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又是你！”吳剛大喊出聲，正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周小樹拉住了他。
“夠了，別再說了。”周小樹的聲音很低，但是帶着讓吳剛無法拒絕的威嚴感。
“我要給他個教訓，上次就是下手太輕。”吳剛氣呼呼的，像一頭發瘋的公牛一樣兇狠的盯着莊齊，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沒必要，你還嫌這兒不夠亂嗎。”周小樹感覺自己出奇的冷靜，冷靜到硬生生把一個疑問句說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被狗咬了你也不能咬回去，那樣你和他有什麽區別？”
“可是……”
周小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直接站起來把吳剛拽過去，然後猛地把他按在吳剛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微笑着，并沒有那麽友善的目光在教室裏面轉了一圈：“你們想說，那就幹脆說個痛快，偷偷摸摸的有什麽意思。既然你們想聽故事，那我就好好的跟你們講一講。你們現在的版本太亂了，但沒有一個是對的。是，莊齊說的都是對的，我們兩個是在一起了，反正要畢業了，愛怎麽樣怎麽樣。至于其他的，你們自己動動腦子在學習上好不好，整天偶像劇倫理劇看多了吧，滿腦子肥皂泡泡。是我先喜歡上的他，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沒什麽關系。拜托你們編故事編的好一點，你們編故事的時候就沒聽到你們腦子裏面漿糊的聲音嗎？”
吳剛想要說話，剛發出一個音節，周小樹就大喝一聲：“閉嘴！”
吳剛看的清清楚楚，周小樹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的顫抖着，卻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發表這樣一番完全不符合事實的話，但還是很聽話的閉上了嘴。
“至于莊齊，我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但我想，你的目的達到了。我有做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讓你非得做什麽都要針對我嗎？可是有什麽意義呢，馬上就畢業了，以後能不能見到面都不一定，你有這麽恨我非得現在就要這麽做嗎？我沒什麽好說的了，六年的同學了，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們這麽八卦，而且是每一個人都這個樣子。你們真的完全刷新了我對你們的看法，你們……”一個很長的停頓，但是周小樹什麽都沒有說，他就這麽坐下了。
教室裏面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然後就聽見莊齊開始哈哈大笑：“周小樹你也有今天。”然後笑着笑着就跑出去了。班級裏的同學神色複雜，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剛才吳剛不像大魔王，周小樹不像那個好學生，莊齊幹脆就像一個瘋子。
周小樹坐下以後的心情依舊極其平靜，甚至一點波瀾也沒有。他現在開始明白，自己現在真的毫不畏懼一切的向自己撲過來的任何的語言上的惡意，但是一旦事關吳剛，周小樹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投射到吳剛身上的惡意，全部自己一個人扛下來。他知道吳剛究竟經歷過什麽，然而正因為他知道吳剛的過去，他才更想好好的保護他，不讓他受一點傷害。
所以周小樹覺得現在的自己還不夠強大，他之前覺得自己覺得自己有了一副刀槍不入的盔甲，現在想想真是幼稚。喜歡一個人是會覺得很安心不假，不過也同樣與此同時會特別的想保護身後那個人，即使他并不需要你來保護。
周小樹接下來的一天做好這麽一個決定，這一整天沒搭理過任何一個同學。吳剛整天一直沉浸在憤怒的情緒裏面，不過由于周小樹不想讓他發火，他就一直壓抑在爆發的邊緣，什麽都沒有做。
不過吳剛什麽都沒有做也勝過別人做很多事，整個這一天班裏的氣氛都像是要凝固了一樣，沉重的可怕。
王玲忙着把情緒失控的莊齊處理好，她覺得心力交瘁，吳剛剛剛可以進行正常的交流，周小樹就陷入了自我否定；現在周小樹好像走了出來，莊齊又不知道犯了哪路太歲。王玲無奈的搖搖頭，剛剛給莊齊的家長講完情況，現在又去了心理輔導室找姜海潮。
一直到下午放學的時候，班級裏面的氣氛也沒有好一點。不過吳剛發現在放學之後并沒有立刻離開學校，他才一瞬間雨過天晴，因為他知道，周小樹一定是在等他。
周小樹拉着吳剛到了開水房，吳剛眼睛裏面的欣喜真的隐藏不住。看着吳剛臉上興奮的表情，周小樹突然狠不下心來把自己做出來的決定說出來。
周小樹背過身去，深呼吸了幾次才開口：“吳剛，你聽我說。”
“嗯，我聽着呢。”
“我……其實……今天的事情讓我覺得，我……我們應該……不，是我……我覺得我沒有底氣……我覺得我……”
“你到底想說什麽？”吳剛忍不住打斷了周小樹支支吾吾地不知所雲，往前走了一步，強迫周小樹轉過來面對着他。
周小樹依舊躲閃着吳剛的眼神，被吳剛這麽一問，他這麽一問瞬間周小樹的心理防線就全線崩潰。但是他又必須要現在就說出來，這件事情實在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咬咬牙狠狠心，周小樹閉了閉眼睛又睜開這才下定決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看着吳剛：“經過今天的事情我發現，不管別人再怎麽诋毀我，我覺得我都無所謂，但是一旦他們開始把髒水潑到你身上，我覺得我就像瘋了一樣，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是我又……我又不知道我能做什麽，我很恨這個什麽都做不了的我，我覺得我應該要好好的保護你們每一個人，你也好，我媽媽也好，我都覺得很對不起你們。我覺得我實在是太弱小了，我覺得我還沒做好準備……”
“可是，我覺得你做的很好。”
“可我不覺得，我應該要把你們保護的很好，我什麽都做不到……”周小樹突然來了勇氣，推開不知所措的吳剛，盯着他的眼睛說。
“我也是男的，我不需要你保護！”
“可我不這樣想，我現在還做不到，我覺得我需要負起一個這樣的責任，我不能像我爸爸一樣什麽都不管。我還沒達到能夠坦然的面對一切不愉快的程度，我覺得我還沒能做好準備和你共度餘生，但我是認真的，我從來沒想過要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只是我覺得我沒有準備好，我什麽都沒有準備好。”
“可是……”吳剛不太會與人交流，他肯定更是沒有辦法和牙尖嘴利的周小樹争辯，最後她索性放棄了反駁，“我不同意，我沒有你該怎麽辦？”
“我也不想，可我實在不知道我該怎麽辦，你相信我，讓我想明白，等我做好準備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會的。我保證。”
“我相信你。”吳剛看着周小樹眼睛裏面的信誓旦旦，突然就說不出什麽別的話來了，他想起姜海潮說的“你只需要陪着他，并且接受他所有的改變。其他的我不敢保證。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很确定，不管他變成什麽樣，那個芯子肯定是不會變的”，他相信周小樹，除了相信他，他也別無辦法。
周小樹聽到這句話立刻就沖上去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我……我覺得我怎麽選都不好，我也不想離開你，我也不想再讓任何的惡意撲到你身上，我……唔……”
吳剛把周小樹将要說出來的話堵在兩個人的口腔之間，然後咽下去。他閉着眼睛，他不想去理解周小樹說了什麽，他只需要相信他就夠了。
吳剛盯着周小樹看起來略微有點紅腫的嘴唇，喃喃地說：“我等你，不論多久。”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會努力做一個能保護你們的人，我會很快的。”周小樹做着保證，“所以……”
吳剛這一次清楚的領會到了周小樹那個短暫的留白裏面的意思，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在嘴巴裏面彌漫開來，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只要你眼睛裏面有我，都可以。”
周小樹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吳剛，他用了很大的力氣緊緊的抱着吳剛：“吳剛，我喜歡你，這一點，我保證永遠也不會改變。”
“我相信你。”
“對不起……”
橙紅色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校園，顯得非常的神秘而又美好。一座座校舍和附近的居民樓就像是古代長安的宮殿，閉上眼睛聽着繁華的車聲和喧鬧的叫賣聲，混雜成人聲鼎沸的盛世圖景。
這兩個由于感情串聯起來的小朋友，就是這些人聲鼎沸的其中之一。就像是一尾很小的魚，游進大海裏，消失不見，連浪花都不會激起一星半點。
至于這條魚的命運，是會夭折還是會順利長大，那就交給時間來評判吧。
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白雲蒼狗，熒熒惑惑。
這個城市裏面的每個人都會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而走到一起，比如現在在這所學校外面不遠處的商業街上手牽手的王玲和姜海潮，從那天姜海潮讓吳剛把王玲叫到操場上之後，倆人就在一起了，這大概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還有這個時候的許言華和劉照，劉照也成功的在一個月以前把許言華“騙”到了他的床上。這時候的許言華還沉浸在和劉照談戀愛的氛圍裏，還不知道接下來将會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美好。
這感覺就像周小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是他有一個很确定的目标，并确定的為之而努力，因為他知道，吳剛在等他的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我想了很久，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周小樹的想法很明确，他就是想要好好的保護吳剛，讓自己好好的變強，吳剛表示支持。首先說好，周小樹絕對不是渣，不會很久的，周小樹現在也需要一個契機讓自己強大起來。
關于王玲和姜海潮，可能會出個番外，也可能沒有，看我心情。
最後，這一章寫完就證明第一部分《雛年》結束了，我還在考慮是直接寫下半部分《堇草》，還是開新文。所以運氣好的話22號會有一章更新，不然的話可能會是23號。如果24號淩晨1點之前沒有更新，那我很有可能去開新坑了。
新坑目前只有題目和大方向，是一本西幻，題目叫《塵夢》，大概是王子與騎士之間羞答答的面紅耳赤的故事。當然，未必會先寫它，畢竟現在連個設定都沒有。
關于這一章末尾提到的許言華和劉照，感興趣可可以去看一下《月華流照君》我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就順嘴一提。
順便一說，作者的微博叫逝水長安r，感興趣可以關注一下。（不過你們連小說都沒有收藏大概是不會在意的吧）
最後，作者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