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斐給準備的小公寓,真的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小公寓。

一室一廳,一個人住剛剛好,兩個人住就得同床共枕。

關越賺了一圈,看着房間裏兩米寬的大床,在心裏暗暗給他哥關斐豎了個大拇指。

幹得漂亮!

關越搶着拖走了祁慎的箱子,邊往房裏去邊盤算着他祁哥應該是跟他住在一起,現在只有一間房的話,就算不用抄作業做借口,也能夠同進同出,睡一個屋了。

“祁哥,你是睡這裏吧?”關越将祁慎的行李箱塞進床底下依舊覺得不保險,從房門口探出頭來問。

祁慎剛從洗手間出來,準備去廚房看有沒有菜,這會兒中午過去挺久了,他們還沒吃午飯。

正穿圍裙呢,冷不丁聽見關越的問話,他微頓片刻後若無其事的扭着手腕将圍裙帶子給系好。

“你想一個人住這兒?”祁慎打開水龍頭,指骨分明的手一點點将土豆上的泥搓幹淨。

關越三步做兩步跑進廚房,期間身形靈巧的繞開了客廳攔路的桌椅。

他看着身形頗高,和印象裏無二的祁慎,習慣性的走過去,想将下巴擱在祁慎肩膀上,然而發現十七歲的自己,只有一米七,要将下巴擱上去,還得踮腳。

關越放棄了擱下巴,額頭抵在祁慎的肩胛骨上,不覺有任何暧昧,小聲說:“祁哥,你跟我一起住這兒呗,我一個人怕鬼……而且我哥現在都不讓我回家了,老可憐了,我就一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在祁慎面前賣慘,是關越前世生命剩下那幾年琢磨出來的。

他祁哥吃軟不吃硬。

果不其然,祁慎說:“站好。我住這裏。”

關越沒有站好,還喜滋滋的往祁慎背上跳,圈着祁慎的脖子大喊:“祁哥!你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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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慎沒搭理他,當自己背上啥也沒有一樣,在廚房裏迅速做了個三菜一湯,然後把挂在他背上的關越托到餐桌前,右手肘往後一撞,剛好撞到關越的腰往上一點兒的肋骨。

關越吃痛,連忙跳了下來,撇着嘴一邊拖椅子坐下來,一邊搓自己背撞疼的地方,且小聲哔哔:“幹嘛動手啊,老疼了。”

祁慎踹了他坐着的椅腿:“盛飯去。”

關越不高興的‘哦’了一聲,不管十七八歲的祁慎,還是二十七八的祁慎,都是暴/君。

總喜歡讓他盛飯。

抱怨歸抱怨,飯菜到嘴裏的時候,關越其實是有點兒恍惚的。

自從他祁哥二十七八的時候胃癌死後,他剩下的那兩三年日子,就再也沒有吃過他祁哥做的飯了。

還是一樣的味道,好吃。

一瞬間,被重來一世沖得七零八落的前世記憶湧上心頭,轟炸腦門。

他紅了眼睛。

祁慎看見,愣了一下:“怎麽了?”

他起身,椅子與地板摩擦出咣當聲。

“我沒事!”關越憋回眼淚,擡頭沖祁慎一笑,“這個飯好燙,沖到我眼睛了!”

祁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盯看關越狼吞虎咽,覺得關越有事兒瞞着他。

躁。

心裏有事兒,祁慎沒吃多少飯,看着關越這小崽子吃完飯竟然自覺得收起碗筷,打算去刷碗的時候,祁慎詫異不已。

這可是個被關斐慣上天了的小少爺,還會刷碗?

誰教的?

關斐?不可能。

之前住的地方雖然不大,不像關家主宅那樣保镖保姆成群,但每天都有鐘點工上門打掃。關斐自己都不一定會刷碗,更別說教關越了。

那會是誰呢?

心裏憋着口氣的祁慎往嘴裏塞了跟煙,尼古丁的氣味讓他逐漸冷靜下來。

煙盡,關越也刷完碗了,這小子往沙發上一癱,那架勢像是準備睡個午覺。

祁慎起身踹了他一腳:“起來,去學校。”

關越翻了個身,将腿腳縮在沙發上,用抱枕捂住腦袋,哼哼唧唧道:“我是學渣,我不上學。”

煙讓祁慎冷靜,但未抹滅他心裏那點兒不快。

沒踹動關越,祁慎幹脆道:“行,門鎖好,晚自習回來給你帶宵夜。”

關越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祁哥?你還去上學啊?!你年級第一還上什麽學啊?!”

祁慎不聽他的鬼話,不做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穿好校服外套以後,祁慎揣着手機準備出門了。

“祁哥!等我,我也去。”關越急了,套上外套,蹬上鞋,順手把門一帶,就追上了還在等電梯的祁慎。

以及一個不認識,但穿着鐘林一中校服,帶着細邊眼鏡的韓潮範兒男生。

有點眼熟,但關越沒為難自己,不去回想十幾年前的同校學生。

他注意力全在祁慎……的後脖子上。

這個暫時标記,應該可以維持一天吧?

關越在心裏再次罵道,這個操蛋的字母世界。

他不僅要時時刻刻注意他家祁哥不被渣男騙感情,還得注意他家祁哥那不能打抑制劑的身體,随時扛起臨時小A的職責。

“不是,祁慎。”穿着鐘林一中校服的男生被無視得實在忍不住了,“你沒看見我嗎?”

叮。

電梯到了,祁慎看了那男生一眼後沒搭理,走進了電梯。

關越跟着進去,問了句:“祁哥,他誰啊?”

祁慎:“不認識。”

跟着進來的男生氣得磨牙:“我是第二名楊震。”

關越一怔,追問:“楊震?!你就是被你姐逮着,剃了光頭的楊震?!”

楊震:“???”

祁慎:“?”他看向一臉懵逼的楊震,“你們認識?”

祁慎了解關越,這小崽子一身的少爺病,不太愛跟書呆子玩,不應該認識眼前這個戴着眼鏡的書呆子才對。

認識到連他姐給楊震剃頭都知道?卻又不認不出這張臉?

祁慎眯着眼睛,看向楊震的頭。

楊震驚恐的捂着自己摸了發膠的秀發:“我這是真發!關越,你別在這兒胡扯,我頭發什麽時候給我姐剃光了?!”

“是嗎?”關越說。

“是真發!”偶像包袱兩頓重的楊震指着自己的頭發,将頭朝關越方向伸,“不信你扯扯!”

關越盯着楊震的長相,回想十二三年前看到的光頭。

沒錯啊!就是這個長相,當時被全校通報批評,說他形象怪異。

後來關越才知道這個韓潮範兒小哥外頭人模狗樣,學習優異,私底下是個極其不喜歡洗頭的,又喜歡用發膠,導致于長了虱子,一回去就被他姐逮着剃了光頭。

想來大概是還沒到時間。

關越有些憐憫的看了楊震濃密的頭發一眼,好心提醒了一句:“多洗頭吧兄弟。”

祁慎看着這個男beta伸向關越的頭,眉上隐隐不快。

他道:“你脖子找砍?”

楊震:“???”

這是對同校同學的态度嗎?他就打個招呼,一個個又是讓他洗頭,又是要砍他脖子的。

不等楊震發脾氣,電梯門開了。

祁慎捏着關越的脖子,看都不看楊震一眼,往學校去了。

現在四點多,都還在上課。

爬樓梯的時候,關越還頻頻回頭:“祁哥,這個楊震真的是年級第二嗎?我覺得祁哥你可以像他學習一下……”

話還沒講完。

祁慎問:“學什麽?”

關越對暴君的不悅一無所知,走在教室外頭的走廊上,往遠處眺望,看見楊震邊吧啦着他濃密的黑發,邊慢悠悠的走着。他樂了:“學他上課不積極啊,學神,不認真上課,也可以做第一。”

實際上關越就是自己不太想上課,又得與祁慎同進同出,他希望祁慎也能跟楊震一樣遲到早退,那他就可以懶懶散散了。

祁慎也看了還在慢吞吞走路的楊震一眼,竟是呵得冷笑一聲:“所以他是第二名。萬年老二。”

關越:“……”

祁慎甩下那句諷刺,在教室門口打了聲報告。

18班這會兒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是個矮個單身老男人,姓劉,叫劉平。

看見是祁慎,也沒多問什麽,點頭:“進來。”

看見後頭跟着進來的關越時,他眉頭一擰:“你打報告了嗎?”

關越随口扯謊:“打了,祁哥聲音蓋了我的聲音。”

“你覺得我沒長眼睛?”劉平不待見關越,不是因為關越總拉18班的平均分,而是他那寶貝閨女總愛跟關越玩兒,“我看見你在祁慎打報告之前到的。”

關越撇嘴,想趴在桌上去睡覺。

他也不跟劉平犟嘴,喊了句報告。

劉平自覺占了上風,才是讓他進來。

關越坐下沒兩分鐘,就趴在桌上睡了。

劉平在上頭看見了當沒看見的,反而瞧見坐在關越前頭的勾江給關越傳字條的時候,劉平一粉筆頭精準的砸在勾江腦門上。

“幹什麽呢?人睡覺,你吵他做什麽?讓他睡,等會兒下課了作業沒交的,明個上課外頭站着。”

勾江不好當着劉平的面再喊關越,老實坐好寫作業。

倒是祁慎聽見劉平的話了,由不得想起昨天晚上,這小崽子到他房裏要抄作業的時候說得話。

祁慎看了睡覺的小崽子一眼,趁着劉平看手機的時候,擡起了關越的曲着的手臂,把五張打印出來的閱讀理解作業給抽了出來。

在下課前,以不同筆記,不同思維,完成了兩份作業。

課間鈴聲一響,劉平站了起來,看了聽見鈴聲馬上醒來的關越一眼,哼了一聲交代課代表趕緊收作業。

等劉平一走,勾江立馬回頭:“越越!你完了,咱們換課了你知道嗎?明天一上午全是平頭哥的課!”

關越伸了個懶腰:“那咋滴?他的課就他的課呗。”

“關越,你交作業嗎?”這時第四組的小組長曹菁菁收作業收到關越這兒了。

“沒做,不交。”關越說。

“不交,明天平頭哥的課,你都得站着,意思就是你得站一上午。”勾江給關越通報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關越懵了:“什麽玩意兒?!”

他慌忙去翻抽屜,想着到底啥作業,能不能随便寫兩句……他不想罰站,真不想。

“不用翻了,給你寫好。”祁慎江兩份作業遞給了曹菁菁,“兩份。”

勾江搶過去一看。

狗日的。兩份作業,字體,答案全都不一樣!

勾江和曹菁菁實名羨慕。

“祁哥,你今天是我親哥!”

躲過一劫的關越,很是興奮的去抱祁慎腰。

祁慎讓他抱,自個坐在位置上巋然不動的翻資料,右手轉着筆,準備利用下課時間選擇性的寫點兒物理競賽題,下個星期他要去參加物理競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今天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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