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坐在麥當勞裏面，周小樹正抱着一個大大的漢堡啃着。趙莉喝着一杯可樂，靜靜地看着正在興奮地規劃着明天秋游的周小樹。

“媽，明天去植物園，我要去撿一些漂亮的樹葉字夾在書裏當書簽兒。我看電視上都這麽幹，我也想要一片世界上最漂亮的樹葉書簽。秋天了，樹葉紅的黃的都有，多漂亮啊。是不是啊，媽媽。”

“嗯，那你也幫媽媽撿一片回來好嗎？”

“當然好啊，我還要給爸爸一片，給吳剛一片，給萌萌一片，還要給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對了，還有小張阿姨，她每次來都會給我帶很多好看的書和好吃的零食，還有孫叔叔和侯爺爺……每個人都有，我都會幫他們找，而且都會是最漂亮的。”周小樹掰着手指頭，列舉着他身邊每一個他喜歡的人。

其實周小樹是想到了吳剛夾在那本《格蘭特船長的兒女》裏面的那一個很漂亮的樹葉書簽，其實只是瞥了一眼而已，但是還是能夠看到那片樹葉很漂亮。樹葉很薄，薄的幾乎成了透明的，又是鮮紅的顏色，很濃烈，像是一團火焰。

看見那張樹葉書簽的第一眼，周小樹就下定決心也想要一個。周小樹啃着漢堡，腦子已經飛到植物園裏面去，看着滿眼的五彩斑斓，周小樹臉上漸漸顯出了沉醉的神色。

不過坐在對面的趙莉面上倒是帶着憂色，她不是擔心周小樹，而是在擔心周平的身體。周平已經加了很長時間的班了，在這麽下去，周平的身體是要垮掉了。

晚上周平回到家，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趙莉躺在他旁邊，轉身看着他：“老公，加班加到這麽晚，你辛苦了。”

“唉，這幾天太忙了，等這一波忙過去了，領導說給我放兩天假，時間我随便挑，那你到時候也把年假修了，趕上周六周日小樹也沒事兒，咱們一家人好好出去玩玩兒。”

“你呀，也別想這麽多，現在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你要是累垮了，你領導給你放的假差不多就成了病假了。”趙莉嘆了口氣，“明天早上給你準備點泡水喝的中藥，自己偷個空兒就歇一歇，別太累了。吃飯好好吃，別光吃外賣，實在不行我就去給你送飯去吧。”

“你可別來，你也累一天了，再麻煩你再來送飯，你要是累出點兒什麽事兒來，咱兒子怎麽辦。你說我休息休息，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別老是累着自己。”周平鑽進被子裏，在趙莉臉頰上親了一下，“睡吧，明天咱倆都得上班兒呢，你不還得送小樹去學校嘛，還是早睡吧。”

“嗯。”

第二天一大早，趙莉就把周小樹從床上叫起來，八點鐘就把周小樹送到了學校門口。

“小樹啊，媽媽要去上班，只能現在就先把你送到學校裏來。你記着媽媽給你說的，多喝水，多聽多看多記，跟好了老師，別亂跑。”

“嗯嗯，媽媽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我先在學校裏呆一會兒。”

“那媽媽走了。”

“嗯，媽媽再見。”

站在校門口，現在還太早，傳達室的門衛大爺不會開門的。周小樹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幹什麽好。來回走了幾步路，看見遠處有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過來。周小樹背着背包一溜煙兒跑過去：“吳剛，你怎麽也來這麽早啊。”

“家裏沒人。”

“欸，我也是，我媽一大早就把我送過來了，我還以為我得自己在這兒待上半個小時呢，正好你來了。對了，你自己來的還是你媽媽送你來的？”

“我媽媽過世了，我爸不管我，我自己來的。”吳剛心裏面一股焦躁不停地湧起來，他不太想提起這件事，旁人提到的時候，他都會不管不顧的一拳頭揮上去。不過因為對面是周小樹，他才按捺了一下內心的沖動，僅僅是眉毛跳個不停。

聽到吳剛的這番話，周小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默默地走遠了一點。

兩個人相對無言，周小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好自己看着自己的腳尖出神。吳剛的思緒已經回到了自己曾經和自己母親在一起的時光，忍不住的開始微笑。

“來這麽早啊。”顧萌萌的聲音在周小樹耳邊響起來。顧萌萌剛到校門口的時候，校門旁邊都有三五成群的學生湊在一起聊天，偏偏就有這麽兩個人和周圍熱火朝天的氣氛格格不入。周小樹比吳剛高了大半個頭，吳剛很少見的笑得很開心，而周小樹則更為難得的情緒低落。這幅畫面讓顧萌萌怎麽看怎麽尴尬，然而這種尴尬卻讓她覺得異常的有一點舒服，至少比他們兩個和諧共處的畫面要順眼多了。

盡管顧萌萌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不過她也沒打算深究。

“小樹，你都帶了什麽東西啊。”顧萌萌湊到周小樹旁邊，想拉開周小樹背包的拉鏈看一下。周小樹連忙護住自己的書包：“萌萌你幹什麽！”

“嘿嘿，看看你有什麽好吃的，想跟你換換。”

“沒帶什麽，有兩瓶水，還有中午要吃的面包。別的東西也就帶了一點果凍，哦，還帶了三根黃瓜。”

“黃瓜？這算什麽。”

“直接啃着吃啊，可好吃了我跟你說，除了水果糖和肉，就這個我喜歡吃了。”周小樹把包拎到自己臉前頭來，拉開拉鏈兒掏出一根兒洗好了的黃瓜，自己動手把黃瓜掰成兩截兒，靠着尾巴上的那一節兒拿在自己手上，放在嘴裏“咔嚓”咬了一大口，剩下的一截兒遞給顧萌萌，顧萌萌沒接：“我不要，我不願吃。”

“切，沒品味。”周小樹想把手裏的半根黃瓜遞給吳剛，又想起剛才的事兒，神色又開始變得不太自然，別別扭扭的遞過去手裏的黃瓜，“吃黃瓜嗎？”

把黃瓜接到手裏，吳剛咬了一口，這黃瓜水分很足，帶着一種清甜的味道。周小樹還是不敢再看吳剛，只能默默地吃着自己手上的黃瓜。

顧萌萌看看周小樹，又看看吳剛，總覺得這兩個人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校門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緩緩地向兩邊運動。校門一開，堆在外面的同學們就開始往學校裏面擠進去。周小樹在整個學生堆裏面也屬于高的那一批，顧萌萌看見他在前面，就不停的往前擠擠到了周小樹旁邊，問了他一句：“欸，小樹，拟合吳剛發生啥了？”

周小樹腦子裏一下子轉了好幾個彎兒，他想，既然吳剛沒提過這個事兒，那自然是不太想讓別人知道。推己及人，要是自己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也就更加是需要藏着掖着，誰提起來就要跟誰急的。那還是讓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面好了，反正也就是一個秘密而已，占不了多少地方。

“沒什麽玩意兒，你關心這個幹什麽。”

“切，沒什麽？就看你這學期整天色眯眯的看着吳剛趴着睡覺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愛上人家了。今天這是怎麽了，兩個人離得八丈遠，你連看都不敢看他。你倆肯定出了毛病，最好老實交代。”

“得了我的狄仁萌小姐，你再推理下去我是不是就該死了？嗯哼？我親愛的名偵探柯萌？”周小樹拍了拍顧萌萌的肩膀。

“欸？你也發現了，我最近确實在看《神探狄仁傑》和《名偵探柯南》，你說，我說話是不是很有偵探的風格？”顧萌萌一臉興奮，她剛才說的話确實不自覺的帶着一些炫耀的意味，仿佛自己就是一名很厲害的名偵探。

撇了撇嘴，顧萌萌什麽都好，就是心事都寫在各種很容易就能被看到的地方，比如課本啊，QQ空間啊，還有平時她自己都不記得的日常對話內容。

還有一點，顧萌萌很容易就會被誤導到和上一秒鐘剛剛說出口的話完全不同的方向上，周小樹就經常利用這一點來避讓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然而對于這一點，顧萌萌依然毫無自覺。

跟着周小樹回到教室，發現吳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他的位置上了。周小樹随便瞥了一眼，但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上去搭話，于是就只是張了張嘴，沒說什麽。周小樹看到他的抽屜裏面和之前一樣，而一個癟癟的背包放在他的腳旁邊，倚靠在桌子上，這讓周小樹想起來之前吳剛也沒有背過書包，他的課本都是一直放在桌洞裏的。

我想什麽呢，吳剛本來也不會回家以後寫作業的，真是被顧萌萌早上的那一番偵探似的逼問搞得神經質了。

周小樹把書包扔在桌面上，看着王玲走進教室，看着她環視教室，然後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出那句讓全班同學都很激動的話：“同學們，下樓在第三輛大巴車前集合，我們要出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有點啰嗦了，算了就這樣吧，反正看的人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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