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虛張
夜晚，柳如煙獨自一人坐在郊外的草皮上，靜靜地看着月亮。
她跟着鄒沁來到了城郊的一處客棧裏，她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麽要住在這麽偏的地方，她只知道，自己現在自由了。
柳如煙，六歲進入青樓了，二十三歲…也就是今年的今天，她，自由了…被一個女人贖了出來。最開始進入青樓并非她所願，但現在莫名其妙被贖也不是她預料中的。命運，真是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在她什麽都不懂的年紀裏，她便被人帶來風月場所，學習勾媚之術。那個時候的柳如煙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禮儀，什麽是廉恥。她只知道，只要聽話，就有好吃的可以吃，漂亮的衣服可以穿。唯一要付出的，就是自己的笑容和身體。
初夜的疼痛和羞恥，輸給了她最原始、最濃烈的虛榮心，她并沒有過多的掙紮，也從未抱有過有個好男人會來贖她之類的幼稚想法，而是像很多淪陷中的女人一般，享受着這一切。她要做的，就是定期為自己的身體做調理，做保養，并學會保護自己，盡量保證自己的自主性，就這樣，她漸漸地成為了煙花圈裏有名的人物，她接客，是要挑人的，遇到心儀的，甚至可以不收費。但這種情況在遇到周湘泓之前，只發生過一次。
她在那風月裏，輾轉過各式各樣的床榻被褥，見過形、形、色、色的尋歡之客。
笑容，已經成為她最引以為榮的技能了。而現在，她的臉腫的連嘴角都擡不起來，更何況是露出笑容了。
夜晚的風很涼，但卻很舒服。
'我現在這張臉人不人鬼不鬼，應該不會有人會想對我不軌的吧！'柳如煙想着，于是她很大方地坐在草地上吹着涼風，賞着月色。
雖然已經自由了，但柳如煙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畢竟，除了勾搭男人，她什麽都不會。算了…無論怎麽說，不用再去假笑讨好別人還是利大于弊的。
月光下的草地上，夜風輕輕吹起，淡淡的泥土香撲鼻而來，真的很舒服…柳如煙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用自己的肌膚去感受那舒适的夜風。
突然，後背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慣性，身體整個向前傾着，後面撞她的“東西”也剎不住了，一下便沖了過來。
“哐！”的一聲，柳如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下便撲在了草地上，整張臉都臉埋在了草裏。後面那個撞她的不明物體發出了“啊！”的一聲，便沖出了好幾步。
“哐！！”的一聲，那個物體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柳如煙撐起了身子，滿嘴是土的她，憤怒地看着那個所謂的'東西'。
那個'東西'是白色的，看起來也是有人那麽大。'它'慢慢地爬了起來，甚至…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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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一驚…嘴不自覺地張了開來，嘴邊的土都掉到了口腔裏。
那個東西一邊抖落着身上的灰土，一邊開出了聲音…'它'發出了…人的聲音…！！！
“柳姑娘，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驚訝的柳如煙剛準備大叫，一聽清那聲音的內容，便愣住了…那聲音，她聽過…她不顧身上的泥草，迅速站起了身子，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那個…可能是人的東西…
“柳姑娘，是我，周湘泓。”周湘泓狼狽地抖了抖臉上的灰，笑呵呵地說道。
“！！！”口含泥土的柳如煙一驚，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嘴裏的土泥，很自然地滑進了她的食道。
“？！咳咳…咳咳…”剛咽下泥土的柳如煙才反應過來，她拼命地咳嗽，希望能将泥土咳出。
來不及了…咽下去了…那味道…又幹又澀…似乎還混雜着一些昆蟲屍體…！那味道…簡直是…太！惡！心！了！
“柳姑娘，你怎麽了？！”比柳如煙更人不人鬼不鬼的周湘泓走到了柳如煙的面前，好心地問道。
“沒…我沒事…”柳如煙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叫苦連連。不是這個女人，自己臉不會腫成個豬頭；不是這個女人，自己不會對未來迷茫地不知所以；現在好了！連土都吃了！連土都吃了！！！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被她坑一次還不夠？！早知道不貪一時之樂，招惹她了！'柳如煙在心裏大吐着苦水，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表現出來。準确地說…是表現不出來。兩邊的腮幫子又髒又腫，跟個剛拱過泥堆的黑頭豬一樣…
“柳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周湘泓不知趣地問道。
此時此刻的柳如煙，突然覺得自己瞎了眼，為什麽當時覺得這個'東西'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極品？！嗯，确實是極品…一個見一次就夠了的…極品！
柳如煙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客棧裏有些悶，這裏空氣清新，我是來透氣的。”
“哦，這樣啊！要不我們一起坐坐吧！”周湘泓甜甜地笑道，一下便坐了下來。
那笑容，看的柳如煙有些恍神，眼前的這個人雖然冒失，但那憨憨的樣子，也讓人總是恨不起來。柳如煙微微地點了點頭，慢慢地坐了下來。
“地上好像有些濕，你在這坐了很久了嗎？！”周湘泓憨憨地看着柳如煙，問道。
“還好吧，我也是剛來一會兒。”柳如煙捂着臉，有些勉強地說道，“你呢？！怎麽也會跑到這裏來？！”
“我…我也是…覺得客棧太悶了…”剛從公主房間逃出來的周湘泓慌不擇路地沖到了這裏，實際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裏去了，如果不是撞到了柳如煙，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會往哪跑…
“哦…看你那樣行事匆匆，我還有些擔心呢！”柳如煙強行擠了一絲微笑，說道。
看着柳如煙微腫的面頰，周湘泓不由地伸出了手，撫了上去，“你的臉…”
“沒事。”柳如煙連忙推開周湘泓的手，說道，“我沒事。”
“對不起…”周湘泓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唯唯諾諾地說道。
“不用道歉。”柳如煙不屑地挑了挑眉，說道。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被打。”周湘泓看着柳如煙，誠懇地說道。
柳如煙一驚，随即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不是你的問題。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剛才那兩個人，是誰啊？！”
“她們沒有跟你說嗎？！”周湘泓謹慎地問道。她在試探，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說。
柳如煙搖了搖頭，“藍衣裙的那個姑娘只是把我帶到這來，都沒跟我說過話…我都不知道我自由以後何去何從。”
“…”周湘泓沉默了。鄒沁和柳如煙幾乎是零互動，鄒沁為了讓周湘泓心裏舒服一些，才贖柳如煙的，可她并沒有過多管她。周湘泓抱着膝蓋，有些失落地看着前方。她真的不知道，是對還是錯，柳如煙的未來…十分的未知，周湘泓愧疚地蜷縮着。
“怎麽了？”柳如煙有些不解地看着周湘泓，問道。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周湘泓的發。雖然有些塵土，但并不影響周湘泓發絲的手感。周湘泓的發質很好，很是柔軟，柳如煙有些愛不釋手了。
周湘泓像一只蜷縮的小貓一般，靜靜地抱着膝蓋。柳如煙癡癡地看着周湘泓的側臉，有些恍神。她…确實沒有看走眼，眼前的這個人，确實是她以前沒有見過的類型…柳如煙癡癡地看着周湘泓，那心思，又回到了最初見面的那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柳如煙吃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