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煲粥
“現在公司公關部那邊在商量應對, 你先不要對這件事發表看法，但今天拿了獎，也不能完全不露面，微博發個獲獎感言之類吧。”
“行啊。”
卓奕璟乖乖打開微博，感謝了所有粉絲的支持，又祝大家聖誕快樂。
徐順立捏了捏鼻梁，連着一段時間來持續的高強度工作讓人感覺格外疲憊, 過完年他就37歲了，臨近40，無論身體還是各方面都能感覺到漸漸不如從前, 本以為今天終于能早些回家，沒想到出了這事，今晚公司公關那邊有個臨時會議要開，恐怕就算不通宵, 也要折騰到淩晨了。
“抱歉啊徐哥，又給你添麻煩了。”卓奕璟這句話說的真心, 他對名利确實并不看重，但連累了徐順立總歸是不好。
“臭小子，每次都是嘴上說的好聽，真不想給我添麻煩, 昨天怎麽不忍忍。”徐順立說完，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那個孟楊雲對你有意見也不是一兩天了, 遲早得鬧上一出，風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楊哥辛苦了，過年給你包個大紅包~”
“行了你，這裏放我下車吧，等到了你們別墅那兒就不好打車了。”
“恩？”這時候開車的梁宇生有些奇怪道：“小江一直開車跟着我們啊，不是為了送徐哥你嗎？”
剛剛徐順立光顧着和卓奕璟聊孟楊雲的事，也沒注意，經梁宇生提到他才回頭看了一眼，江立之果然開着保姆車跟在他們車後。
“這小子，我還特意交代他先回去休息的，結果怎麽還是跟過來了。”
“小江該是怕你不好打車才特意跟着。”見梁宇生已經靠邊停好車，卓奕璟道：“那徐哥我們就先回去了，有事電話聯系。”
徐順立下車，在路邊站了幾秒，果然後車很快就停到他面前。
“不是讓你先回去嗎？”
駕駛座上的青年抓了抓腦袋，低着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可是這麽早回去也睡不着……徐哥，我送您去公司吧？”
徐順立哪裏不明白對方一片好心，見他這樣也就沒再說什麽。
“徐哥，您是不是沒吃晚飯啊，你們這會應該得開到很遲了，要不我先去給您買點吃的吧？”
頒獎典禮之前徐順立一直在忙，江立之注意到他的那份盒飯一口兒未動的擱着，又想起之前聽卓奕璟說過他胃病的事，免不了有些擔心。
“不用了，這麽遲沒什麽胃口，附近也沒有還在營業的餐廳了，你送我到公司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可是這樣對胃不好啊！”
徐順立淡淡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想說這些不歸他操心，江立之咬着唇，幾次欲言又止，但又不敢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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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順立和公司相關部門開完會，走出白祈大樓時已經接近淩晨三點，他擡起左手看了看時間，在這寂靜的道路上扭動着有些發酸的頸項。
空了一晚上的胃早就開始以疼痛的方式向他發出抗議，但此時他也無暇理會，疲憊的身子讓他只想盡快回家倒頭休息，再沒精力去尋找淩晨三點仍舊營業的粥店。
偏偏今天因為車牌號限行，他并沒有自己開車來，打開手機軟件，上頭空蕩蕩的界面，顯示附近沒有任何車輛，徐順立霎時覺得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輛原本停在停車位上的車忽然亮了車燈向這頭駛來，近了徐順立才注意到，這車竟是再熟悉不過的那一輛。
許是見他不動，車子在他面前穩穩停住許久後，青年打開車門走到他面前，“徐哥，上車吧……這麽遲了，早點回去休息。”
徐順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看江立之又看了看車，“我記得我幾個小時前就跟你說過讓你回家去。”
江立之低着頭不說話，徐順利也不知怎的，忽然生出幾分怒氣來，“你是怎麽回事？仗着自己年輕折騰身體有意思嗎？還是你覺得之前的工作太輕松，不夠你發揮的？”
“江立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我不需要你這樣自以為是的體貼，比起一個自作主張的助理，無論是我還是阿璟更需要的都是能服從安排，随時認清自己位置的幫手。”
江立之被他話中的意思吓到，猛的擡起頭，眼中隐隐有水光浮動，“徐哥…”
徐順立看着他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生氣而發紅的臉頰，原以為他會為自己辯解，卻不料對方喊了自己之後，卻是極小聲道：“您去車上再罵我吧，晚上降溫了，您穿的少…”
這種感覺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讓人頓時洩了氣，徐順立一言不發的走到車邊，卻是坐上了駕駛座。
江立之小跑幾步坐進副駕，眼圈還是紅着，“徐哥，讓我開車吧。”
說罷他也不知從哪摸出一個保溫桶來，“您喝點粥吧，對胃好，我剛剛自己回去煮的，煮了好久呢。”
徐順立心情複雜的看了他半響，卻始終沒伸手接過那保溫桶。
江立之心跳的很快，徐順立不說話，他也跟着沒開口，拿着保溫桶的手倔強的一直伸着，卻是漸漸開始顫抖，然後這種蔓延到了全身，他努力睜着眼，不讓眼裏的淚水落下來。
他想，徐順立一定是知道了，知道了他的心意，畢竟，他愛的這個人，向來都是這樣聰明，他又從未刻意隐藏過自己的感情。
若說剛來時面對徐順立的緊張，還能做別的解釋，那這幾月來他時不時的關心，還有每次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對方的視線，也早就将這份喜歡表達的淋漓盡致。
其實江立之猜對了，徐順立确實早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或者說，如果之前的那些都只不過是讓他産生懷疑，那今天這一出也已經讓他徹底認定。
作為一個同志，他有着正常的，對于同類的敏感度，一直以來都裝作不知，不過是因為還未想好該如何應對。
說實話，徐順立不是那種特別相信愛情的人，他父母感情不好，從他有記憶起，兩人便一直不斷争吵，甚至大打出手，而他的出生，對于那對還未玩夠的男女來說，非但不值得慶祝，反而是一個沉重負擔、累贅，所以後來，父母索性将他送到鄉下，不再過問。
他從小跟着姥姥姥爺長大，父母在他高中時終于成功離婚，然後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在他大學畢業那年，母親又再次離婚，改嫁給了一位一只腳已經邁入棺材的老頭，成功的用婚姻換來了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徐順立原以為，他注定孤單一輩子，畢竟在他曾經歷過的三十多年人生中，确實從未對任何人有過心動。
但……
徐順立擡頭，看着青年明明眼眶中早已經蓄滿眼淚，還一直咬牙強忍的樣子，心中某一處厚重的外殼，驀然松動，那些拒絕的話語就像被哽在了喉頭，硬是說不出半句。
就當他自私吧，或許是一個人久了，又或許最近真的受卓奕璟和梁宇生每天摧殘，也想感受一下有人關心，有人相伴的感覺。
總之他打心眼裏不願推開眼前這人。
江立之一直等着，就像一個跪在堂前等待宣判的罪犯，低到塵埃裏，只求能得到一個寬大處理，偏偏遲遲拿不到結果，最終還是沒能抑制住，淚水自眼角溢出，滴落在他的衣領上。
“對……對不起。”他慌亂的低頭，想收回遞出保溫桶的手，卻在這時，男人動了一下，握住了他拿着保溫桶的右手，同時用另一只手，抹去了他臉上的水痕。
“別哭，是我不對，剛剛話說重了。”
徐順立說這話時，語氣不再似平時工作中那樣刻板、嚴厲，也不似私下裏與卓奕璟閑談時的輕松随意，若仔細去聽，這話裏甚至帶着幾分別扭和不知所措。
這下江立之也忘了哭了，呆呆的看着對方。
徐順立看着他笑了一下，沒再開口，只是接過保溫桶擰開蓋子，食物的清香霎時彌漫在這小小的空間內。
“你要不要也喝一點？”徐順立從盒蓋上取下勺子後問道。
“不用不用，我煮的時候已經喝過了。”因為太激動，江立之把頭搖的像撥浪鼓，雙手緊張的不知該往哪裏放才好，“這是，紅棗小米桂花粥，家裏材料有限，只能這樣了。”
徐順立攪了攪那還帶着熱氣的粥，在他灼灼的注視下，喝下一口，“挺好的。”
“那……那就好。其實我還會煮很多種粥的，啊，不是，我不光會煮粥，別的我也會做，我做的飯菜還不錯呢……”趁徐順立吃飯，江立之努力推銷着自己，只是越說到後面聲音越輕，沒忍住可憐兮兮的吸了吸鼻子。
“行，以後找機會嘗嘗。”
“好！”江立之松了口氣，徐順立說以後，那至少代表着他不會因為今天沖動的行為而丢了工作，“徐哥，我來開車吧，您可以慢慢吃。”
“不用，你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先送你回去再把車開走，明天早上我去接阿璟到電視臺，正好路上商議一下這事的應對方法，你稍微睡得遲些再過去也無妨。”
“不不不，不行的徐哥，您已經好多天沒好好休息了。”
“我早已經習慣了，倒是你，要好好愛護身體，工作時候是沒辦法，再忙也不能休息，但像今天這樣的事以後真的別做了，我若是餓了會自己買吃的，若還拖着你浪費這麽多休息時間，實在不劃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