食欲。

他才想起來,自己也還沒吃晚飯呢。

周經動了動唇:“能喂我一個嗎?”

容枝轉過頭,看着他的目光騰地就變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

周經終于意識到,對方可能誤會他的意思了。

也對,畢竟還沒相認。

突然表現得過分親熱,對方肯定會懷疑他別有所圖。

周經低低咳了一聲:“我說着玩兒的,你繼續。”

容枝這才收斂起震驚的目光,低頭又吃了一個餃子。

這段時間,他的嘴和胃都被養刁了,望着食盒裏剩下的最後一個餃子,容枝覺得有點兒沒夠。

他盯着那個餃子看了會兒。

周經問:“怎麽了?”

總不能和人說,謝謝,你再給我來兩盒呗。

容枝搖了搖頭。

越铮也該要到了,等他到了,離開這裏,再去好好吃一頓晚飯。

容枝有點兒絕望地想,他大概真的不适合那種交際場合,下次再也不跟着人出門聚會了。

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小龍套,挺好。

就在這時候,別墅大門開了。

外頭站了個男人,對着周經微微彎腰,道:“越先生來了。”

越铮來了!

容枝捏着筷子的手指一緊,立馬沒了吃餃子的興致,只擡頭緊緊盯着門外。

同時,他腦子裏還閃過了一個念頭。

怎麽好像……周經和越铮一早就認識?

就像越铮和嚴世翰也一早就認識一樣。

“去請他進來。”周經坐着沒動。

那個男人點了頭,馬上轉身去請人了。

容枝就聽見一陣汽車引擎聲近了,随即油門一踩,車停穩。周家保镖上前拉開車門,越铮從裏頭走了下來。

越铮來得匆忙,連西裝外套都沒有穿,就一件單薄的襯衣套在身上,反而将他的身材包裹得更高大了,容枝只是瞥一眼,都仿佛能看見那層衣料下繃緊的肌肉。

容枝看他的時候,越铮也在看容枝。

越铮一直緊握的手指,這時候才松開了來。

他沉着臉,大步跨進了這座別墅。

容枝挨着沙發邊兒坐着,看上去随時要掉地板上去似的。

越铮指尖蠢蠢欲動,恨不得一步上前,将人撈到懷裏扶住了。

但他還是沒這樣做。

他的目光轉向了周經。

兩個男人在注視到對方的那一刻,都不約而同地表露出了強勢的一面。

越铮嘴角扯動一下,露出了一個冷笑:“周總的弟弟真是叫人大開眼界,周總平時都不管教他的嗎?”

周經淡淡道:“剛管教完,在醫院,你還能去探望他一眼。”

越铮:“……”

越铮以前很少和周經打交道,但隐約也知道周經是個什麽樣的人,下手又狠又快。

現在看來,對弟弟也不例外。

不過轉念又一想,一個周家的私生子,算哪門子的弟弟。

但越铮還是覺得心頭的火降不下去。讓他處置周浩其是最好的,偏偏周經先下了手,反倒讓他在容枝面前成了個半點兒不頂用的。

越铮暫且按下怒意,走到容枝跟前,高大的身形就這麽半蹲了下來:“真的沒受傷嗎?”

容枝搖搖頭。

他對周經還是有那麽一絲好感的,畢竟這個人及時擋了下來,還把周浩其打了一頓,他還真是半點兒皮都沒給磕破。

越铮不相信,但礙于周經還在旁邊,他也不好檢查容枝身上有沒有受傷。

“先去醫院做個檢查。”越铮沉聲道。他的嘴角緊緊繃住,透露出了他嚴重的不快。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了周經:“周總雖然下手快,但一碼歸一碼,改天等二少病好了,恐怕還得挨我一頓打。”

周經滿不在乎地點了下頭:“家父死得早,沒工夫管教他的兒子。”

言語間完全不拿周浩其當回事兒。

越铮一拳如同打在棉花上,神色多有些陰沉。

“能走嗎?”他轉頭看向容枝,問。

這會兒口氣又掉了個個兒,比京劇變臉還厲害。

容枝愣愣地望進了他的眼底,察覺到這人的關心與擔憂不似作僞。

雖然分不清真爹假爹,但人還是好的……

容枝點頭:“能走。”

越铮一把将他扶起來:“今天就不陪周總閑話了,改天再見。”這話從越铮口中說出來,有些冷意。

周經依舊滿不在乎:“嗯。”

只是他的目光卻落在容枝的身上,盯得容枝的後背怪癢癢的。

容枝忍不住扭了扭。

“怎麽?”越铮一只手擱上了他的背,按了下:“這兒受傷了?”

“不是……癢。”

越铮愣了下:“上車給你撓撓。”

容枝搖搖頭,臉頰鼓起:“我又不是小孩兒。”

越铮低低地笑了,摸了下他的頭,将人塞進了車裏:“走吧。”

周經就這麽一直看着那輛車開走。

一邊的下人蹲下身,正要收拾茶幾上的食盒。

“等會兒。”周經制止了她。

下人茫然地對上周經的目光,卻見周經正盯着那個餃子。

周經拿筷子夾起最後那一個餃子,咬了一口。有點涼了,湯汁的味道自然沒那麽好了,餃子皮咬起來味道也怪怪的。

但周經沒有放回去,而是慢慢咀嚼完了。

一邊咀嚼,一邊想——

容枝曾經過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

吃個這麽難吃的餃子,也能高興地眯起眼?

周經突然覺得手又有些癢。

周浩其是怎麽盯上容枝的?娛樂圈裏那麽多男男女女,怎麽就盯上容枝了?

那麽乖一個容枝。

他舍得下手?

周經不知道周浩其舍不舍得,但他覺得自己是很舍得下手再揍周浩其一頓的。

他低頭掃了一眼桌面,這才讓下人收拾了。

一邊又有人問:“給您放熱水嗎?”

平時周經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肯定是先泡會兒熱水。盡管他很少來這邊別墅,但別墅裏頭的下人卻牢牢記着他的喜好。

“不了,再等會兒。”周經道。

還有人沒到呢。

正如周經說的那樣,也就不到十分鐘的功夫,又一輛車停在了別墅大門外。

一張風靡大熒幕的臉從車上下來了。

“人呢?”嚴世翰注視着周經,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戾氣。

剛問完,還不等周經回答,嚴世翰的手機就響了,他擔心是容枝的信息,于是忙接了起來。

那一頭傳來江彥的聲音:“哎我艹,周浩其那傻逼崽子進醫院了,我先去醫院蹲他了啊!越铮把你家容枝給接走了,你聯系越铮吧……”

嚴世翰挂了電話。

忍不住擰了下眉,心底還有那麽一點兒受傷。

容枝怎麽都不親自給他打個電話呢?

嚴世翰覺得自己一顆拳拳老父心,有那麽一點兒受傷。

不想讓越铮獨自在容枝面前刷了好感度,嚴世翰連看也不看周經一眼,飛快地又回了車內,讓司機開車。

算了算了。

說不定容枝手機被搶了。

說不定容枝受傷了。

說不定是越铮不是東西,強按着容枝不讓他打電話。

這會兒越铮車內,容枝換下了那一身充斥着煙酒氣的衣服,然後一口咬着小糖酥,一邊伸出手,含糊不清地道:“我給……嚴打個電話……”

“我跟江彥說了,他應該已經打了電話了。”越铮往容枝手裏塞了杯溫牛奶。

香氣撲鼻。

容枝端着牛奶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念他,容枝把牛奶吸入了氣管裏,突如其來地打了個噴嚏。

“阿嚏——”

牛奶飛濺了出去。

自己挂了一圈兒的白胡子不說,越铮的上衣也遭了秧。

越铮對這事兒都輕車熟路了,開口就道:“不用賠錢。”

容枝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一邊舔着嘴邊的牛奶,一邊又問越铮要手機:“我給嚴世翰打個電話。”

越铮按了下額角。

啧。

還是沒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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