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姐夫有錢
沈常河沒想到大兒子來的這麽快, 聽到消息剛跑出醫院就看到七八年不見的大兒子站在自己面前，他鼻子發酸, 喉頭滾動兩下, 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走的時候還沒自己肩膀高的大兒子, 如今已經完全超過他了，穿着打扮跟城裏人一模一樣, 跟當年那個面黃肌瘦的小少年，簡直是天壤之別, 要不是那張讓他愧疚了這多年的臉，他還真有些不敢認。
沈常河嗫嚅片刻還是沒臉開口叫他, 鄭秀梅追出來盯着兩人打量半天, 拍拍身上沾着的塵土，笑容有些尴尬:“回來啦，先進去看看小銘吧, 聽說你要回來一晚上沒睡好。”
沈慕北沒什麽表情, 點了下頭, 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
“錢的事兒說沒說？”鄭秀梅在沈常河腰上拐了一下，小聲問。
後者愣了下, “什麽錢？”
鄭秀梅眼睛一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我之前怎麽跟你說的？你大兒子賺了那麽多錢, 幾萬塊在他眼裏根本不算錢。可咱們家不行，砸鍋賣鐵連兩萬塊都湊不齊，更何況還有小銘的醫藥費！”
鄭秀梅嗓門大脾氣暴, 一生氣更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診所門口圍了一圈看熱鬧的，聽她這麽說頓時指指點點，罵她沒人性，前妻的孩子養沒養過教也沒教過，這一回來就想着坑人家孩子的錢，這媽當的簡直喪盡天良。
趁一群人不注意，她突然回頭沖她們吐了唾沫，雙手叉腰，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看什麽看？都給老娘滾！一群長舌婦整天亂嚼舌根子，也不怕爛嘴！”
“要爛也是先爛你，老沈家倒了百輩子血黴娶了你這麽一個沒良心的爛貨！”
“就是，老沈太太都被你活活氣死了，也不怕老太太半夜爬床頭找你算賬。”
“我看啊，小銘有今天全是因為她這個當媽的不積德，報應到孩子身上了，小銘有這麽個媽上半輩子造了什麽孽哦～”
幾個女人帶頭擠兌她，話裏話外說她壞事做盡，這才報應到兒子身上了，有這麽個媽活該兒子摔斷腳。
鄭秀梅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撸起袖子沖上去就是一頓胡亂抓撓。沈常河沒能及時攔住，後邊幾個女的跑得快，前邊兩個女人被抓的滿臉花，血道子足足三四厘米長。
“瘋女人，有小銘這麽乖巧懂事的兒子偷着樂吧，做事那麽絕不怕天打雷劈！”
“我的媽呀，我這臉！鄭秀梅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賠我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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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破臉的兩個女人也不是好惹的，捂着臉對罵起來。
“賠錢，我呸！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們亂嚼舌根，非把你們那張臭嘴撕爛不可！”鄭秀梅邊掙紮邊罵罵咧咧。
“別鬧了，還嫌不夠丢人是不是！”沈常河勒着她腰把人拖走了。
病房門口，沈慕北隔着門窗看着躺着病床上的小小身形，紅了眼眶。
“這麽瘦哪像個十四歲的孩子，城裏孩子十四都長的高高壯壯，小銘看起來跟個十歲孩子似的。”
“你是病人家屬？怎麽沒見過你們？”護士從旁邊路過，問道。
沈慕北揉了把鼻子，悶聲道:“我是他哥。”
“小銘的哥哥？”護士有點驚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他哥？看起來一點不像農村人。”
“我在城裏工作，挺長時間沒回來了。”
“怪不得。”護士往病房裏瞧了眼，心疼到，“趕緊進去看看吧，等你一整天了，這會兒才睡着。”
沈慕北點頭，擡手輕輕把門推開了。
小孩兒睡得極其不安穩，聽到動靜立馬把頭轉了過來，看到兩個陌生人進來，先是愣了會兒，五秒鐘都沒到眼淚噼裏啪啦掉了下來，小手不停擦着眼淚，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生怕看錯了人。
“哥你回來了？我好想你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嗚嗚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沈慕北怕他太過激動從床上摔下來，趕緊跑過去把人按住了。
“是我，哥回來了，回來看你了。”他握住弟弟瘦弱的小手，滿臉心疼。太瘦了，這孩子實在太瘦了，這可是鄭秀梅親兒子，應該不至于吃不飽穿不暖，可好好一個孩子怎麽可能瘦小成這樣？跟個小猴子似的，抱在懷裏全是骨頭，瘦的讓人心驚。
“哥我想你嗝、你為什麽不回來看我？他、他們說爸媽不要你了，你再、再也不回來了……”沈銘腦袋埋進他懷裏，緊緊摟着他腰，腳被蹩的發疼也一聲不吭。
懷裏人身子抖的厲害，想起小弟的腳傷，他一陣心驚趕緊把人扶了起來，“乖，哥不走了，你腳上有傷，別亂動好好躺着。”
“真、真不走了？”沈銘拽着他袖子不松手，委屈巴巴的掉眼淚，“不能騙人！”
“不騙你。”他伸手替小弟把眼淚擦了，安撫到，“哥答應你，就算走也一定帶着你。你想跟哥一起走嗎？哥帶你去大城市看看，你不是愛吃糖葫蘆嗎，到時候想吃多少哥給你買多少，好不好？”
沈銘搖頭，有點害怕，“哥，我不吃糖葫蘆，上次就是因為我貪吃，要是我沒吵着讓爸給我買糖葫蘆，你就不會走了……”
沈慕北心髒一緊，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心疼又自責:“哥不走了，別哭了乖。”
沈銘抱着他手臂不放，臉頰貼着他胳膊小聲啜泣，斷斷續續哭了大半個小時，這才注意到房間裏還有第三個人在。他擡手把眼淚擦幹，腼腆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這是哥的朋友，你叫……”沈慕北頓了下，“叫顧大哥就行。”
沈銘眨眨眼，模樣乖巧地打了個招呼:“顧大哥好。”
年齡能當沈銘叔叔的顧總笑着點點頭，“你好。”
“腳疼不疼？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哥給你剝個橘子吃，城裏買的可甜了。”這麽多年沒見，一見面不知道該怎麽寶貝這個弟弟好，一會兒遞水一會兒喂水果，跟個陀螺似的就沒停下來過。
“哥，我不渴也不想吃東西，就想跟你說說話。”沈銘視線緊跟着他，像個小牛皮糖黏着不放，“哥，我想跟你一起走。”他突然說。
沈慕北削蘋果的手頓了下，回頭看着自家小弟，“決定好了？跟哥走的話，可能半年都不會回來一趟，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也沒有朋友可以跟你說話聊天。”
沈銘重重點點頭，拉着他手，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我不要朋友，他們都說你壞話我才不要跟他們做朋友。爸他每天忙着幹活不怎麽管我，媽也總是出去跟人打牌，我每次問她你去哪兒，什麽時候回來，她就只會罵我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還罰我不準吃飯，什麽時候認錯什麽時候才能吃。”
“我沒錯，我就是想哥，想跟哥在一起，哥才不是白眼狼，從小到大哥對我最好，我被人欺負了也是哥替我打回去。”沈銘說着腦袋垂了下去，不高興到，“她只會罵我沒用，比人家大兩三歲還被人打的屁滾尿流，跟爸一樣不争氣。這兩年她還總打我，打牌輸了就拿我出氣，我不想跟她一起生活了……”
沈慕北心頭一驚，連忙追問道:“鄭秀梅打你了？”自己還在家那幾年，鄭秀梅對沈銘好到不行，幾乎走哪帶哪，磕了碰了都要心疼半天，怎麽會打他？！
沈銘點頭，撸起袖子讓他看。到底是小孩兒，疼他愛他的人回來了，就迫不及待想要跟他撒嬌，恨不得把這幾年的委屈都說給他聽。
小孩兒紅着眼眶看着他，消瘦的胳膊上橫着幾道淺淺的傷痕，看樣子像是竹條留下的。
沈慕北氣急的眼睛發紅，握着小銘的手微微發抖。鄭秀梅還是人嗎？自己親兒子都下得去手，她有什麽資格當媽？！
“哥，你別難過，我不疼了。”沈銘擡手在他眼睛上摸了摸，笑着說，“打的時候一點都不疼，真的。”
小銘不能在這個家繼續呆下去了！自己一定要帶他走！沈慕北把小孩兒抱在懷裏，下定了決心。
“咚咚！”鄭秀梅敲了下房門，臉上挂着谄媚的笑，“慕北啊，你出來一下，你爸有事跟你說。”
沈慕北剛動了下就被沈銘拽住了，小孩滿臉的擔心，“哥……”
“沒事，哥不走，讓這個大哥哥陪你一會兒，哥馬上回來。”他在弟弟頭上拍了拍，“乖。”
沈銘皺着一張小臉把手松開了。
“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們談一談。”沈慕北冷漠到。
路過顧易廷身邊，顧易廷叮囑他:“好好談，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僵。”
他點頭。
兩人離開後，沈銘盯着眼前這個長相帥氣、衣着光鮮亮麗的男人看了大半天，仰着頭天真地說:“顧叔叔，你跟我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嗎？”
叔叔？顧易廷笑了。這小孩兒有點意思，從一進門就在不着痕跡地打量他，剛才自己跟慕北離得近，這孩子眼神不是很友好。他抱着胳膊對這個“乖巧懂事”的弟弟越來越感興趣了。
“當然，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他故意說，看着小孩兒被他氣的直瞪眼，嘴角笑意更濃了，“小孩子家家不要想太多，安心養病就好。”
“少得意！”沈銘瞪他，“不許你跟我哥靠太近！”
顧易廷坐到他身邊，繼續逗他:“怎麽辦，你哥是自願的，我若是離得遠了說不定還會哭鼻子呢。”
“騙人！我哥是大人了，才不會哭鼻子！”沈銘氣哼哼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懂的多着呢！”
顧易廷挑眉，拿起自家小男朋友剛削完的蘋果咬了一口，“說說看，我在想什麽？”
“那是我哥給我削的！”沈銘瞪眼，伸手就要跟他搶，結果動作太大扯到了右腳，差點疼出眼淚來。
“不準笑！”他惱羞成怒到。
“好，我不笑了。”顧易廷勾着嘴角，切了一半蘋果遞給他，“一人一半，公平吧。”
“哼！”沈銘從他手裏奪過來，氣咻咻啃了一口，斜眼瞪着他含糊不清到，“你喜歡我哥，想跟我哥在一起過日子，是吧？”
顧易廷動作一滞，瞥了小孩兒一眼繼續削蘋果，“你哥說你從小乖巧懂事，乖巧沒看出來，‘懂事’的也過了頭。”
沈銘“嘁”了聲，吃掉最後一口蘋果沖他伸手。顧易廷無奈地笑了下，把剛削完的蘋果放他手心裏。
“我們學校有對男老師關系可好了，經常在一起吃飯，有時候還勾肩搭背鑽小樹林。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他兩抱在一起親嘴兒。”他說着臉又皺了起來，“後來被學校開除了，說是同性戀不要臉不配做老師。我還挺喜歡趙老師的，人很好還給我買過幾次早飯呢。”
顧易廷有點驚訝。也是，這個孩子現在已經十四歲了，知道這些東西并不稀奇。葉奇像他這麽大時戀愛都談十來次了，肉搏電影也看了一大堆。
“放心好了，姐夫有錢，就算你哥不工作也養得起你們。”他故意逗沈銘。
後者炸毛，“不要臉！誰稀罕你養啊！”
病房裏，顧易廷許久沒碰到這麽有趣的小孩兒，兩人聊的很“投緣”。病房外，鄭秀梅氣的直給沈慕北甩眼刀。
“你憑什麽把我兒子帶走？！沈常河，你這大兒子有出息了啊，敢跟當爹媽的讨價還價！”鄭秀梅雙眼直勾勾瞪着他，理直氣壯到，“家裏有難，你這個當兒子的出面還錢是應該的！再說了，在你眼裏你弟弟就值五萬塊？讓我五萬塊把兒子賣給你，做夢去吧！”
“秀梅，慕北他不是這個意思。”沈常河拉住她胳膊，低聲勸她，“慕北是想帶小銘去城裏治病，怎麽就成賣孩子了？咱都是一家人，你這麽說，傳出去別人又該說閑話了。”
“撒開！你拽我幹嘛？”鄭秀梅猛的晃了下身子，掙脫後咬牙咒罵到，“讓她們說，一群長舌婦整天就知道叭叭叭，那張臭嘴早晚爛掉！”
沈慕北皺眉，想到小弟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保持率真，心裏就萬分慶幸。
“怎麽樣才肯讓我帶小銘走？”他冷聲道。
鄭秀梅:“給我二十萬。”
“秀梅，別瞎說！”沈常河身子一僵，一張老臉羞愧難當，“慕北肯幫咱們還債，替小銘治病，已經仁至義盡了，你怎麽、怎麽可以朝他要錢？！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鄭秀梅在他肩膀上連戳好幾下，斜着眼冷嘲熱諷，“沈常河，自打跟你結婚，別說二十萬，一萬塊現錢我都沒見過，我跟兒子陪你吃糠咽菜這麽多年，現在我想過的好點有錯嗎？”
說着扭頭看着沈慕北，“給我二十萬，我可以讓你帶走小銘，但他還是我兒子，我想讓他回來你就得乖乖給我送回來！不然免談！”
沈慕北眉頭緊鎖，他知道鄭秀梅是在利用小銘敲詐自己，但他沒辦法，小銘的腳傷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他點頭答應了下來。
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把小銘接過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1 17:57:13~2020-01-12 20:46: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歲月靜好 1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