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光
從白樓裏走出來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應該是陰歷快十五，月色很好，院子裏的鼎鍍上了一層銀光。
我和陳琦快過生日了。
“喵。”阿花從鼎裏探出了頭，貓的眼睛黑夜裏有別樣的光彩。
上次我也算沒有看錯吧，它果然是像個人類那樣看着我。
“巡夜……累嗎？”我走上前去捏着它的脖子将它提起來。
“喵喵。”阿花站在我肩上和我說話。
“不累啊。”我将它拖進自己懷裏，坐在院子裏的長椅上。
今天我說完那句話之後，哈希雅像是沒聽到般閉上了眼睛。接下來是長達7個小時的打禪。
哈希雅不搭理我是對的。我的話并不能标榜我的道德感，只說明我是個懦夫而已。我動搖了我的信念，那時我居然覺得人類謀求繁衍是錯誤的。
學院并沒有錯，生育已經不是一種價值取向的問題，而是人類生存下去的關鍵，是即便我喜歡男人也無法推卸的責任。如果有一線希望可以讓新的人類誕生，就算殺死全世界的動物又有什麽過錯呢？如果說學院瘋了，那麽人類早就已經瘋了，不然為什麽會有轉基因食品和基因植入？
“真是沒法兒說抱歉，”阿花蜷成一團，似乎要睡着了，“你們是活該，和人活在一個星球上，有下一生還是投到別的星球吧。”
“地球這麽美，你們更希望人早點兒死光吧……”
“雖然快實現了，但真是抱歉，我們還要活下去……”
“喵！”阿花突然沖着一個方向叫了起來，陳琦穿着簡單的t恤倚在門廊處，不知站了多久。
“陸潛。”陳琦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馬上。”
我将阿花抱回了鼎裏：“花騎士，睡夢中發現敵情，牛b……”
“喵。”
跟小孩兒吐髒字兒是不是不太好啊？
“幾點下的課？”陳琦向我走了過來。
“剛剛，哎，你別過來了，直接回去就成。”
“寧可跟貓說話，都不肯跟我說？”陳琦從我面前走過，坐在了長椅上。
“沒有的事兒，就是坐一會兒。走，回去睡了。”
“陸潛，你看今天月亮多好……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想說的有很多，但是又覺得沒什麽可說。
“……回去睡覺。”
“沒什麽可說？”陳琦仰面躺在了椅背上：“陸潛，你有多久沒和我說過你的事情了？”
“咱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哪有那麽多話好說！”
“哦……原來以前每天晚上放學後給我打電話發短信的都不是你……”
“我那時候是話痨，我改了，不行嗎？”
“喪失生育能力給你帶來這麽大的打擊？”陳琦站起身：“和一只悶葫蘆在一起……還真是無聊。”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被陳琦稱為悶葫蘆，應該說我從沒想過會有任何人被陳琦稱為悶葫蘆。
“換了環境，我糾結幾天還不成？”
“離生日還有10天，您慢慢糾結，不然，我不介意挨個詢問接觸過你的人，或者，”陳琦走到了我身前，将我的劉海撥到了一邊，親了親我的耳朵，笑得格外燦爛，“拷問。”
拷問？！
這一刻我忘卻了所有跟人類滅亡有關的苦逼事，我想到了我最近一次因為拷問而落入虎口的漫畫，我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漫畫，我曾經穿着內褲滿屋子給他找，他靠在床頭一本本的翻……
“陳琦，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說……”幾乎是下意識的，我叫了他的名字。
“那就別急着說，還有10天呢，如果不小心撒了謊，再圓可就不容易了。”陳琦拉起了我的手：“咱們去睡覺。”
“哦。”明明個子差不多高，為什麽他的氣場永遠比我足啊！
離坦白還有十天。
我真的很怕陳琦倒計時，不然也不會在齊悅告白的時候弄出那麽大一塊纰漏。
我在沖澡，陳琦裸|着上身在隔間外刷牙，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距離上次我看到他裸|半身，他似乎長高了些，肩上也帶了點肉，如果摸上去……
我搖了搖頭，雖然我們确立關系以來只互相和諧過一次，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在這十天裏，別的做不到，至少我要将實驗室選好，可以接觸到胚胎培植，又要遠離可能會引起陳琦情緒不适的人類或者卡通形象。
白樓1至6層都有實驗室。5層的顧清不收我；橫跨3、4層的莉莉安收我，但是紀存在占了胚胎培植室；科裏斯的導師斯密斯教授是莉莉安的丈夫，同莉莉安共用一個實驗室，不會另有培植室，所以3、4層全部pass；2層的威廉是研究機械與人腦融合的，不符合要求。
現在還有1、6可選，跟哈希雅道過歉之後馬上去看吧。
“陸潛。”
“嗯？”
“你是不是長個子了？”陳琦眯着眼睛打量浴室中的我。
“想看我裸|體就直說，找這種理由……”
“精神不錯嘛……”話倒是沒問題，但是說這話的時候這厮正悠閑的打量着我的下三路。
“我的将軍必然是這世界上精神最好的！”挺直身體！此刻絕不能敗下陣來！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陳琦将我拉出浴室，拿着毛巾仔細擦拭我的身體：“昨天晚上的事，別想太多，我也是看你天天悶着臉，有點兒來氣。其實也怪我，沒什麽時間照顧你，顧教授還不收……”
“陳琦，你不用這樣，是我腦子犯渾不知道怎麽和你說，”我按住了陳琦擦拭大腿的手，指了指旁邊，“而且，你再這麽‘照顧’下去，它就要腫了……”
“最近定力越來越差……”陳琦小聲嘟囔着，将浴巾扔給我：“我去外面等你。”
我接住他扔給我的浴巾，再看看被他扔在地上的小毛巾，忍不住笑出了聲。
“陸潛，要不，拷問提前？”惱羞成怒的聲音。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請不要鄙視我，認熊是為了更好的雄起！
812。昨天空蕩的房間裏擺了很多木料，哈希雅正在木頭堆裏挑挑揀揀。
“老師早。”木頭的氣味清新醒腦。
“你今天情緒不錯。”哈希雅撿起一根矮木遞給我：“黃楊。”
形狀很怪，氣味很淡。
“昨天想通很多事情……”我将木頭放回到老師手裏：“老師，我為我昨天說的話道歉。”
“不承認是錯的，僅僅是道歉嗎……”哈希雅左右挑選着地上的木料：“他們選你也不是沒理由的。”
“老師，我今天要去最後選一下實驗室……”
“可以，那種東西我從未學過……陸潛，你應該知道不選實驗室也是可以的吧？”哈希雅擡起頭看我。
“嗯，我對實驗有興趣，想去學一點……”
“那以後我們上午不開課，午飯後開課，怎麽樣？”
“麻煩老師了。”
“不麻煩，你去選，今天下午我教你做木雕。”哈希雅從袍子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
“木雕？”我指了指屋子裏四散的木料。
“是啊，打發漫長的時光的最好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事，不一定有時間寫，可能只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