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項淩勻瞄了一眼旁邊正跟胡麗姍說話的姬琴,想起剛才自己被那女人纏得沒法,見到姬琴,本想借故和她一起離去。可是,他叫她,她竟然裝作沒聽見,還越走越快,不由瞪了姬琴一眼,冷哼了一聲。
姬琴沒注意到他。
紀昊晟笑得見牙不見眼,可以看出他的開懷,嘴裏卻說:“你怎麽能這麽想,這施小姐可是我們一個大客戶的女兒,既年輕又漂亮,你一點也不吃虧,說不準,哪天又給我們事務所拉筆大生意回來。”
項淩勻眼珠轉了一下,突然斜睥了他一眼,壞笑,“我可有原則的人,不會出賣色相。”
似乎又想到某個場面,輕笑出聲。
“誰出賣色相?”
項淩勻的話剛落下,正好停止說話的胡麗姍聽到了,奇怪地問。
沒等項淩勻出聲,紀昊晟攬過胡麗姍的肩膀,說:“沒有誰,說笑而已。”
不一會,他們倆人就已經旁若無人地低聲蜜語起來。
項淩勻見姬琴一言不發,又想到剛才的事,心有不平,他突然大聲叫了一聲:“姬老師。”
這麽近的距離,突如其來的大叫,把他們幾個人都吓得一跳。
紀昊晟捶了他一下,罵道:“你發什麽神經,耳朵都被你震聾了。”
而姬琴正坐在他旁邊,距離是最近的,而且項淩勻還特意往她耳邊湊了湊才叫的,她只覺得兩耳嗡嗡,心怦怦直跳。
好不容易緩過來,她轉過頭,黑白杏眼死死瞪着他,怒目而視。
項淩勻面對大夥的怒目,竟然悠悠然笑道:“不好意思,姬老師耳朵有點不好使,所以不得不大聲一點。”
他的話讓人覺得很奇怪,都紛紛轉頭看着姬琴。
姬琴俏臉氣得發紅,怒道:“我哪裏得罪你了?”
項淩勻對着她盛滿怒意的杏仁大眼,勾了一下唇,一絲壞笑浮起,很無辜地說:“我沒說你得罪我啊。”
“沒得罪你,你幹嘛咒我耳朵不好使?”
“呀,原來你的耳朵沒問題啊,我剛才在那邊離你那麽近的距離叫你,可你卻都聽不見,我以為你耳朵出問題了。”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這睚眦必報的男人,小氣男人!
姬琴氣極了,一會她怒極反笑,笑容明媚如星辰,晃人眼,“哎呀,真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呢,有個怪癖,不想聽到的聲音呢,會自動屏蔽。難道剛才你叫我了?”
看到姬琴一臉得意樣,項淩勻眸底深深,看不出情緒,姬琴不甘示弱,黑白分明的大眼與他對視。
紀昊晟和胡麗姍面面相觑,驚得似乎眼珠子都要脫出眶來。
半晌,倆人同時問:“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
又一天結束了,姬琴等別的孩子們都被接走後,她才走出了幼兒園大門。
她準備去吃個飯,再去做家教,想到這個無償的家教,她就一肚子郁氣,只盼着快點結束。
除了第一天不認識路,是坐項淩勻的車子一同前去的外,後來,她就再也不肯一同前去了,自己吃了飯再過去。
可是,讓她感到意外的,她剛才走出大門,就聽到一聲稚嫩的童音,“姬老師,這裏,我在這裏。”
是她家教的學生霍家浩,不用說了也知道,他那令人讨厭的舅舅肯定也在了。
擡眼看去,果然,那輛白色的ml63就停在不遠處,而坐車內的項淩勻也正往她這邊看來。
姬琴覺得納悶,他們這是要等她一起去?
她猶豫着是繼續走自己的路還向白色的ml63走去時,突然感到從右臂傳來了一股拉力,她一下不防,撞進了一堵肉牆裏,沒等她掙紮,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琴。”
這聲音是章琏的。
姬琴推開他,擡眼看着他,聲音淡淡的,“你來做什麽?”
“我來接你下班,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章琏拉起姬琴的手,就把她往車裏帶。
他那樣子,他那語氣,就好像他們還是熱戀中的男女朋友般。
姬琴用力甩了甩,沒甩掉他的手,她聲音提高了些說:“章琏,我以為我那天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這時已經走到了章琏車子旁,他停住了腳步,扳過她的肩膀,看着姬琴的眼睛說:“小琴,我們一會邊吃邊聊,好不好?”
誠摯的語言,溫潤的眼神,這一切,似乎從來都沒有變過。
姬琴拂開他的手,靜靜地強調:“章琏,我們已經分手了。”
“不,我沒有同意,我不同意分手!”章琏急切地叫道。
“放手,我沒空,我還要去家教,學生在等着了。”
章琏也看到了停在那一端的白色ml63,他心頭覺得很不悅,臉也有些陰郁起來,語帶酸味,“那家長還挺好啊,親自接你去。”
不理他的酸溜溜的話,姬琴都覺得好笑,他憑什麽吃醋?可是她對他的态度已經無所謂了,她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
姬琴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章琏,我要說的話,在那天都說清楚了,現在,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再次拂開他的手,轉身向白色ml63走去,剛走兩步,就聽章琏說:“我會去你家等你回來。”
倏地,姬琴住停住了腳步,就要出聲訓斥,想了想,以章琏無恥的品性,定然說得到做得到,如果他真跑她家去,還不知道會跟她母親說什麽呢,萬一……
她不敢想下去,咬了咬牙,當下決定,轉身拉開他的車門,“走吧,我們好好談談。”
坐上章琏的車,姬琴打開窗,伸手向項淩勻的方向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先回去。
項淩勻見姬琴一出門就跟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最後竟然不顧他們,就跟那男人走了,眸眼沉沉,不見情緒。
趴在窗子的霍家浩小朋友見姬琴坐着別人的車子走了,他扁了扁了小嘴,“舅舅,老師她……她不理我們了。”
項淩勻把抱下來坐好,啓動引擎。
一旁的小朋友尤自不甘,帶着哭音了,“老師晚上要來給我講故事嗎?”
“不許哭。”
委屈的小眼睛含着淚水,卻不敢讓它留下來。
半晌,還是斷斷續續哽咽,低聲呢喃,“我要聽老師講故事的。”
項淩勻看着他泛紅的小眼,委屈的小臉,嘟起的小嘴,心一軟,撫了撫他的頭,“老師吃了飯會來給你講故事的。”
“真的,”瞬間,霍家浩的小眼發亮。
項淩勻見他欣喜的小模樣,不由好笑,“你想不想你媽咪?”
小朋友咬着手指,含糊地說:“媽咪沒空。”
項淩勻把他放在嘴裏的手拍掉,“你媽咪明天回來了。”
好半天沒聽到聲響,項淩勻扭頭一看,這小家夥,正捧着一本畫滿彩色圖片的故事書看得津津有味。
**
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使整個餐廳顯得優雅而靜谧。
柔和的薩克斯曲不知從哪個方向來,充溢着整個餐廳,自然而然地慢慢通過耳朵,侵入心間。明明是存在的,卻讓人不會特意去注意到它。
每張桌子上都擺放着一個白色的瓷花瓶,花瓶裏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開,與周圍的幽雅環境搭配得十分和諧。
這種高級的用餐場所,章琏是第一次帶姬琴來吃飯。他們交往了一年,偶爾一起吃飯,也是在普通的場所。
而姬琴幾次看到章琏和別的女人進出的都是這種高檔酒店,不是她要跟別的女人去比較,要真說起來,姬琴對在這種奢華的環境吃飯,是一點食欲也沒有的,在她看來,這種不是吃飯的地方,是滿足有錢人虛榮心的地方。
她之所以這會想到那個女人,是因為,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在這個男人的心位置真的是低得如同路邊的小野花,而那女人就是一朵被精心呵護的牡丹。
是了,這個真沒有什麽好報怨的,章琏接近她本來就是帶着目的,這會不過是她為自己的愚蠢難過罷了。
雖然早已經覺得心靜如水的姬琴,這會,心還是有些泛酸,有一絲鈍痛,就如一根入了肉的刺,雖然把刺挑去了,但短時間內仍會留下的隐痛。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姬琴靜靜地坐着,靜靜地看着點餐忙個不停的章琏,靜得如同那桌上的花瓶,似乎只是一個裝飾。
菜一道道端了上來,先不說味道怎樣,單看這賣相就是不錯的。
章琏溫柔地說:“小琴,上了一天班,餓了吧?吃吧。”
姬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那帶着柔情的清俊的臉,配上溫潤如玉的聲音,在燈光下,越發地迷惑人。讓誰看了都不會懷疑,這個男人對面前這個女人的愛意。
愛?姬琴暗自冷笑一聲。
姬琴沒有自虐的傾向,所以,她不會拿自己的胃開玩笑,她優雅地吃着。
章琏好幾次失神,看着姬琴優雅動作,清麗的臉上一片從容淡然,卻又引得人忍不住想靠近。他似乎這會才發現,原來她很美。
為什麽他們交往了一年,他竟然沒有發現這一點,他有一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