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天

胡裏一大早把白青沅送進了劇組自己就走了,走之前雙眼含淚,像是對白青沅說又像是激勵自己,“就三天了,錢多多你等我回來。”

白青沅是聽他晚上回來時說,秦子楓以前還要靠胡裏所以多少把自己姿态放低,但是現在拿到了一部戲,胡裏天天被當助理使喚來使喚去,順帶一提,秦子楓只有胡裏這個經紀人沒有助理。今天他們劇組要上山裏拍夜戲,到明天一早的清晨戲,胡裏如果要走秦子楓想着沒人背東西買水送吃的,于是怎麽也不讓,所以胡裏今晚是回不來了。

白青沅本來頭兩天就讓他住到那邊去,省個來回跑的時間跟油錢,但是胡裏打死都不放心他一個人住這邊,怕他晚上沒有人接出了事,作為經常有鍛煉大學又是武術社團代表的白青沅默默地聽着,聽完胡裏的怕這怕那告訴胡裏,“加油。”

胡裏白了他一眼,順便叮囑他記得買把傘,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白青沅答應他到時候再看,因為他們今天的安排還沒下來,也不知道下雨時他們是收工了還是暫避。

進組之後就看見在搬道具的一群工作人員,因為今天是要全體轉移到東角那邊的一條著名古街道,比起這邊,那邊因為是專門的拍攝街景,是禁止游客進入的。但是如果沒有劇組在,就會開放。

那邊程杉正一手拎着一個和林秀繡在說話,白青沅過去正要幫他,就被旁邊的林秀繡阻止了,“別管他,青沅你來的正好,我鋼筆不見了,你幫我一起找找?”

白青沅自然是答應。

林秀繡寫作有一個怪癖,那就是一定要用鋼筆在寫生簿上寫,白青沅見得多了,都眼熟了她那支棕色鋼筆。

“是在哪裏不見的?”

林秀繡把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剛才坐在那邊想要寫東西的時候才發現不見了,今早帶出來的時候我還确認過的,所以一定是丢在這裏。但是我連草叢裏也找過了,還是沒有。”

據林秀繡所說,她是一大早先到了化妝間放東西,在那邊沙發坐着玩了一會兒手機,突然想到些什麽就拿着東西去走廊坐着記下來。過後大家開始搬東西時她就收拾自己的東西,最後确認自己東西時卻發現鋼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見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去走廊找,但尋找無果後她模糊地想起,在回到化妝間時候她還是拿着筆的。于是又把化妝間的角角落落給找了一遍,結果還是那樣。

所以她出來想找沒有在忙的人幫忙,但是大家都在忙,程杉想要幫她去找,不過被她阻止了。

正好白青沅過來,她就見到救星似地請求幫助。

白青沅聽完事情經過,第一反應是東西還在化妝間裏。如果不是林秀繡記錯,那麽筆怎麽也不會從化妝間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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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林秀繡兩人一起來到了化妝間,裏邊沒有其他人,化妝鏡前之前的化妝品全都已經被整理走,現下只剩下林秀繡的包。

白青沅微微皺起眉,“她們什麽時候搬的?”

“應該是剛才我走開的時候吧,怎麽了?”

林秀繡恍悟,“你是覺得她們拿的時候有可能不小心把我不知道丢在哪的鋼筆一起帶走了?”

“也只是猜測,它有可能還在化妝間。”心裏有了猜想的白青沅轉頭對她笑笑,“我們開始找吧。”

說是這麽說,但是卻直接走向了林秀繡的包。

林秀繡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白青沅從她的包下拿出了一支筆,頓時啞口無聲。

白青沅低着眉眼,挑着細長的手指把纏在鋼筆上的挂穗流蘇解開,“你收拾的時候可能它滾過去勾住了,所以你拿起包查看,又把它給蓋住了。”

“謝謝……”

接過白青沅遞來的鋼筆,林秀繡十分的不好意思,“我都沒有發現……”

還說自己在化妝間裏找遍了,結果卻是當了一回粗心大意的人,真丢臉。

她偷偷擡頭瞧白青沅,卻見他還是如常的樣子,感覺到自己的視線,對着她露出個溫柔的笑容,如沐春風。

輕松下來的她不由得也回了一個笑容。

“我天!”

化妝間裏突然爆出一聲振聾發聩的喊聲,白青沅跟林秀繡面面相觑,轉頭朝門口看去。

肖筱扶着門正震驚地看着這裏。

“表、林編你竟然笑了……”

林秀繡摸摸自己嘴角,很正常啊,她又不是機器人,跟程杉在一起她笑得更多。

見房間裏的兩個人沒有一個能懂她的意思,肖筱垂下腦袋,“好啦我本來想開你倆玩笑的。話說接下來去哪裏?我沒有看見程導演。”白青沅要是會讓程杉腦袋上的帽子變色,那就不是白青沅了。

林秀繡快速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你們兩個都跟我來。”

去目的地的路上,肖筱一改往日乖巧的性子,沖着白青沅叽叽喳喳恨不得把所有開心事都分享給他。

白青沅安然自若,時不時還露出個了然的笑容又或者點點頭,配合的聽衆讓肖筱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兒。

……

胡裏說的天氣預報還真沒錯,拍到下午的時候,天氣突然驟變,聽着就是噼裏啪啦打在瓦上的聲音。幸好他們已經拍到了室內戲,機械都沒有在外面。

程杉臨時安排了後面的幾場戲,一群人又是改妝容改布置的。

多了許多程序,所以他們一拍就拍到了晚上十二點才收工,裏面隔音效果還行,走到屋檐下才發現外面的雨還沒有停。

慘的是全劇組沒有一個人帶了傘,于是每個人要麽披衣服要麽頂個電瓶車的安全帽,八仙過海地下班走人。程杉和林秀繡因為有事一起匆匆冒雨離去了,肖筱看似晚了五分鐘,但明顯也是跟着她們走了。

白青沅等了一會,雨還是沒有要停的跡象。

已經下了一下午了,結果到半夜都沒有停。白青沅當即選擇冒雨出去打出租車。

從影視基地裏到出口是個漫長的距離,等到了大門口的保安亭,白青沅已經是成了落湯雞。外面的街道還可以走別人的屋檐下,白青沅撣了撣衣服上的水,望向前方的車行道。

車行道上沒有什麽車子的景象是現在這個時段該有的情況。

濕答答的雨水從衣服的邊角縫隙溜了進去,皮膚與布料相貼的地方因此黏糊糊一片,左手方向車燈忽然亮起,白青沅忍着身上的不适,往前幾步攔着要開過車子。

一輛打着‘空車’的出租車從眼前飛馳而過,濺起一大灘污水撲到了他身上,白青沅皺眉反應迅速退了一大步,但褲子上還是被濺到了大半。而右手方的那輛車子尾燈上的紅色閃了閃,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等了一會兒大雨中才又開來一輛,速度飛快沒有一點遲疑地經過了他。不管出租車還是私家車,沒有一輛願意停下的。

白青沅不意外地從雨幕中跑回屋檐下,沒辦法,他淋濕成這個樣子,再加上現在的時間也晚了,不一定會有哪輛出租車肯讓他上去,畢竟他上去之後多少會弄髒別人的車子。

大概是之前污水濺到的地方此刻突然有些沙礫般磨着皮膚,刺癢之外布料黏答答地貼着皮膚,難受得不行。

白青沅低頭摸出手機,翻着通訊錄。

胡裏是趕不回來了,程杉他們幾個剛才急着回去了,而其他人……他好像沒有其他可以在這個時候來幫他的人。

屋檐前的路燈下的光亮裏,雨珠像是跳躍的光點,而四周任是雨聲再大再喧嚣,卻靜谧得心裏更加不舒服。白青沅鎖上手機,再度擡頭望向前方。

雨中車子行駛的聲音隐隐約約,忽然很意外的,一輛車子穩穩地停在了白青沅前方的車行道上。

黑色的車身被雨水打濕着,映着車燈在水灘裏折射過來的模糊的光線。

車窗緩緩降了下來。

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靠過來,在雨聲中朝他喊道,“你好,需要幫忙嗎?”

白青沅躊躇地停了一下,那是一輛私家車,而自己這身狼狽肯定會弄髒人家的車,是再等一等看有沒有車子,還是麻煩人家?

“不用了,謝謝。”

那男人招了招手,“上車吧,現在也不早了你很難打到車的。”

白青沅心動了,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錯過了這輛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個可能。

他眉頭皺了一下立刻松開,算了,上車之後跟人談車費就好,這樣心裏也過得去。

“那就麻煩了,謝謝。”

對方朝車後座看了一眼然後轉頭好似微笑了一下,但是裏面沒有開燈,路燈又照不到車內,白青沅看不清,副座的車門從裏面被打開,等待着他的進入。

他進入雨中快速地坐進車裏,車門關上的暖意襲來後,“謝謝。”他感謝地說了一句,筆直着身子在不弄髒車座的前提下從自己身上尋找手帕。

“不用客氣,安全帶。”旁邊的人提醒道,手中還将車上的紙巾盒拿給了他。

“謝謝。”把安全帶系好的他接過紙巾盒,先是用自己的手帕擦幹淨身上可能弄髒人家車子的衣物部分,然後才抽了幾張紙巾擦拭着被雨水滑入的頸背,下巴。

旁邊被他一連幾句謝謝刷滿了好感的男人拍拍方向盤,“你住哪裏?”

白青沅報上旅館的地址,往前面擋風鏡看時不經意地瞥到後視鏡,他這才發現,這輛私家車的後座被擋板遮得嚴嚴實實,完全不知道後面什麽情況。

開車的男人瞧了他一眼,爽朗笑道,“我老板坐在後面,他不喜歡吵鬧。”

白青沅有些吃驚,他本來以為車上只有這個坐在車裏也看起來很高大的男人。

他不自覺地抿住了唇,覺得有些不能理解為何這個男人要開車停下對自己伸出援手,倒不是懷疑他有壞心,只是有老板在的情況還會停下來幫別人,總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只是幾秒他又不去想了,也許是人老板看見自己在屋檐下狼狽地等車于是突發善心,讓他來幫忙呢,總之在這個時機他對這兩人都挺感謝的。

他們說完那兩句就沒人再說話,車子在雨中安穩地行駛着,駕駛員似乎很是老練,車速不緊不慢,許多白青沅知道的崎岖道路在他手下,都仿佛開在平坦的地面上,有颠簸的地方也是微微晃了一下就已經開過。

白青沅記得胡裏開過這條路時那叫一個快,基本上會感覺車內颠簸一下就迅速地過掉了這條路,連碰上減速帶也是一下的事情。

所以說有些人你看他開車的方式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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