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走過錯過差點錯過(九)

“他們才幾歲啊!前一天還圍着我們叫着哥哥!然後就、就這麽……沒了……!”

何舞垂着眼,“于是你才接受了筋肉強化的試驗,自願植入黑豹的基因,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向LEO報仇?”

強忍着排斥所帶來的痛苦,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只為一個目的,而那個目的也是他咬着牙一直堅持下去、一直存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何舞突然覺得有些疲憊,她閉了閉眼緩慢地說道,“所以你執着于我,想要保護我,因為我那一點點的情緒就會異常地焦慮緊張、患得患失,令可遭受嚴厲的懲罰也不希望我有半點厭煩,甚至将你舍棄……只是因為我向你伸出了手,只是因為想要找新的生存價值、新的寄托?”她穩了穩語調卻沒穩住,最終還是擡高聲音一字字地說道,“你把我何舞,當成代替品?!”

身下傳來倒吸一口氣的聲音,何舞一個不留神就發現男人已經掙脫控制、只憑一股蠻力就撐了起來。他的肌肉強壯了許多、雖不如最初相見時那麽誇張,青筋卻也鼓脹突顯,好似下一刻就會濺出血液一般。

何舞生怕這人出什麽問題,連忙解了他的穴道。血氣通暢的剎那、盤澤一個不穩又向前栽倒,卻在壓到少女前猛地撐住,極慢極慢地跪在她的腳邊。

“不是的。”他終于看見被自己弄得滿是淤青的雙手,有些顫抖地将它們捧了起來,“不是的……我曾想過,如果能夠殺了LEO,就算是死了也沒什麽。但現在卻不一樣……”

在那次即将被狂暴的因子吞噬的時候,他幾乎以為再也回不來了。意識漸漸地遠去,無論是恨意也好、複仇也罷,好像都會随着黑暗而徹底消失……他突然驚恐起來,比起一直堅持着的目的,求生的本能更為明顯……卻無論怎麽伸手沒有人抓住。

直到何舞出現在他的眼前。

高貴的、傲慢的卻又神聖。明明什麽都看不見,卻能清晰地瞧見她的身姿;明明腦袋混沌一片,卻可以明白她的話語。

——選擇吧,要選擇死亡,還是選擇歸屬于我,臣服在我的腳下。

是這個人拯救了他,甚至忘了日日夜夜、不斷折磨着他的疼痛,直到走進那塊區域、直到再次遇見那個曾今憎惡無比的背叛者、那個恨不得碎屍萬段的仇人。

自責頓時充斥了他整個大腦,因為雖然很短很短,他居然忘記了那血恨深仇。不僅僅是一所孤兒院而已,那人為了地位和金錢還害死了可以算是撫養他們長大、如兄入父的賀大哥……用那麽殘忍而不名譽的方式。

仇,他是絕對要報的,但在遇到何舞之後那便不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目的。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日向他伸出的那只手是多麽溫暖,那個懷抱是多麽讓人心安,自那以後他再沒有像從前那樣,一閉眼就會看到那個猩紅、滿地胡亂肢體的房間……時隔許久地睡了個好覺。

是的,對他而言,何舞是他唯一的救贖。只要她還需要,她還在乎……自己就會守在她的身邊,直到死。

何舞等了他半天,也沒見盤澤“不一樣”出什麽下文,但已經迅速練就出“讀盤澤心術”的何大小姐光從表情也能猜出個大概,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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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的氣都為你嘆光了,”她小聲地說着,然後揉了把男人紮手的黑發,命他擡起頭來,“還記得那天在游戲廳我和你說的話嗎?”

盤澤愣了愣,然後虔誠地俯□子去吻捧在掌心中少女的雙手,“我,盤澤在此發誓,永遠效忠于您,只注視您、想着您,為您而生為您而死,永遠守護在您的身邊,此生此世。”

“此生此世?”毫不知足的何大小姐太高音量,“你下輩子難道還想着跳槽?!”

盤澤愣了愣,然後被這無理取鬧的要求弄得哭笑不得,“永生永世。”他從善而流地改了個詞,然後一點點地吻着少女手上已經變得烏黑發紫的淤青,悔恨得難以自己,“真是非常的抱歉,一定很疼吧,您……明天的考試會不會受影響?”

都什麽時候了還扯那個狗屁考試?!——親了一次開始有點上瘾的何大小姐,正想去吻男人的發旋,突然聽到這麽一句,氣得直接扭頭咬了豹子耳朵。

“唔!”何姑娘喜聞樂見地瞧着有人汗毛都炸起來了。

“真敏♂感,原來身體素質提高之餘,獸人還有這麽個好處。”她用兩排牙齒得意地叼着薄薄的耳朵尖兒,想了想又調皮地往裏頭舔了一下。原本腰背筆直的男人就這麽軟得跪坐下來,只來得及稍稍偏開上身、趴在何舞旁側的沙發上。

“請……不要再這樣了。”男人紅着臉喘了口粗氣,卻并未躲開何舞再接再厲來騷擾的爪子。何大姑娘才不理他,卻也算是換了個位置,扯過那條長長的尾巴,有一搭沒一下地逗着那毛茸茸的尾巴尖。

尾端不比根處,那地方倒還不怎麽敏♂感,盤澤本能地甩了兩下就乖乖地把尾巴卷到身前,放在了何大小姐的雙腿上。何舞揪着那比想象中硬了不少的毛發,似乎想了許久,“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帶你回來嗎?”見男人果然傻了眼,又撇着嘴不悅地說道,“你真以為我是那種見人就撿,撿完還會帶回家養着的聖母麽?去一次研究所就帶回來一兩個,那我何家不是早就被撐爆了?!”

盤澤本能地搖了搖頭,他倒不沒有以為何舞聖母,但還真沒有細想過其中原由。最初,他以為這人只是正巧路過,突發奇想下便救了自己。但如今看來卻有別情……

但,自己只是個什麽都沒有,甚至失敗的試驗産品,又能有什麽其他的價值呢?但無論是突發奇想也好,另有目的也罷……救了就是救了,自那天起,他這條命便已屬于面前之人。

見這人繞了一圈,居然自作主張地把疑惑變成了肯定、解了個她并不想要的答案,何舞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她狠狠拽了一下男人的尾巴、很不高興地站了起來,踢開茶幾就往外走。

盤澤見狀,咬了咬牙連忙跟上,卻聽何大小姐頭都沒回便說道,“耳朵和尾巴不準收回去,給我留着。”

沒有辦法,身材高壯、肌肉發達的大男人就這麽頂着兩只萌萌噠的尖耳朵和一條又長又粗的大尾巴,于衆目睽睽之下穿過走道、路經庭院,最後進到宅院最深處的巨大建築裏。沿途沒少被何家的雇傭人員偷偷嘲笑。

他羞愧極了,幾乎是低着頭跟着何舞走了一路,直到前面的人停了下來,這才紅着張老臉擡起頭來。

“現在就告訴你,理由之一吧。”她将手掌貼在牆壁上,很快面前那厚重的鐵門就緩慢地朝兩邊分開、将一個巨大卻漆黑的房間展現在眼前。

因為獸人的基因,盤澤夜視能力很好,他見何舞不管不顧地就走了進去,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黑暗之中,何舞似乎皺着眉頭看了看他的樣子,然後才淡淡說道,“先閉上眼,一會突然轉亮怕你承受不住。”

盤澤順從地合上眼睛,然後是就算閉眼也能感覺到的強烈光亮。

“适應後再慢慢睜開,”還是何舞近在咫尺的聲音,盤澤點了點頭,待再次睜眼的時候屋子裏的景色就變了個樣,“你知道這裏嗎?”何舞指的是環繞在他們周圍,整個虛假的模拟幻景。

“城南的F鎮?”

從建築風格和道路名稱來看,這是他小時候去過的地方,但又似乎有着非常大的區別。仿佛像個年久失修、數十年沒人居住的廢城一樣。

“對,是F鎮。近兩年你曾聽過有人來自那裏,或者去過那裏嗎?”

盤澤有些愧疚地道,“自那以後我一直呆在研究所裏,外頭的事并不清楚……”

何姑娘沉默了一下,突然覺得還是應該研究一下男人的資料。

“雖然鮮為人知,但從近幾個月的影像來看,F鎮已經許久無人居住了。但與其說是廢城,不如說是遭到了人為的封閉。”

盤澤愣了一下,人為的封閉?這麽大的事,如果是國家的安排、那肯定會上新聞頭條,就算是長年呆在研究所不與外界接觸的自己也該知道。但……

“這不是人造衛星拍攝的。”何舞揚手撥開一個光屏,指了指F鎮的位置,“原因不明,這片區域被屏蔽了。這是VM從別的渠道想辦法的來的景象,其實并不完全。當然也秘密派過警員進去、卻終歸一個都沒有回來。”

聽到這裏,盤澤終于明白地點了點頭。

“何家一直是VM的核心之一,您是希望我進去調查?”

何舞卻搖了搖頭,指了指盤澤又指了指自己,道:“是你,和我。”

盤澤反映了一下,明白的瞬間立刻反對。但他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自家主子一把捏了尾巴……根。

哆哆嗦嗦地站穩腳,男人的表情幾乎可以用悲慘來形容,但何姑娘卻還是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揚眉說道,“這就是我撿你回來的原因之一,三天後臨時小隊将去F鎮探查。一共十人、兩人一組,從不同方向潛入。而你……”她用手背撣了撣男人的胸膛,“則是我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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