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做事要有始有終
“先生!小姐、小姐回來了。”梁天一路小跑,來到蘇伯言面前。
蘇伯言聽聞,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也不說話,大步流星地向外走,二十多歲的蘇潛羽小跑才能勉強跟上。
來到門外,看到李娴澤抱着蘇筱曦站在對面,看着她懷中自己的女兒雖完好無缺,但臉色很是憔悴,心中不由地一疼。随後擡手推開了李娴澤,一把攬過蘇筱曦,也不理其他,抱着自己閨女就回了房間。
李娴澤眼神定定看着蘇筱曦,剛向前垮了一步,便被蘇潛羽一腳踹在肚子上。她吃痛,猛地彎下腰,緊緊皺着眉頭,右手不由地覆在小腹上。蘇潛羽這一腳很重,牽扯了她斷了的肋骨,疼的她冷汗直冒。
李娴澤就這樣彎着腰緩了半晌,才微微站直身子。可她剛擡起頭,便被蘇潛羽鉗住了脖子,死死頂在牆壁上。
蘇潛羽看着她的眼神裏露了寒光,他做了蘇家少爺這麽久,大大小小的風浪跟着蘇伯言也遇到了不少,已是很少将情緒表露的這般徹底,可偏偏在遇到蘇筱曦的事情上,他每次都無法控制自己。
他一手掐着李娴澤的脖子,一手揮拳砸在她側臉上,幾拳頭過去,見李娴澤嘴角、鼻子都溢出血,才微微喘着粗氣道:“李娴澤,你是人嗎?蘇家好心收留你,你呢?我就是給狗一塊骨頭,它尚且懂得沖我搖搖尾巴,你簡直連狗都不如!”
李娴澤沒有反抗亦沒有解釋,只是眼圈氤氲地看着他。而她眸子裏的愧疚,連蘇潛羽都不由地一愣。
随後,蘇潛羽松開手,看着她無力下滑的身體,冷冷道:“帶下去,教教她怎麽做人。”
梁天低頭道是,随後拽着李娴澤的衣領将她拖進了一個陰冷昏暗的小屋內。
梁天揮手,幾個人拿着棍子走進。
李娴澤全然不在意,只是将頭瞥向一邊,目光被從将關未關的門縫處射進來的一抹光線吸引。
她的身側,一個人舉着棍子目露兇色,她目光灼灼的方向,門被人關上,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和無處可逃的疼痛。
房間內,李娴澤跪在木質地板上,雙手被人綁在身後,微微低着頭,短發淩亂。眼睛因為腫脹只睜開一個細縫,身上的襯衫破碎,皆是血跡。
她的對面蘇伯言和關鳴端坐在沙發上,蘇潛羽站在一旁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側的小沙發上,關瞳緊張地看着跪在地上滿身是血的李娴澤,眉間緊鎖。
“李娴澤,我蘇伯言最厭惡兩種人。其一、恩将仇報的混蛋;其二、背後插刀的小人。而你,都占了。梁天,把她拖出去,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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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關瞳猛地站起身子,看着蘇伯言慌張地道:“蘇伯伯,她這次都是因為要救我,才中了壞人的圈套。僅因為一次失誤,她就要配上性命,是不是有些太過苛責了?”
關鳴拉過女兒,看着她憐愛地道:“瞳兒,你不清楚事情的緣由,這是你蘇伯伯的家事,你就不要參與了。”
“爸爸,”關瞳面色有些蒼白,看着關鳴的眼神裏都帶着驚慌,關鳴不由地心疼。“您快幫我求求蘇伯伯,女兒不想讓她死。”
關鳴猶豫半晌,才開口緩緩道:“伯言,你就看在她将筱曦安全送回來的份兒上,饒她一命吧。”
全程李娴澤跪在那裏,連眼睛都未擡一下,只是安靜聽着那些坐着的人、跟自己無關的人談論着自己的生死,決定着自己的命運。
人有的時候輕賤到如此地步,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
“我很想問問你,你還敢回來的原因是什麽?”蘇伯言未同意也未否決,只是看着李娴澤淡淡道。
李娴澤開口,聲音沙啞得吓了自己一跳,“做事,要有始有終。”
“哼,”蘇伯言冷笑,“有始有終?什麽是終?”
“我要讓李家堂堂正正地回去。”
“你跟我耍這樣的手段,還敢說是堂堂正正?”
“蘇伯伯,您信我一次,我絕對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
“好,那你說說看,你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麽?”
“娴澤,沒有什麽目的。”
“呵呵呵,”蘇伯言不由地大笑,“李娴澤,你跟我耍心眼,不覺得還嫩點嗎?”
李娴澤也扯起一邊嘴角,擡眼看着他自嘲地道:“娴澤還沒有不自量力到跟前輩耍心眼。”
“如此看來,你是不想說了?”
“娴澤第一次見到您時就明确了娴澤的意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目的。”
“好好好,”蘇伯言靠在沙發上,揮手道:“帶她回去,讓她想想清楚再來找我。”
關瞳眼看着李娴澤再一次被人帶走,不用想也知道她會被帶到哪裏,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無奈之下,她找到了蘇筱曦。而這幾天,蘇筱曦斷斷續續地夢到一些事情,時而是鐘離夜死不瞑目的慘狀,時而是李娴澤淩冽的側臉,時而是滿地的鮮血,在看到自己橫劍在自己的脖頸處時,她猛然睜開了眼睛,冷汗打濕了她的衣襟。
門被人一把推開,關瞳立在她對面,焦急地道:“蘇筱曦,李娴澤被蘇伯伯的人吊起來打,”見蘇筱曦無動于衷,關瞳再也忍不住了,幾步上前拉起她道:“你不是喜歡她的嗎?你不去救她嗎?”
“那是她自找的。”
“蘇筱曦,別人不知道,你自己不清楚嗎?即便她騙了你,可是她對你的感情,連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蘇筱曦,我不信你不心疼。”關瞳說完,轉身便離開了,留下蘇筱曦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一整天。
“蘇筱曦,今天李娴澤被人綁在汽車的後面拖行,梁天他們絲毫沒有手軟,将車開到了80邁,你買給她的襯衫已經變成了爛布條,挂在她露着白骨的身體上,一地的血。蘇筱曦,你告訴我一個人能有多少血夠這樣流的?”
“蘇筱曦,李娴澤已經不吃不喝地跪了三天了,蘇伯伯讓她滾,可她執意要留下。”
“蘇筱曦,李娴澤快死了。”關瞳扯了扯嘴角,表情比蘇筱曦還要淡漠。“既然你不愛她了,那麽我拿走了,你沒有意見吧?”
關瞳推開門便要走,忽聽道身後有個聲音道:“她又不是個什麽東西,你憑什麽拿走?”
關瞳猛然回頭,看到蘇筱曦站起身子,向她走來,經過她,推門出去了。
“爸爸。”
蘇伯言看到蘇筱曦進來,這幾日她一直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心神不寧,也不怎麽吃東西,很是擔心。他越是擔心蘇筱曦,便越覺得李娴澤可恨。如今自己的女兒終于肯走出房間了,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筱曦,”蘇伯言含笑對她招手道:“到爸爸這兒來坐。”
然而,蘇筱曦非但沒有過去,反而直直跪了下去。
蘇伯言一驚,看着女兒仍是蒼白的臉色,心中很是心疼,連忙過去拉她道:“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跟爸爸說,地上涼,快起來。”
“爸爸,既然地上涼,您怎麽忍心她在外面跪了這麽多天?”
蘇伯言伸出的手一頓,不由地輕輕嘆了一口氣,低低道:“我沒有讓她跪着,是她自願的。”
“爸爸,我求您,放過她吧。”
“你容我再想想。”
“爸爸,那天徐淩菲想要砍了我的手指,是她寧願砍下自己的也沒有動我一下。爸爸,她沒有那麽壞的,您放過她吧。”
“筱曦,你可知道人心有多複雜?她李娴澤絕不是個省油的燈,我不能把這個□□放在自己家裏,誰知道她這次回來又是為了什麽目的?若是把蘇家拉下水,我如何對得起你過世的媽媽?”
“爸爸,恕女兒不孝。求您幫她一次吧。”
看着蘇筱曦一臉的淚痕,蘇伯言終是不忍心地将她拉起道:“好,爸爸答應你。那你也答應爸爸好好吃飯好不好?”
蘇筱曦窩在蘇伯言的懷裏喃喃道:“好。”
蘇筱曦從蘇伯言的書房出去,正碰上站在門口的蘇潛羽。
蘇潛羽看着她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道:“我的傻妹妹,她在利用你啊,你怎麽還執迷不悟?”
“我知道,”蘇筱曦苦澀一笑,接着道:“可是我還是不忍心傷害她,我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