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怨
陌生的山洞，莫名的感覺，周湘泓坐在草席上，有些迷茫的看着洞口。
鄒沁和公主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山洞，透過洞外打下來的陽光，隐約看得清她們的臉。周湘泓淡淡地笑着，并沒表現出來任何驚訝。
“你好一點了沒有？！”鄒沁微笑地說道，她看自己眼神帶有些許的心疼，仿佛她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周湘泓心裏面咯噔了一下，這眼神，不像是裝出來的。可為什麽？！明明鄒沁與自己并不認識。就算她真的是和公主串通好的，也不可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周湘泓，不太明白。
“是啊！你好一點了沒有！”邵顏公主發現周湘泓看鄒沁的眼神有些古怪，不滿地接過了話茬。
周湘泓一愣，不解地問道，“什麽好點了？！我不明白。”
鄒沁微微一笑，坐在了草席上，握住了周湘泓的手，溫和地說道，“你中毒了，不過你一直處于昏迷狀态，所以你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情況。怎樣，難受嗎？！”
目光交錯間，周湘泓的心，仿佛過電一般，那溫暖的感覺，又重新湧上了心頭。
“呃咳！”邵顏公主很不滿地幹咳了一下，酸酸地喊道，“驸馬！”
“？！”周湘泓一驚，松開了鄒沁的手。
鄒沁有些不滿，她低着頭，低沉地說道，“師姐，請你小聲點，湘泓她是病人，你這樣會吓着她的。”
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瞪着鄒沁，微怒地說道，“謝謝師妹提醒，她是我的人，我自有分寸。”
周湘泓愣住了，鄒沁和公主的關系，比她想象出的要微妙的多。她唯唯諾諾地開口問道，“那個…鄒沁，我現在是在哪？！”
鄒沁撫上了周湘泓的面頰，心疼地看着她，柔聲說道，“你在我師父這，你的毒郎中都解不了，但我師父卻有辦法，所以我把你帶到他這了。真不知道那個斓風是怎麽想的，竟然會這樣傷害你。”
“鄒沁！”公主黑着臉，冷冷地喚着鄒沁。
鄒沁愣了一下，有些不滿地放下了手。微笑地對周湘泓說道，“那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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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好好休息！”邵顏公主酸酸地說道。
鄒沁站了起來，和公主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公主…請等一下，我有話要跟您說。”周湘泓突然喊住了公主。
公主一愣轉過了身來，眨巴着大眼睛，很是疑惑地看着周湘泓。鄒沁也停下了腳步，愣在了原地。
周湘泓看着公主像孩子一樣的舉止，不禁莞爾一笑，輕言道，“公主，很抱歉讓你擔心了。”
“我擔心？！我擔心是應該的！你可是我邵顏公主的驸馬！”公主額頭高昂，霸道地說道。
“公主…您能告訴我，為什麽…您要放我和斓風離開鎏灏？！”周湘泓話鋒一轉，質問道。周湘泓自己都不知道，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為什麽會用那樣的語氣。仿佛是一個棄婦，怨念地問着抛棄自己的人，為什麽要抛棄自己一般。
“因為你的心裏有他！我…我想我不能夠那麽自私…”公主有些露怯，輕聲說道。
“那你為何…也會在這裏？！”周湘泓追問道。
“我…”公主一時語塞，她不知道如何圓這件事。她讓鄒沁不拆穿她，可她自己，卻不敢正面面對這些問題。如果讓周湘泓知道是自己送她來這裏的，那易容陪伴…以及賭約之事，怕是也會瞞不住的。她尴尬地看向了鄒沁。
鄒沁看懂了公主的尴尬，接下了話茬，“湘泓，這件事情說來也巧。我師姐她每個月初八都會來看師傅一次，正巧我也在這兩天帶你來治身體，就遇上了。緣份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微妙。我在涪槐遇到了你，可你卻在鎏灏早已與師姐相遇。也許我們三個的相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鄒沁微笑地看着周湘泓，溫柔地說道。
對于公主的回避，周湘泓明顯有些不悅，她陰沉着臉，冷冷地問道，“公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斓風有三房夫人的事？！”
公主一愣，沒有接話。
是的，公主早就知道了。早在和斓風開始賭約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不然她不會那麽自信滿滿地提議半年之約。因為她知道，周湘泓一旦知道斓風有三房夫人，別說半年，半個月都不會和他待在一起。可是，她開不了口，她不敢承認這件事。她不想告訴周湘泓，自己為了得到她究竟藏了多少小心思。
“我在你心裏，究竟是什麽？！”周湘泓有些哽咽了，她不知道公主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自己居然還會替她考慮，替她心疼。她卻把自己送來送去，像禮物一樣。
“你是我的驸馬，我還能怎麽想？！”公主輕聲說道，有些理所當然地看着周湘泓。
“驸馬…呵…呵呵…”周湘泓苦笑地說道，“那是你的一廂情願！你是公主，所有人都不能說不！為了讓我做你的驸馬，你對我做過些什麽？！你拿聖旨壓我，拿身份迫我，甚至于…還拿我的家人威脅我！我能說不嗎？！我不想做你的驸馬，我能說不嗎？！我能嗎？！現在倒好，一句我的心裏有他，你就把我送給他，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能這麽自私，你又自私了多久？！你想要我的時候，我就必須給，你想把我送人，我就應該去？！”
周湘泓顫抖的聲音沖進了公主的耳朵，刺激着她的神經，她剛想沖過去抱住周湘泓，卻被鄒沁搶在了前面。
“湘泓！不要那麽辛苦…我還在這裏…不怕…我會陪着你。”鄒沁心疼撫摸着周湘泓的腦袋，輕聲說道。
周湘泓有些吃驚，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伸出手來，反抱住了鄒沁。就算鄒沁對她的這份心痛是裝出來的，她也感覺到了來自鄒沁的溫暖。她…很感激。
是的，鄒沁才剛認識周湘泓，但鄒沁是真的心疼她，并不是裝出來的。她認識邵顏很多年，所以她知道邵顏究竟有多刁蠻，多麽的難以忍受。被她喜歡上，那真的是一件非常悲慘的事情，她霸道，她強硬，她不容任何人對她說不！鄒沁的心疼是發自內心的，這是鄒沁對待朋友的方式。溫暖，而不是像邵顏公主那般粗暴。
“湘泓，我愛你，我和你說過的。我相信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真心的。是！我承認，我以前的方式可能有些過于粗暴了，但我真的很愛你，只要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什麽都聽你的！”公主可憐巴巴地看着周湘泓，祈求地說道。
鄒沁和周湘泓同時松開了對方，驚訝地看向了邵顏公主。這樣的卑微，這樣的可憐。那不是邵顏公主應有的樣子，而是一個為情所困執着的女子，對待愛的人的一種無我。
周湘泓微微閉了閉眼睛，已經忽略了斓風的事，輕聲說道，“湘泓不值得…公主你做自己就好，湘泓不值得你為我改變，湘泓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比你更清楚。”公主誠懇地看着周湘泓，不怒不惱，不兇不鬧。只是含情脈脈地，看着她。
一旁的鄒沁皺着眉，疑惑地看着邵顏。愛情的力量真的如此強大？！眼前這個目空一切的女人，居然會為了另一個女人，變得如此不像自己？！聽到周湘泓的那番話，換作是以前的邵顏，一定會十分霸氣地喊道，'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我說值得，你就值得！別跟我啰嗦！'并且會迅速地拉開自己和周湘泓。而現在的這個邵顏，不僅托自己演戲，還縱容自己擁抱周湘泓！如此的沒有脾氣，簡直是不可思議！
“公主…為什麽…天下男子多如牛毛，達官貴胄也比比皆是。為什麽你偏偏會看上我這樣的一個女兒身？！”周湘泓看着公主的眼神，有些心軟了，涪槐相處的那段日子，她的心弦，多多少少是有所波動的。
“愛情這種東西講不清楚。你問我為什麽喜歡你…我也不是太能說的清楚。也許，是你沖上大殿假裝男子還以為別人看不出的傻勁提起了我的興趣。也許，是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子還要與我假合的勇氣觸動到了我。更可能，是你明明被我傷害了，還為我考慮的善良讓我放不下你。總之，我對你欲罷不能，輾轉難忘。是！我承認，對于斓風的事情，我可能處理的有些欠妥，但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所以我不會讓你失去他！但我也不會放棄你！我知道，跟着我，你會有很多顧慮。不過你放心！我是鎏灏國的邵顏公主，即使別人發現你是女兒身，我也會保護你！我會替你隐瞞你的身份，絕不讓父皇知道！就算天算疏忽，被他給知道了，只要有我邵顏在一日，我定會以我自己的性命，保你一家平安！”邵顏真誠地看着周湘泓，動容地說道。
周湘泓，沉默了，是的，她沉默了。涪槐相處的那段時光，公主對她的照顧現在似乎歷歷在目。聽到公主這樣一番話，周湘泓猶豫了。她并沒有想象中的直接回絕公主，而是拉住了鄒沁的手，懇求地看着鄒沁，微微地搖了搖頭。
鄒沁看着周湘泓的表情，一下便明白了，她微笑地點了點頭，松開了周湘泓的手，轉身拉着邵顏向着山洞外走去。
邵顏很不滿地出了山洞，有些微怒地說道，“你幹什麽？！”
“師姐，你也別太着急，一步步地來。對于你剛才的告白，裏面的那位好像有些困擾。給她點時間吧！”鄒沁微笑地說道。
“呵！”邵顏出乎意料地拉起了鄒沁的衣領，狠狠地給了鄒沁一記耳光，斥道，“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插手！這一耳光，是你無視我擁抱她的代價！”
“？！”鄒沁吃痛地看着邵顏，憤怒地說道，“我抱她？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抱她的！我以為，愛情真的讓你改變了，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人！你知道嗎？我一看見她我就忍不住地心疼她，就是因為你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你知不知道，被你喜歡上的人有多慘？！你知不知道啊！？”
“我蠻不蠻橫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警告你！別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人！”邵顏公主憤怒地指着鄒沁，大喊道。
鄒沁不可思議地看着邵顏，說道，“你簡直是無可救藥！難道你剛才跟她說話的态度都是裝出來的嗎？！”
“怎麽可能！對她，我是認真的。”一提到周湘泓，邵顏的态度便溫和了下來，可轉瞬間，她怒瞪着鄒沁，喝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剛才看她的眼神那樣深情，難道這也是你答應我的內容嗎？！我讓你幫我隐瞞涪槐之事，沒有讓你對她動情！”
聽到這話，鄒沁沒再說話，她黑着臉走進了山洞。
周湘泓發現剛才還目光如水的鄒沁，此刻陰沉着臉，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面前，左臉還有些微腫，看起來狀态很不好。便不由地擔心了起來，“鄒沁，你怎麽了？！”
“你能走嗎？！”鄒沁冷冷地問道。
周湘泓愣了一下，結結巴巴道，“額…嗯…應該…能吧…”
“那你跟我走。”鄒沁說罷，一把拉起周湘泓的手向洞外走去。
還沒走出山洞，迎面而來的邵顏公主一把拉住了周湘泓的另一只手，将她拉向自己，怒瞪着鄒沁，道，“放手，你要帶我的驸馬去哪？！”
“去哪你別管，你現在要做的，只是放手。”鄒沁黑着臉，冷冷地說道。
“如果我說我不放呢？！”公主攥緊了周湘泓的手，将她一把攬入懷中，順勢便往洞裏拉。
鄒沁一指點住了邵顏公主的穴位，邵顏公主一愣，定在了原地。
“師姐，你是鎏灏國的公主不假，但我好歹也是旖栾國的郡主，并不比你低多少！你若是仗着公主身份無理取鬧，請容我這個郡主無法姑息！”鄒沁怔怒地說道，“你如果真要怪，那就怪你的一時沖動。這一記耳光，我現在就還給你！”
“鄒沁，你長本事了是吧！敢搶你師姐的女人了！”邵顏公主背對着鄒沁，憤怒地說道。
“你若一直如此暴戾，湘泓跟了你也不會善終。名義上，她仍然是你的驸馬，我就暫且先替你照顧她。但是日後她跟不跟你回去，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鄒沁說罷，便扶着周湘泓離開了。
周湘泓有些不舍地看着公主的背影，忍不住問道，“公主她…不會有事吧！”
“她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想着她，真不知道我是該心疼你，還是指責你。”鄒沁沒有看周湘泓，扶着周湘泓往前走着。
“可…她…”周湘泓吞吞吐吐地說道。
“你不用擔心了，以我師姐的內力要不了半個時辰便能解開穴位。想不到你這麽婦人之仁…也難怪我師姐那樣暴戾的人會喜歡你，人嘛！總是會被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所吸引。”鄒沁帶着周湘泓坦然地下了山。
邵顏公主的侍衛沒有邵顏公主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便目送她們離開，沒有加以阻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