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雲綠舉着手機好一會,她的聲音在江郁的注視下慢慢地弱了下去。江郁靠着酒櫃,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氣得下颚繃緊了,他還忍着,尤其是她神情一臉無辜,天真無邪,江郁心底操了一聲,一把拉過她的行李箱,轉身上樓。
雲綠愣了下,抓着手機追上。
男生手長腳長,走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二樓,他推開其中一個次卧室的門,将行李箱推了進去。靠在門上,擡着下巴:“你住這間。”
房間很大,雲綠小心地探頭一看,還有個小陽臺,另外,房間是榻榻米的那種床,看起來就很柔軟。
雲綠有點喜歡,她擡頭看向江郁。
江郁從手機中擡起眼眸,跟她對視,她丸子頭掉了,頭發披散着,稱得臉蛋很小,她眨了眨眼。
江郁捏着手機的手指動了下。
“嗯?”
雲綠微笑,“我看到房間的裝修,覺得加五千太少了,我…”
江郁猛地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雲綠眨眼,睜着,江郁拿着手機的手壓住雲綠的後腦勺,緊緊地捂住,随後把雲綠一把推進了房裏,順勢拉上門,砰——地一聲。
江郁踹了下門:“洗澡。”
說完,他就往隔壁房間走去,拉開衣櫃門,衣櫃裏挂着很多衣服,都是新的,他伸手,後停頓了下。
手一翻,紋理分明的掌心向上。
那柔軟的觸感。
在掌心裏發燙。
江郁看了會兒,嗤了一聲。
默默把手插在口袋裏。
另外一只手,挑衣服。
雲綠在房間裏站了一會,感覺唇上有點燙,她頓了頓,伸手擦了下嘴唇,随後才拉過行李箱,走到屋裏,打開行李箱,找衣服,看着箱子裏淩亂收拾的衣服,她就想起程嬌那副得意的嘴臉。
她跑出來太匆忙,也太狼狽了。
手機很多微信還有來電,雲綠看着房間,有些茫然。
上輩子程嬌根本就沒懷孕,這輩子怎麽可能懷,或者她是因為被她挑釁了,故意懷的嗎?
她坐在床尾。
拿起手機,翻看來電。
雲昌禮。
程筱。
程嬌。
都有。
程嬌還發了微信。
她點開她這條微信。
程嬌:雲綠,你去哪裏了?快接電話,快回微信,你爸爸很擔心你啊,你這麽大了,該懂事了,一個家庭就是需要和諧的,你怎麽不懂呢?
程嬌:你不懂事,就會受到懲罰的,知道嗎?你爸爸真的很愛你的,快回電話。
你不懂事,就會受到懲罰的。
一個家庭就是需要和諧的。
程嬌這個話有內涵,意思是說雲綠不老實,不尊重她創造出來的和諧,所以稱為不懂事,最後的懲罰就是她擁有了雲昌禮的孩子。
話裏話外,全是對雲綠的蔑視。
這時,那邊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程嬌:還想跟我鬥?你太嫩了,十六歲的小孩,你能幹嘛?你父親會為我肚子裏這個孩子冠上你們雲家的姓,他将入你們雲家的族譜,最後成為雲家人,我更加能名正言順地陪在你父親的身邊,而你不過是個女孩,你遲早得嫁出去,用你母親來威脅我,你太天真了,我能為你父親生一個孩子,就能生兩個,我還年輕,雲綠,我才三十五歲,呵呵。
這是程嬌第一次發這樣的微信,雲綠死死掐着手機,她抖着手,想截圖,然而,下一秒,這條極長的微信撤回了。仿佛知道雲綠在看一樣。
随後,程嬌又補了一條過來:雲綠,快回家,我跟你爸爸都在外面找你,求求你了,阿姨很擔心你啊。你姐姐都哭了。
雲綠一把抱住頭,整個人宛如木偶一樣。
她指尖往下滑,程筱發了好幾條。
程筱:妹,叔叔擔心死了,你快出來好不好,好不好?我媽媽身體不舒服啊,她還是在外面找你,她也很擔心你啊,但是她肚子都有一個小寶寶了,她這樣擔心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程筱:我媽媽都哭了,妹!!!
雲綠死死地看着肚子裏有一個小寶寶。
啊——
雲綠一把将手機扔開,随後她站起來,流着淚在屋裏轉,她感覺她回到上輩子的那種狀态。
門刷地一下開了。
雲綠流着淚往外看去。
江郁濕着頭發站在門口,他看到她滿臉的淚水,愣了下,随後黑着臉問:“怎麽回事?”
話剛說完,雲綠就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江郁渾身一僵,壓着門框的修長手指輕顫了一下,他低下頭,水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雲綠的臉上,他伸手,擦了下她的臉上的水珠,卻擦到了淚水。
他咬着牙:“說話,發生什麽事了?”
男生剛洗完澡,身上有着熱氣,有沐浴露的香味,雲綠抱緊了,埋在他胸口,哭了起來,不管不顧地道:“她發信息說我不懂事,不懂家庭的和諧,她說我太嫩了,怎麽跟她鬥,她說我父親會為了她肚子裏的還在冠上雲家的姓,說我遲早得嫁出去的,說我太天真了,根本鬥不過她的。”
她邊說邊哭,淚水滾燙而落,打濕了江郁的胸口。江郁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地扶了下她的腰,他低着嗓音回答:“我知道了。”
雲綠繼續哭。
江郁沒動,任由她哭。從去接她過來的那一刻起,他就猜到她是跟家裏發生了矛盾,但是這個矛盾,倒是沒想到是那位後媽有了孩子,想到這兒,江郁眼眸冷了冷,他手臂稍微緊了些,把她攬得更緊。
她像個嬰兒一樣,緊靠在他懷裏。
這一刻,江郁産生了一種想要永遠保護她的念頭。他喉結動了下,輕聲問:“她說的那些話,你有沒有留着?”
提到這個,雲綠忍不住收緊了手臂,抱他抱得更緊。江郁猛地呼了一口氣,他輕拍了下她的腰。
雲綠才哭哭啼啼地道:“她撤回了,我剛看完她就撤回。”
“操。”
雲綠哭到最後,剩下了無聲落淚。江郁胸前全濕了,他不在意,只是用手撐着門框,另外一只手輕摟着他。他想說些什麽安慰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安慰,好久,他才說:“要不,房東哥哥的房子免費給你住?”
話剛完,雲綠從他懷裏擡頭,哭得紅腫水潤潤的眼睛就這麽看着他。
兩個人一擡頭,一低頭,江郁呼吸一僵,視線在她的小臉上盤旋,雲綠也定定地看他,他下巴堅硬,唇很薄,鼻子高挺,尤其是那雙眼眸,狹長而深,兩個人對視很久,江郁喉結滾動了好幾下。
雲綠看到他耳朵發紅。
看到他薄唇抿了又抿。
她腦門突然被撞開一樣,想起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的種種行為。雲綠突然開竅,她抓着他後背的衣服,“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江郁:“……”
操!!
太直接了!!
什麽鬼!!
卧槽。
怎麽回答?
啊。
我他媽都說不出口啊,她怎麽問得出口?
江郁依然維持那副神情,冷酷。可是心髒跳動異常,他忘記了,雲綠還抱着他呢,雲綠悠悠地說了句:“你心跳加速。”
江郁:“……”
廢話!!
能不加速嗎?
兩個人對視好久,雲綠似是确定了似,臉頰也跟着紅,她本就白,紅起來很明顯,江郁嗓音有些沙啞:“你臉紅什麽?”
雲綠偏開了頭,嗓音還帶着哭腔,軟軟的,“誰知道啊。”
誰知道我為什麽臉紅。
她為什麽要臉紅。
這輩子江郁為什麽會喜歡她?
真的想不通。
江郁挑眉,突然覺得找回了主場,他咳了一聲,問她:“開學那會,你拿了我扇子。”
雲綠愣了下,視線挪了回來,看着他,一臉茫然:“什麽扇子?”
江郁臉立即就黑,“你拿了我的扇子,你不記得了?”
什麽扇子?
雲綠更茫然了,她一臉無辜地絞盡腦汁地想着,什麽?她有拿過江郁的扇子嗎?江郁看她這樣,臉越來越黑,手臂摟着她的腰愈發地緊,雲綠微微喘了下氣,江郁狠狠地克制住,別去親她。
她他媽地還小!!!
“想到沒有?”他兇狠地問道。
雲綠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桃色的小扇,那扇小扇在江郁的手指裏翻動,他當時坐在看臺上,百無聊賴地把玩。下一秒,手中的扇子掉了,掉到雲綠的懷裏,她坐在下面兩個臺階的看臺上,她拿起扇子,一擡頭就對上男生冷冷的眼眸,他說:“扇子。”
雲綠從扇子那兒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遲疑了下,又看到他放在一旁的校服,校服上寫着黎城高二二班。雲綠當時沖他一笑,酒窩立現,“我們是同學,我也是高二二班的,扇子很香,回班裏還給你。”
說完,她拿起扇子,聞着那股香味,跑了。
那會兒,她不知道他是江郁。兩輩子都不知道,後來那扇子她弄丢了,在程筱的壓力下,還有到了班裏知道他是黎城第一太子爺江郁,她整個人都焉了,既被程筱壓着頭起不來,又怕江郁問她要扇子,又被孤立,漸漸地她愈發不會笑,性格也愈發自卑。再後來,她忘記了那把扇子,忘記了看臺,忘記了她曾經沖江郁一笑。
江郁卻一直記得。
那個酒窩。
突然。
雲綠想了下,上輩子,是不是有太多的誤會?
她漂亮的臉上出現了茫然,無措,又恍然的神情。江郁本想繼續問的話咽了回去,他摟緊她,好久,“別想了,忘記就算了,難不成為了一把扇子我能把你丢到樓下去?”
這表情,有些可憐。
不舍得再問了。
雲綠回了神,看着他。
又順着看了眼他摟在她腰上的手臂,又看看自己抱得他多緊,她僵了下,垂着眼眸想了下。
他真的喜歡她啊?
天啊。
後思緒又跳了下,雲綠低低地說:“我想出國。”
“什麽?”江郁愣住。
雲綠低聲道:“我想出國讀書,回來後,我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說完,她松開江郁,轉身往房裏走了兩步,身後,江郁就貼了上來,摟住她的腰,雲綠臉一紅,掙紮。
江郁掐住她的腰,道:“我覺得你做這個決定很好。”
“啊?真的嗎?”雲綠眨了眨眼,小聲地問。
“是的,回來後,你就不止十六歲了,然後…我就可以追求你,免得,看得到吃不到。”他低笑了一聲。
雲綠呆了呆。
“吃你個頭,我是覺得自己能力不夠。”
江郁挑唇一笑,“知道了,你那麽笨。”
雲綠:“……”
想通後,她拿起手機,給雲昌禮發微信:爸,我想出國留學。
随後又道:你給的那份股份,我都收下了。
雲昌禮在跟程嬌結婚前,怕雲綠以後沒保障,把雲氏集團名下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全放到雲綠的名下,等她十八歲了,就可以繼承。而在十八歲之前,随時都可能改,上輩子雲綠被逼出雲家後,她的股份從三十六,縮減到只有十五,剩下的那些,都被程嬌母女分了去。
這輩子,她要帶着這個股份離開黎都。她要去學習,去努力強大,回來後,才是戰争的開始。
程嬌,生再多小孩又怎麽樣,她的股份絕對不會比她多。
雲家
雲綠的出走,令雲昌禮很恐慌。他收到微信後,立即回複了雲綠,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只要你回家,爸爸都答應你。”
回完了微信,雲昌禮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程嬌見狀,眼眸閃了下,立即湊過去,問道:“是不是雲綠回複你了?”
程筱也一臉擔憂地擡起頭。雲昌禮笑了下,坐直了身子,伸手摟了下程嬌,說:“是啊,她回複了,她說她想出國,我覺得她還是懂事的,她出國也挺好的,這樣一來,你能好好地生産。”
程嬌笑着點頭:“那太好了,只要她肯回來,我都可以的。”
說着她看了眼程筱,程筱擦擦眼角的淚水,也是點頭:“妹妹心地很善良的,不過她現在就要出國嗎?”
雲昌禮反複看那條微信:“是啊,她是這麽說的。”
程筱:“會不會太急了?”
雲昌禮哈哈一笑,“也不會,她都十六了,得去鍛煉一下,以後回來不就得進公司學習嗎?她手裏拿着不少股份呢。”
股份兩個字,令程嬌渾身一震,她猛地想起來一些細節。結婚前,雲昌禮曾經立過一份財産分割。
程嬌顫了顫,強制鎮定:“昌禮啊,我都忘記了,之前給雲綠是多少股份來着?”
雲昌禮笑了笑,摩擦着手機,手機屏幕是雲綠十歲時拍的相片,他說:“三十六,我當時還覺得太少了呢。”
三十六。
程嬌整個人僵住。
雲氏集團,一共有六位股東,除了兩位股東占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五以外,另外四位都有十到十五,而雲昌禮本身占百分之五十五的,他分了三十六給雲綠,剩下的十九他拿着,如今這麽一算。
雲綠才是雲氏集團最大的股東!
程嬌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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