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心意

無名播出之後，白青沅憑借他肢體與語言的表演帶來了好一個驚喜，只是水軍們捧殺地把白青沅的演技封神，引起了許多路人的反感，不過幸好只放肆了一天這股勢頭就被簽好約的宜樂輕松地把控住了。

白青沅和張絮陽兩人從車上下來，張絮陽背個背包提着個化妝箱再拉着個行李箱，十分乖巧地跟在白青沅身後。

胡裏因為和宜樂方面還有各種的事情，和白青沅再一次把招助理的事提上了行程，但是兩人都有要事要忙，所以臨時把張絮陽給替了上來。

張絮陽名義是白青沅帶進組的化妝師，其實肩負着把白青沅養圓（絕對不能是肥）的偉大重任，白青沅不說但周圍的人都能發現他越來越瘦，她比胡裏更細心，也更加懂得怎麽照顧白青沅。

在助理到來之前，張絮陽會在劇組待上一陣子。

這次拍戲的場地是租了一個別墅，劇組裏主要的工作人員都會住在隔條路的房子裏，其他人則自己負責自己的住所。

張絮陽跟着白青沅進組，注定要跟一些女工作人員擠着睡，這也快入秋了，待在劇組是肯定不會舒服的。

不過就業多年的張絮陽可比白青沅習慣多了，她擡起裝着白青沅換洗衣物的行李箱上臺階：“└(^o^)┘我一定會把青沅你養圓的！”

白青沅微笑祝她得償所願。

陸紫要拍攝的片子說起來野心勃勃，場地都已經找好演員也全部就位，到組第一天，她就介紹了這個片子的女主角。

這部電影的主角有三位，一對“雙胞胎”姐妹，和一個男主角。

飾演女主角的這位演員，以絕對的姿态一出場就驚豔了所有人。

這是一個不僅僅美在外表的女人，她的眼神，她的微笑，都比她自認為得要有魅力得許多，媚而不俗，明豔入骨。如果将肖筱所飾演的角色放在她面前，就會發現，肖筱正是差了她身上那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

“白青沅？久仰大名。”

她抿着紅唇笑起來，“我是秦棠時。”

等到兩人走開，秦棠時一把摟住陸紫的脖子，“我說你找的男演員也太年輕了吧，這不是讓我有一種吃嫩草的罪惡感嗎？”

“他26、7吧，不小啊，你也就大他七八歲。”

秦棠時不怒反笑地捏了一下她的臉，“你裝什麽傻。”

陸紫連忙拍了拍她的手，“我挑的演員，你難道還不放心？我這一部可不允許任何失誤，你覺得我會和你開玩笑，把我自己送上不歸路？”

她把秦棠時那作勢要摟緊的手撈下來，“行了大姐，快去收拾你自己住的地方，我們明天片場再拭目以待。”

她扶着眼鏡，大方一笑。

……

張絮陽把行李箱放下，“行李箱裏那個洗漱袋裏我還給你準備了維生素，你記得今天要吃一片。過會兒我收拾完那邊來找你。”

“嗯。”

白青沅和她揮別。劇務準備的房間也不算小，本來胡裏來的話他們就是兩人一間，但是胡裏沒有來，而這部電影的劇組裏也沒有那種有很多戲份的男配角，所以白青沅反而可以自己一人住一間。

他拍了拍被子，把地上的行李箱打開，拿一些東西出來放到被子上。

張絮陽畢竟比白青沅多吃了幾年的飯，辦事還是很讓人放心的。

白青沅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後，就坐在床上打開有着未讀消息的手機。

齊衡：明天去瑞都出差，有沒有想要帶的東西？

白青沅十分容易地被逗笑，打字回複他：我在海山，你買了也不好給我帶。

嗡嗡兩聲，那邊竟然很快就回複了過來。

齊衡：哦，知道了。

白青沅舉着手機看着這四個字，一時想不到要回複什麽。他以為他這種話題終結者已經夠冷的了，沒想到來了一個和他能夠比拟的。

手機又是嗡嗡兩聲。

白青沅不知不覺地反身趴到床上，點開了消息。

齊衡：查了下天氣預報，山海大部分地區今天會有雨。

白青沅：我知道了，如果出門我會準備好傘的。

齊衡：嗯，等你回來和你說，有個劇本想給你看看。

支着下巴看手機的白青沅回複了“好”，其實他還挺疑惑齊衡怎麽會關注起劇本，不過齊衡從最開始到現在，幫他的實在太多。有時候他還會在想，要怎麽回報才能兩不相欠。

嗡嗡。

齊衡：有為難的地方和我提吧。你專注演戲，能照顧到的東西有限，這個時候多依靠我一些吧，我能幫你。也許你覺得還不到那個地步，但我覺得，我們不是朋友麽。

齊衡：白青沅？

耳邊倏的出現砸在玻璃樹木上的雨聲，白青沅從床上坐起來，隆隆的雷聲在某個方向響起，他走到窗邊，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雷聲依舊在時不時地響，可是落到玻璃上的力度時輕時重，好像大風一吹，雨點才會變大。

他低頭看着發着光的手機。

白青沅：要接個電話嗎？

發送出去後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震響，并且持續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這是電話的邀請，白青沅看着聯系人上備注的兩個字，按下了接通。

“白青沅？”

白青沅聽着相隔好遠的聲音，靠在窗簾上，“齊先生莫不是期待過我要煽情？”

“……”那邊的齊先生聽起來有點無奈，“白青沅你能不能每次都這麽玩。”

“不這麽玩會失去樂趣的。”

白青沅在這邊愉快地笑了出聲，每次調侃看起來很嚴肅難以接近的齊衡，他就會覺得自己笑點實在太低。

“……你開心就好。”

這語氣白青沅聽着又是覺得有些好玩，他聽着隐隐的雷聲，心神一下子被某一種感覺吸引住，他擡眼看向了外面，沒頭沒尾地說：“下雨了。”

“嗯？”

果然，齊衡被他這句話愣住了。

不過只稍過了一小會，那邊的齊衡聲音再度出現，“山海下雨了？”

白青沅背靠着窗簾，隔着一層布的窗戶沒有那麽冰涼，他認真重複，“山海下雨了。”

“是嗎。”

雙方明明都沒說明白，可是這一刻心情卻意外同步。齊衡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他看着外面的萬裏無雲，對着電話裏的那個人說。

“沒有淋雨真是太好了。”

白青沅：“……”

他看着外面轉為綿綿的細雨，突然有些沖動。

他想他大概要做出愚蠢的行為了，也許到了晚上睡覺前會懊悔無數次，也許哪年會後悔自己的此時此刻……但是他，就是想這麽做。

“齊衡。”

“你有沒有想過踏錯一步的事？”

電話那邊的齊衡心口一跳。

……

“咚咚。”

張絮陽站在門邊确認了包裏的傘和錢包，偶爾身後路過幾個工作人員，她便回身低頭問好。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半，想起白青沅還沒吃午飯她就連忙趕過來了。

敲了有一會兒，裏面還是沒有動靜，張絮陽“？”有點疑惑，她正要把手再度放上去敲門——

門打開了。

張絮陽露出溫暖可愛的笑容，“青沅我們出去吃飯……青沅？”

瞧她看見了什麽。

面前這個男人有些手足無措地微笑着，面頰是淺淺的紅，眼睛裏像盛滿了星星，美麗而又奪目。他或許不知道他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麽模樣，他的精神狀态，放松、愉快，還有一點……陷入戀情裏般的燦爛。

張絮陽呆滞地站在那裏。

她想，她要不要打個電話給胡裏，胡裏聽說了這件事一定會‘我的爸呀’地跳腳。但是胡裏問起，她一定會一問三不知吧。所以，她現在應該闖進白青沅的房間，去把某個家夥給揪出來。不不不，她應該好聲好氣地和那個人交談，問那個人的姓名身家，問是怎麽和白青沅認識的。然後問他們以後有什麽打算，再從長計議白青沅的明星人生。

也不對啊，房間裏看起來根本沒人，是難道是通過了其他方式？白青沅這樣的狀态明顯是上一秒見過，她站在門外，人不可能是剛剛來過走了。到底是誰？等等，她應該擔心白青沅剛要紅就要小心被拍到戀情吧？說到底她要不要告訴胡裏？

但是胡裏那個人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萬一讓白青沅他們受到影響怎麽辦？

大腦中像過了一萬年那麽久。

可是，最後她只是說了一句話。

“青沅今天應該能不失眠地入睡吧？”

話沒有歧義地出口，聽在自己耳裏瞬間又污了。她呸呸呸地斥責自己，盡量用大眼睛表達着自己純潔的意思。

面前的男人有些訝異地睜大眼睛，然後十分愉快、耀眼地溫柔笑了起來，像一個平凡的人，卻溫柔得不再平凡。

“是，今晚一定能好好入睡。”

……

某一處。

齊衡放下手機無力地坐到椅子上，手足無措地蓋住自己滾燙的臉。

他想，他大概完了。

光是聽到那個人和他說那麽多關于他的事情，他就開心成了這副模樣。

那麽多他本來無法觸及的事情，在這時候一下子拉近了距離，親密又信任。聽到他的聲音時，他回饋意見的時候心無雜念，滿滿的都是想着怎麽解決，于是話題結束時候他理智有預謀的出逃，讓他不像自己地亂了陣腳，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軟弱。

憂煩、心疼、害怕……

這太不像他了。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接連不斷、截然不同的情緒，他沒能有空隙去分析種種的原因。

他只有一個确定。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其實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