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綿羊
之後的一段時間，兩人過着十分溫馨又有規律的同居生活，卓奕璟的戒斷反應逐漸消退，白天在家大多數時候都在練習新歌，偶爾也會在院子裏跑步健身，順便等待每天準時收工回家的男人。
這天梁宇生回到家，打開門撲面而來一陣誘人的食物清香，他有些驚訝的加快了腳步，不遠處的開放式廚房內，只見卓奕璟正穿着簡單的圍裙，一手端着炒鍋，一手拿着木鏟，認真的準備着晚餐。
“宇生你回來啦，這是最後一個菜了，馬上做好，你可以先洗手去餐桌等着。”聽到腳步聲，卓奕璟頭也不回道
梁宇生沒有依言退出去，反倒挪動了腳步上前從背後環住他精瘦的腰，“什麽時候會做飯的？”
“一直都會啊。”卓奕璟原地轉了個身，變做面對面被他摟着的姿勢，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微仰着頭，唇瓣擦過他的耳側，在他耳邊道：“只是之前你一直沒給我表現的機會，前幾天又在恢複期，沒辦法做飯，怕不小心砸了你的廚房。”
梁宇生笑起來，順勢在對方臉頰落下一吻，道：“我們這樣，是不是有種老夫老夫的感覺？”
明明從卓奕璟住進別墅到現在還不足半個月，他卻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開着車回到庭院，老遠就能看到別墅中亮着的燈火，總有一個人在等着他回家。
卓奕璟沒完全恢複時，梁宇生嫌外頭買的飯菜沒什麽營養，幾乎每天都親自下廚炖補品給他吃，只在實有事耽擱，怕餓到他的情況下，才偶爾讓江立之買了餐點送來。
兩人飯後會一起在院子裏散步消食，逛上一圈後再回到別墅，若是梁宇生要與演員、導演讨論劇本，就到書房與他們通過網絡交流，沒工作時，兩人則會一起窩在影音室重溫些國內外的經典老電影。
不知是不是因為原本長久的朋友關系，在梁宇生看來，兩人間的相處模式格外自然随意，真的就像是已經度過戀愛中轟轟烈烈的熱烈期，開始進入平穩生活的老夫老夫。
卓奕璟動作一頓，“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喜歡啊，特別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
卓奕璟張了張嘴，這句話卻卡在喉間，始終沒有問出口，最後他只是将菜盛進盤中交給對方道：“端出去吧，來嘗嘗我的手藝合不合格。”
那一世兩人在一起時，起先卓家是有專門請廚子做飯的，家裏傭人也不少，但卓奕璟是妖，有較人類而言漫長太多的壽命，十年、二十年過去，他的樣貌始終沒有改變，難免引人懷疑，所以漸漸的，他們辭退了家裏所有的傭人，開始自己動手打理所有家務事。
卓璘主外，卓奕璟主內，在那幾十年中，他們着實過着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卓奕璟的廚藝，也是在那時練就的，只不過卓璘離開後他鮮少自己動手，如今再撿起來，手藝多少有些生疏了。
飯桌上，卓奕璟看着梁宇生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裏，難免有些緊張又有幾分小期待，咽了咽口水幾乎是屏住呼吸問道，“還……還行嗎？”
梁宇生沒回答，慢條斯理的咀嚼、品嘗，吞下後又夾起一口青菜。
直到将桌上所有菜都嘗過一遍，他才放下了筷子，含笑的目光看向卓奕璟，認真評價道：“嗯……以後家裏還是我做飯吧。”
“诶？”
卓奕璟有些不信，自己拿筷子夾了塊肉送進嘴裏，結果食物才剛接觸到味蕾，他幾乎是立刻本能的‘噗’一下又吐了出來，“天，怎……怎麽這麽鹹。”
他覺得自己剛剛吃的仿佛不是一塊肉，而是一塊鹽巴，不死心的又試了試別的菜，結果也都是這樣，之前一心只顧着做菜了，根本沒想到要先嘗嘗……現在才覺得丢人，恨不得把自己埋進桌子裏。
卓奕璟十分沮喪的默默進廚房給梁宇生倒了杯水，“你怎麽不吐出來，還咽下去了，快喝點水吧。”
“媳婦兒做的飯，我怎麽能一口都不吃。”梁宇生接過水，自己沒急着喝，倒是遞到了卓奕璟嘴邊，忍笑道：“是不是鹹死了？喝一口漱漱。”
快被自己做的菜鹹死的卓奕璟：……
最後他還是湊過去就着對方的手喝了口水，剩下的半杯則被梁宇生灌進嘴裏。
“我……這次真的是意外……”卓奕璟看着他的動作，趴在桌子上無力的解釋道。
“我知道。”梁宇生起身拉着人進了廚房，熟練的打開冰箱，拿出僅餘的幾樣食材，一邊解釋道：“如果真是不會做飯，應該是幾道菜太鹹，幾道菜剛好或者太淡，而不會是都能做到差不多鹹度，更何況你切的筍絲，又細又均勻，一看就是刀工了得，做的菜也沒有不熟或是燒焦的情況，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會做飯，是不是太久沒做手生了？”
卓奕璟由衷的佩服梁宇生的觀察力，抱着他的腰在他後背蹭了蹭，這才伸手接過他手上的食材，打算幫忙處理，就聽對方問道：“聽說你經常給大家推薦美食，所以你平時都在外頭用餐嗎？”
“恩，如果有工作的話，他們會準備盒飯之類，沒工作的時候就去小巷裏找一些比較古老的小店吃，不過這種是有概率的啦，有時候吃五家能遇上一家好吃的，有時候五家都很好吃，但也有時候，真的會遇上特別難吃的店，偏偏還開了十幾年，不知情的外地人被騙不少，又貴又難吃，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存活下來的。”
卓奕璟喜歡發現美食，倒不是因為他對美食有特別的愛好，而是，有時候真的太孤單了，不想獨自待在家中，只能在外頭随處走走。
繁華街道自然是不敢涉及的，怕遇上狗仔或是粉絲，就只能專挑人少又僻靜的老街小巷，這才因此無意間發現了不少美食。
“那平時不出門的時候呢？吃外賣？”
“外賣……啊……啊對……”
“你也太不愛惜身體了。”梁宇生不贊同的皺眉。
卓奕璟心虛了一下，根本不敢說自己不出門的時候基本是不會吃飯的。
但其實即使他不說，梁宇生看到他這樣也大概能猜到些，擦幹手點了點他的鼻尖，“好了，以後我會看着你好好吃飯的。”
卓奕璟心中湧過一陣暖流，貼過去又蹭了蹭男人還帶着水汽的手掌。
待他退開，梁宇生笑道：“你剛剛那樣，真像小動物。”
“那你覺得我像什麽動物？”卓奕璟彎了眼角，玩笑着說道。
“綿羊”梁宇生幾乎是想都沒想，張口就說了出來。
說完兩人同時愣住，卓奕璟更多的是驚喜，而梁宇生則是詫異，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接觸過綿羊這種動物，但是當卓奕璟問起時，他腦中卻忽然冒出了這個答案，就像是一種本能的思維。
見他不再說話，卓奕璟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會想……想到綿羊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梁宇生回過神，托着下巴看了卓奕璟一會兒，最後總結道：“也許因為綿羊比較乖巧溫順吧。”
卓奕璟沒追問下去，但他知道絕不是這個原因，溫順的動物那麽多，人們往往會第一順位想到的都是些接觸較多的寵物，兔子、貓甚至像金毛、拉布拉多這樣的犬類，而不是綿羊。
梁宇生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他的靈魂依舊記得，記得與他最親近的，并不是什麽貓啊狗啊，而是一只純白的小綿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