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争辯
沈容予和顧征站在門前的長廊下, 頭頂上月光清冷,身後昏黃的路燈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顧征望了望腳下兩個人的影子,輕聲的說道:“你不用謝我,顧之玥是我的妹妹,是我應該謝你。”
沈容予也低頭看那影子, 沒有多想這話中的額外之意, 心想顧之玥是顧征的妹妹,這沒錯。
他擡頭看向顧征冰冷而英俊的側臉, 問道:“你說何忠會疑心顧恒嗎?”
顧征:“何忠這人十分精明, 哪怕他跟顧恒合作, 也不一定代表他信任顧恒。不過最近, 我查到何忠在境外有一批貨, 顧恒最近被查了幾個公司, 我猜他是想把握這次機會和何忠合作,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把何忠帶到顧家來?”
沈容予:“你是說, 何忠來顧家還有別的目的?”
顧征搖搖頭:“也許吧。”
其實如果顧征和沈容予足夠了解何忠,便不會認為何忠來顧家會有什麽其他的目的,何忠哪有什麽目的, 他就是為了見顧之玥這個大美人而來。
從他上次遠遠的看到顧之玥之後,便念念不忘, 後來得知顧之玥竟然是顧恒的妹妹,正好顧恒有求于他,他便讓顧恒拿妹妹來換。
顧征決定要再好好查查何忠, 說不定能把顧恒那幾家洗錢的公司給找出來。
兩人随意的聊着有關顧恒和何忠的事,這時,一陣冷風吹來,沈容予下意識的雙臂環在胸前,嘴上還正說着他對何忠的一些猜想,就見顧征突然伸手将他拉到圓形柱子後。
沈容予靠在圓形的柱子後,還沒反應過來顧征這是要幹什麽,就見顧征突然脫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
沈容予心底一慌,忙要脫下來:“我不冷。”
顧征卻狠狠的按住他要脫衣服的手,微擡着下巴道:“不許脫。”
嘴上嚴厲的說着不許脫,可那眼神卻隐含着溫柔的笑意,淺淺淡淡,溫暖如水。
沈容予望着這樣的顧征微微一怔,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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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顧征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他忍不住擡頭看向顧征,恰好顧征也正垂眸看着他。
四目相對,也許是身後燈光太過朦胧,顧征溫柔的眼眸中竟然有些許說不出來的纏綿缱倦,沈容予不知為何心跳得格外的快,他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那些話又在一瞬間飄零四散,腦中空白一片。
恍惚中,沈容予感覺一雙溫柔的大手将他的手包裹起來,耳邊,顧征聲音低沉的說道:“你的手怎麽這麽涼,我給你暖暖。”
“你身上也好涼,出來怎麽不知道多穿一些衣服……”
“過來吧,我這裏暖和……”
身體被拽着上前,一只手環上沈容予的腰,沈容予胸中有騰騰的熱氣在翻滾,臉貼進顧征懷裏的那一瞬間,身後突然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三少爺,之玥小姐醒了!”
沈容予飛快的退後一步,那奇異的感覺瞬間消失,他擡頭看向顧征,見顧征早已換回冷冽的氣場,雙目幽深,仿佛剛才那如水的溫柔是一場幻覺一般。
沈容予瞬間呼出一口氣,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只差那麽一點,他看着顧征差點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沈容予跟在顧征的身後重新走向顧之玥所在的房間,到了門口,沈容予想到顧之玥恐怕不想見到她,便告訴顧征他不進去了。
此時,顧之玥正靠坐在床上,頭微微仰着,眼神盯着斜上方,正發着呆。
她想到她12歲那年被人綁架的那一次,那時她比較幸運,穿着沈容予逗她玩送給她的防走丢鞋。後來沈容予通過定位和鐘盧那幫人一起将她救了出來。
她記得當時她被藏在一間廢棄的倉庫裏,當沈容予打開那扇門,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他逆着光,只有一個消瘦的身影,卻讓顧之玥哭得差點暈過去。
那年,她還小,吓得緊縮在沈容予的懷裏,後來得知那綁匪身上還有別的案上,被判了死刑。
12歲的小女孩,聽說那人要死,她縮在她房間那張豪華的公主床上,腦中全是那個亡命之徒兇狠的眼神,渾身發抖的問沈容予:“那個人真的要死嗎?”
沈容予那年15歲,少年人的氣質十分清冷,點點頭認真回答她:“他要死,他害死了人,要一命還一命。”
“在這世界上,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害死了人就要一命還一命……”
……
這時,門“咚咚”的被敲了兩下,顧之玥收回往事,喊了聲“進”,就見顧征冷着一臉張走了進來。
顧之玥下意識的就往顧征身後看去,發現顧征身後并沒有人。
她微微松了一口氣,看了顧征一眼。
她想起沈逸瑤說顧征現在在顧家怎麽怎麽吃香,顧恒怎麽怎麽不受重視,這個人如今正一點一點擠走她另外一個哥哥……
顧之玥正了正色,面對“敵人”她想拿起她顧家大小姐的架子,但顧征那張和哥哥相似的臉讓她實在無法把眼前的人當“敵人”,并且顧征給人的感覺十分幽森恐怖,她心底怯場,想來想去,只好說了一句:“我知道是沈容予救了我,你替我轉告訴他,這次我謝他,但不代表我原諒他。”
顧征:“可以。”
顧征說完話并沒有走,而是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顧之玥瞪大眼睛看他,似乎在說你為什麽還不走?卻見顧征那深幽的雙眸突然直直的盯向她。
顧之玥不禁打了個寒顫。
顧征這時開了口:“……之玥……”
他似乎是邊思考邊說話,說出來的話十分的緩慢。
“如果,你年少時喜歡一個人,你和他一起長大,你了解他,深知他的任何一個閃光點,也深知他任何一個缺點,知道他的底線,知道他會為了什麽事而發狂,也會為了什麽事而沉默,你仰望他,覺得他是你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顧之玥驚訝的瞪向顧征,不明白顧征這是怎麽了?特意過來跟她談心?而她卻也認真聽了起來。
“……當有一天,你所喜愛,所仰望的這個人,被所有人誤解,他被人唾罵,那些人說他品行不端,說他滿身都是污點,你會怎麽辦?”
顧之玥覺得莫名其妙,但還算給顧征面子,随意的想了一下張口道:“我當然會為他辯解啊,既然我那麽了解他,肯定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啊。”
顧之玥覺得這個顧征恐怕真是來跟她談心的,可是顧征為什麽找她,他倆可沒那麽熟吧?
顧征搖搖頭:“不,你沒有這樣做,你被那些人煽風點火,你被那些人當成了最堅硬的武器,他們用你去刺傷你仰望的那個人,你變成了能真正能傷害到他的人!”
這話聽完,顧之玥的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她“噌”的一下直起身子,鋒利的目光直直的瞪向顧征:“你什麽意思!”
顧征慢慢的站起來,深幽的眼眸黑漆漆的又陰又冷,讓人忍不住顫抖,他看着顧之玥開口道:“顧之玥,你已經長大了,你是一個成年人,你應該有你自己的判斷!”
顧之玥瞬間惱怒:“我當然有我自己判斷,你以為你是誰!你了解什麽!不要以為奶奶和爸爸都站在你這邊,你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顧家将來都是你的嗎!這些都是我哥哥的,這些本來應該都是我哥哥的……嗚嗚嗚……”
顧之玥越說越傷,說到最後有些控制不住哭了起來,她想她本來沒有那麽難過的,只是今晚她差點被人劫走,還被自認為是“仇人”的人給救了,這種感覺實在是讓她太憋屈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頭頂上被一只溫暖的大掌輕柔了一下,顧之玥瞬間擡起頭,卻見顧征已經收回了手,轉過身慢慢向外走去。
顧之玥瞬間止住哭聲,瞪着被淚水洗過的大眼怔怔的望着顧征離開的背影,腦中一片混亂。
小時候她一哭,哥哥就會伸手摸她的頭安慰她,顧征剛才那動作,實在是讓她感覺太熟悉了。
……
顧征從顧之玥房間出來,直到走到這座小院的外面,才看見沈容予。
他站在剛才那條長廊上,斜靠着柱子,不知在想什麽。
顧征向前走了幾步,沈容予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來,沖他微微一笑:“她怎麽樣了?”
顧征:“沒什麽大事。”
沈容予:“那就好。”
兩個人重新回到宴會廳,顧征一進門就被顧董事長的秘書小王截住了。
“三少爺,董事長請您過去。”
沈容予和顧征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都想到顧智霖恐怕是要問剛才的事了,果然這種事是瞞不住顧智霖的。
顧征輕輕的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放心,自己跟着小王上樓去了。
沈容予看着顧征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時,一個穿着白襯衣黑色馬甲的侍者走過來,低頭對他說了幾句話,沈容予面色一沉,心中那種不太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沈容予四處尋找,沒多久,終于在宴會廳的某個角落找到與肖桐聊天的左平江。
“平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
沈容予沒有料錯,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顧智霖的秘書小王過來找他,說顧董事長有請。
沈容予上了二樓,一推開二樓的書房,看見顧智霖坐在書房的書桌前,顧怔和顧恒站在他前面,室內的氣氛有些緊張。
沈容予沖顧智霖鞠躬:“爸爸。”
顧智霖沒有擡頭,他正盯着書桌上放着的一張名片大小的白紙。
沈容予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向顧征看去,見顧征沖他輕輕的搖搖頭,他又瞥向顧恒,見顧恒神色十分得意,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是有什麽好的事情發生。
沈容予眉心微皺,雙手緊握,再次看向顧智霖。
這次,顧智霖終于開口了:“容予,這張字條你怎麽解釋?”
顧智霖把那張他一直盯着看的白紙往前一推,沈容予拿起來一看,只見那張名片大小的白紙上寫着:之玥,有件事要跟你說,後花園假山下見。
落款:沈容予。
這些字,是沈容予的字。
顧智霖:“我剛才派人問過之玥這張字條,她說一開始是有個侍者遞給她一張紙條,可是她沒接,後來下樓後又有一個侍者親自幫你帶話,說你在後花園的假山下等他,之玥這才過去……”
所以呢?
沈容予看着顧智霖,等着他下面的話。
顧智霖:“是你幫助何忠?”
果然是在這裏等着他!
沈容予就說顧恒怎麽會随随便便把何忠這麽大個BUG放到顧家!這下,哪怕他是親手把顧之玥救回來的那個人,因這一張紙條與那個莫名其妙傳話的侍者,也會被懷疑是他自己自導自演。
因為顧之玥的确是去了假山下,而何忠也的确在那裏等着她。
沈容予将那張紙條放回去,神色如常道:“我是讓侍者給過之玥一張紙條,不過,內容不是這個。”
顧智霖:“是什麽?”
沈容予:“之玥,不要落單,防着顧恒與他身邊人。還有,我給之玥的字條沒有落款。”
這話一出,顧智霖深吸一口氣。
顧恒“噗呲”一聲笑了:“爸爸,我就說他還記恨着我當年的悔婚吧,這可真是随時随地給我栽贓我,給我潑髒水,之玥是我的妹妹,我們從小關系那麽好,我怎麽可能讓何忠那混蛋動我妹妹。”
早前顧恒被顧智霖叫到書房詢問何忠的事,顧恒恰好利用了這一點,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況且顧恒只是把何忠請到了顧家,他跟顧智霖的解釋是:何忠想通過這次的商務宴會認識某某某大佬,他本來不同意,可何忠拿之前的事情威脅顧恒,所以顧恒才同意。
何忠這人的品性如何,在上層圈子裏人也都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一些,何忠瘋狂起來只有他家老爺子出馬才控制的住,顧恒這番解釋沒有漏洞,顧智霖便也相信了。
誰知就在顧恒拍須溜馬的給顧智霖保證以後再不跟何忠有來往的時候,小王秘書進來報告顧之玥出事了,并且将那張字條遞給顧智霖。
顧恒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把何忠請過來,幫助何忠設計顧之玥,還順道動了動手腳把與何忠裏應外合的鍋全扣沈容予背上,并且還順便将顧征也給拖下了水。
顧恒:“爸爸,後門的監控剛才您也看了,那期間何忠出去過一次,沒過多久沈容予也跟着出去了,最後是顧征也跟着出去。回來的時候是何忠先回來,然後是顧征和沈容予一起回來。說他們沒和何忠聯系?我可不信。”
“況且前幾天之玥跟沈容予發生争執,沈容予因此還大病了一場,我看他就是借着這次的機會報複之玥。”
沈容予攥緊手心,顧恒這歪曲事實的功底這麽多年可真沒降過,不過他現在沒有理會他這句話,因為顧恒已經将顧智霖書桌上的一臺筆記本電腦轉過來,電腦上正播放着後門的監控。
沈容予盯着那監控,這應該拍的是他第一次去後花園聽到何忠與顧恒說話,然後顧恒出來調戲他,被他揍的時候。
只是,這監控裏,無論是何忠出去時還是回來時,身邊都沒有顧恒。
顧恒一定是刻意的躲開了監控,繞到了別的地方出去或進來!
沈容予面色微沉,他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顧征,顧征那張英俊的臉十分平靜,完全沒有受顧恒的指控所影響,沈容予的心也不由得平靜下來,擡起頭正視顧智霖。
“爸爸,我有證據證明這張紙條是僞造的。”
顧智霖:“什麽?”
沈容予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左平江對着鏡頭比V,而他的旁邊,沈容予正坐在一張小桌邊,一只手拿着筆,另一只手輕按着一張名片大小的紙條。
沈容予将那張照片放大,紙條上的字清晰可見:之玥,不要落單,防着顧恒與他身邊人。
“這張照片可以證明我寫給之玥那張紙條的內容。”
顧恒看到這張照片,雙眸頓時變得森冷無比:“一張照片怎麽能證明,我看是你提前拍好的,故意陷害我的。”
這張照片的确是刻意拍的,不過不是提前,而是在顧征被小王秘書叫上去之後。
當時,那個給顧之玥送紙條的侍者找到他,說顧小姐讓他把紙條扔了,而他把那個紙條放入托盤中,一個轉身紙條便不見了。
沈容予當下便和左平江刻意擺拍了這張照片,還特意找了團隊某個高手将照片的時間改了一下,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沈容予等的就是顧恒這句話,冷冷一笑,翻了翻照片的拍攝日期,正是今晚。
顧恒的雙眸頓時微眯,發出鷹一樣的光。他重新打量起沈容予,一只手将手腕上的一串珠串脫下來,放在手裏把玩起來。
顧智霖:“你為什麽要之玥防着阿恒?”
顧智霖威嚴的眼神,盯着沈容予,似乎只要他說一句謊話,就會被察覺。
沈容予:“因為我在後花園裏看到顧恒和何忠在一起,聽到何忠說他要得到一個人,何忠是什麽樣的人我也聽說過,後來我看他似乎是想打之玥的主意,為了以防萬一,所以才寫了張字條提醒之玥。”
顧智霖:“可是你除了這一張照片,其他的沒有證據,監控裏何忠出去回來,身邊都沒有阿恒,反而是你和阿征……”
沈容予:“我有證據。”
顧智霖:“哦?”
這時,門“咚咚咚”的被敲響了。
“顧叔叔,我可以進來嗎?”
沈容予眼神微亮,嘴角勾起,輕聲道:“證據來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左平江氣喘籲籲的走進來,先對着顧智霖笑嘻嘻道:“顧叔叔好。”
然後走到沈容予身邊,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左平江看到屋子裏的幾人都盯着他,嬉笑道:“哎呀,你們不要這麽看着我,顧叔叔,我實話跟您說了吧,您這別院的管家劉大爺,當年跟我熟悉的很,他這工作,還是當年我幫他求顧……哎呀,這方方面面的關系我就不說了,我就跟您說重點吧,有一次我和我們公司的小姑娘出去買東西,正好碰到劉大爺,問劉大爺最近好不好,劉大爺說‘不好,十分不好,這後花園鬧鬼’。
我就說,這世上哪兒來的鬼呀,別是什麽小偷摸進家裏來了吧,就建議劉大爺給後花園裝個夜間攝像頭,別到時候丢了東西找您來賠。這不,今天正好派上用場,我剛才去找劉大爺查了監控,已經拍下來,就在這手機裏。”
沈容予無視左平江這番胡編亂造的故事,早已翻開了手機查看。
那個監控可視範圍非常小,正對着後花園的一處池塘,但也足以監控到顧恒和何忠在角落裏說話的身影。
沈容予微微勾起一個笑,擡起頭,眼神明亮的看向顧智霖:“爸爸,這監控……”
顧恒在聽到還有其他監控時早已大驚失色,看見沈容予把手中的手機遞給顧智霖,頓時大喊道:“爸!他是有備而來,特意針對我,我……”
“好了!”
就在這時,顧智霖突然冷喝一聲。
書房裏瞬間沒有人敢說話了。
顧智霖捏捏眉心,伸手将沈容予送過來的手機輕輕的推了回去。
他聲音沙啞道:“你們都出去吧,阿恒留下。”
沈容予面色一淩,伸出的手久久沒有收回,他看着顧智霖,嘴唇緊抿,似是有十萬個不解與不甘心。這時,顧征走過來拉起他的手,沉默的将他帶了出去。
書房的門關緊,屋內只剩下顧智霖和顧恒兩人。
顧恒早已不複剛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面露哀求與痛徹心扉的神色,低吼道:“爸爸,你了解我的,我是不會對自己家人下手的,爸爸,那兩個人現在就是合謀在一起陷害我,沈容予他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和何忠勾結……”
顧智霖:“可你也沒有證據證明沈容予會害之玥,不也是确之鑿鑿的就将他定罪?”
顧恒一怔,這一瞬間,他突然有種內心發毛的感覺,他剛才太得意了,完全忘記了眼前的人是商界的大佬,心思深沉,老奸巨猾,恐怕一早就看出了這裏面的貓膩,而陪他們演一場戲。
這麽一想,顧恒直感覺後背冒上一層冷汗,他盡量讓自己裝得再可憐一些,再無辜一些,哭喊道:“爸爸,你,你不相信我?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我對之玥的感情,我只有這一個妹妹,我怎麽可能任她被何忠糟蹋……這一切一定是顧征和沈容予提前計劃好陷害我的……”
顧智霖輕輕搖搖頭:“阿恒,從小我就教育你,做人要誠實……你已經讓我失望過一次了……“
顧恒大驚:“爸爸!”
顧智霖:“好了,別說了,我也不信你會對之玥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走吧。”
顧恒:“爸爸,我……”
顧恒還想再說什麽,但顧智霖已經不耐煩聽了,揮揮手讓他出去。
顧恒也拿不準顧智霖到底有沒有相信他,十分不情願的出去了。
顧恒剛一出去,顧智霖的秘書小王敲門進來了。
顧智霖靠坐在椅背上,他似乎疲憊不堪,閉着眼問道:“這張字條,你從哪裏來的?”
小王:“有人刻意從我面前過,掉下來的。我撿起來本來是想扔垃圾桶裏,但是看到裏面的字。”
顧智霖沉默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聲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王:“是。”
書房裏再一次靜下來,顧智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黑邊相框,相框裏,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懷裏抱着一個小女孩,另一只手還拉着一個6、7歲大的小男孩。
老照片泛起了淡淡的黃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顧智霖伸手輕輕的撫着那照片中的年輕女人和旁邊的小男孩,微微嘆了口氣。
“阿雲,你和之銘在那裏過得好嗎?”
“阿雲,那個孩子和之銘很像,你說,我把顧家的位子留給他,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