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
第三十二章
她幾乎是抖着手,解開表哥的衣裳。
徐留白勉強支撐着身體,才在沈家全身而退,也不知道是否驚動了別人。
常年知情的那個老大夫,出門了不在家,她也只能咬牙挺着,這會發了汗,身上都濕漉漉的,郭敏不叫別人進來,親自幫她除去衣衫,露出裏面的雪白肌膚。
平日,都是縛着胸的,她全都幫着除了去。
徐留白衣衫褪盡,渾身都是汗水,郭敏怕她涼着,擰了水用巾帕給她逐一擦了擦,一直忙到半夜,才算退了熱。
比起她的來說,表哥……哦不,這表姐的胸可夠波瀾地了,她哭笑不得地守着她,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事,對于這樣的個表哥,她怎麽也想不出來,為何變成現在這樣。
夜深了,她給徐留白又喂了水,仔細蓋好被子,這就坐了旁邊守着。
也顧不上細問紅曳的事情了,看着一向依靠着的表哥現在這樣虛弱,很是心疼。
屋內燭火閃爍,她呆呆坐着,盯着她的臉出神。
徐留白面色蒼白,如綢般黑發散亂在臉旁,她眼底的淚痣,此時看起來楚楚動人,就連是女人看了,也只覺誘惑。
又坐一會兒,眼皮就有點睜不開了。
前一晚上也沒睡多少,這會兒一靜下來是渾身疲乏,只想躺着歇歇。
正是挨着床邊,想要靠着床璧上面打個盹,外面這就傳來了玲花的驚呼聲,她一下就清醒過來。
“大公子,”玲花故意揚聲道:“這麽晚了,您怎麽來啦?”
“留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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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留步,留步呀!”
“讓開。”
“……”
現在徐留白是男人,半夜三更就算是表兄妹,身處一室也是不妥的。而且這個時候,也不能讓別人發現徐留白的秘密,她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郭敏耳裏聽着外面動靜,急的團團轉,一伸手這就扯下了幔帳來,她心一橫這就把水盆連着脫下的裹布等物都塞了床下,故作鎮定地坐了床前。
剛是坐好,房門已然被人推開。
沈江沅也是沒有想到她還在這屋裏,大步走了進來,見是她頓時皺眉。
郭敏先開口笑道:“這麽晚了,大公子怎麽忽然來了?”
他也沒帶別人,冷冽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我才是要問你,這麽晚了,怎還在他屋裏?”
她作柔弱模樣:“表哥病了,他小厮不在,眼前也沒個人,我就照看了下。”
他匆匆而來,怕就是在沈家得了消息,她的話是半真半假,不由得他不信。
果然,沈江沅并未起疑,只是上前兩步:“徐留白?你怎麽說的?再不登我沈家門一步?
現在怎麽從我沈家後門出來的?嗯?”
徐留白當然不會回答他,郭敏生怕他太過于靠近,這就站了他的面前:“我表哥已經睡了,大公子還是回吧。”
沈江沅挑眉,床上并無半點動靜。
他猶豫片刻,卻想上前,多日不見,說不上是誰躲着誰,晚上忽然聽聞說陸映真又鬧病了,心一動,再一問,卻說徐留白來過了。
沈江流說他臉色不好,似在病中。
徐留白說過,再不入沈家門,上次不歡而散,他也說過,再不入徐家門。
此時人在床上,悄無聲息的,他淡漠的目光上沾染了許多難言的情愫,卻是想見。
郭敏哪敢讓他再靠近,只是攔着:“诶诶大公子,大公子!我表哥才發了汗,沒見着都捂着嚴嚴實實的麽,不能見風。”
他一靠近,她就那樣緊張。
如果郭敏不是攔着,他或許還不疑心,這樣一來,竟是沉了臉色:“怎麽?他怎麽了?”
說着長臂一伸,這就抓住了幔帳的一角。
她大急,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從裏面伸了出來,徐留白手指纖細,指甲也瑩白珠潤,一下就按在了他的手上。
也不知什麽時候,徐留白坐了起來,她摸到沈江沅的手,甚至還摩挲了下。
聲音雖啞着,但是卻是帶着笑意的:“怎麽?大公子想通了,想要來我這自薦枕席了?這麽說你是願意做下面的那個了?嗯?”
她的拇指還揉着他的手,沈江沅像是被燙着了一樣,立即縮手。
徐留白撩起一點幔帳來,只露着半張臉來,她長發披肩,半遮着面,那滴淚痣在眼下點綴着,平添許多妩媚。
他心驚,連退數步。
郭敏趕緊拉下幔帳,不叫表哥露面。
徐留白随即躺下,慵懶地翹起了二郎腿,從外面隐約能看見他的身形,她雙臂還胸,卻是笑道:“這會發了汗可是熱了,多謝表妹照看了,這麽晚了,就住徐家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郭敏嗯了聲,卻是看着沈江沅。
後者頓時轉身,再不敢多看一眼:“既然你無事,那我也走了。”
徐留白的聲音已經冷下來了:“如此,還請沈大公子記得了,我欠你的情分,那日已經還完,現在兩不相欠,你若再來,我只當你有心斷袖,可試上一試。”
沈江沅平日都是高高在上的,對誰都那樣淡漠。
可此時卻是多種情緒在臉上連番呈現的,卻是難言。
郭敏愣住了,他垂眸卻是看見她,回頭瞥了一眼,終究是拂袖而去。
她差點吓死,這就跑了回來,耳朵裏聽着外面玲花去送人的聲音,才掀開了幔帳。
徐留白已經自己蓋上了被,不過她臉色仍然很白,郭敏摸了一下,發現她已經不惹了,只是身體有點虛,還很擔心。
一晚上給她灌了兩大碗湯藥,才見着起效,她總算欣慰了些。
“好險,”她松了口氣:“沈大公子與你那樣熟悉,要是過來定然要起疑心。”
“無事,”徐留白側身躺着,因為穿着單薄的中衣,能看見胸上有肉,春光若隐若現:“他過不了他自己的那關,不會沾我的邊。”
郭敏緊緊盯着她的胸口處:“表哥……哦不對,表姐,這怎麽回事啊。”
徐留白怏怏地看着她:“你也大了,與你也說得上。”
說着嘆了口氣,理順了下思路:“其實從很早的時候,就有這樣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皇帝等着徐家的女兒,傳言說徐家女中旺龍脈,其實不過是奪我徐家軍權。你娘看得透,匆匆嫁給你爹,再往後有了我。其實徐家是雙生子,哥哥徐留白,妹妹徐靜姝,當時正值敏感時候,先太子還小,我也瘦弱不堪,我爹怕皇上借機聯姻,這就把我送走了。”
她連着咳嗽了好幾聲,郭敏連忙拍着她的後背:“表姐,表姐,怎麽這麽別扭,我還是叫你表哥吧。”
徐留白靠在床璧上,索性一口氣都說了出來:“我也沒想到會那樣回來,徐留白這個短命的和沈江流出去一趟,竟然生死不明。徐家不能沒有後,不然那本來就已經被砍半的十幾萬徐家軍就會落入別人的手裏,那時我才多大,如花似玉的年紀本來在南疆那邊玩的好好的,從來也沒想到會變成徐留白,為了變成他,我嗓子也破了,人也變了,足足在百花谷裏磨了三個月的臉,變成了他一樣一樣的。”
郭敏膛目結舌地看着她:“你……臉?”
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你舅舅舅母從來不願意相信他不在了,我就一直做着他未做完的事情,現在是有點累……”
她神情有些恍惚,她忙勸着:“表哥還是歇着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徐留白不動,只看着她:“你呢,小丫頭,不是說要去小河沿麽?怎麽沒走?”
郭敏扁了下嘴,這就一五一十将武紅曳的事以及沈江南因婚事挨打的事都說了,她想起那雙大腳來,皺眉與她說道:“她實在太過奇怪,并且我懷疑她是個男人。”
這麽一說,留白頓驚:“孩子呢?”
她怔住:“什麽孩子?”
徐留白皺眉:“當日我安排的,要送進郭家的,可是一個帶着孩子的少婦,怎麽換人了。”
郭敏吓了一跳:“那不對,我去了酒樓,明明就只她一個人在那,而且我一說怎麽安排的,她也都照做了……那她到底是誰?”
兩個人面面相觑,她伸手摸着頸子,心涼如水。
徐留白卻不以為意:“不怕,明日待我見她一見。”
說了一會兒子的話,兩個人也都累了,郭敏就此留宿在了徐家,一夜無話,就在夢境當中睡到了天亮。
一大早上,郭柔就起來了,芙蓉早早叫人給她推到了女兒的房裏,據說等一會兒沈家還要來人,這次是要拿生辰八字去合,她一直是笑容滿面的,叫婆子給郭柔好好打扮了一通,這孩子楊柳細腰的,一打扮很是秀美。
郭果兒也來來回回地跑着,沈家這門親事可當真合她的意。
外面院裏都早早拾掇了一通,就連刺骨的疼痛也覺得不大疼了,郭守義早早起了,也坐在前堂喝茶,上上下下都感受到了喜慶之意。
李芙蓉叫婆子推着到了外面,仰頭一看,發現院裏有點光禿禿的,這就指了那樹:“叫人給那邊都挂上燈籠,挺大個将軍府,整得死氣沉沉的。”
那婆子連聲應了,這就去找人了。
郭守義也走了出來,外面天氣大好,他擡頭看着天邊的雲朵,想起當年剛娶雪初進門,可也是這樣的一個天氣。
正是唏噓,忽然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開來,守門的石柱吓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呆住了。
郭敏披着鬥篷,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郭守義以為她從宮裏回來,立即迎了上來:“敏敏回來了?”
她站定,斜眼看着他:“不行我回來?”
男人大笑:“笑話,我閨女的家,為何不能回!”
能看出他的好心情,她一擡眼就看見了樹上剛剛挂上的紅燈籠,郭敏也是笑了:“喲,這是有喜事啊!”
郭守義嗯了聲:“沈家昨日來提親,我把郭柔許給沈江南那小子了。”
她回頭,淡淡目光掃過她爹的臉,忽然就沉下了臉色:“怎麽地,我才相中的小公子,你就急三火四地許給別人了?”
他從來對女兒愧疚,讨好還來不及,哪能再堵她的心:“你相中的?好好好,一會沈家來了我問問,問問行了吧,你別惱,這就是一小事,你高興就好。”
身後一幹人等已經呆住了,李芙蓉差點背過氣去,郭敏目光錯過爹爹的肩頭,能看見她捶胸頓足要犯病的模樣,不由得噗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