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集訓

身體有點僵硬,眉心到太陽穴有輕微的酥麻感,心律不齊。林風覺得自己涼喘的有點厲害,有缺氧的感覺。按理說他體能和肺活量都高于常人,這樣有點不合理,可能是太緊張。

總體來說,他大概理解為什麽很多戀人間都熱愛這個社交行為,窒息感帶來彼此呼吸的亂流,對神經的刺激讓人有微小的成瘾感。

與季星回富有彈性的唇分開的一瞬,他甚至有些意猶未盡。

季星回說:“這才是接吻。”轉身去了卧室。

林風涼轉身拿起剛剛季星回放在桌上的杯子,一口氣喝完剩下的水,關掉了卡式爐的火,鍋裏湯底已經快要燒幹。

明明說,是戀人才可以做的事。可他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越界而生氣,甚至主動配合了這個無理的要求,這個人為什麽這麽溫柔。林風涼心髒不可抑制的升溫,随着有力的搏動,沿着血管的脈絡,這暖意逐漸擴散到全身各處的末梢組織,産生了提前換季冬去春來的錯覺。

低頭看看手機,3個未接來電,都是蕭慈。他昨天好像說過今天下午回來,林風涼迅速撥號回去。

“林風涼?你現在在哪?出什麽事了!你給我發定位我馬上去找你!”蕭慈是真急了。

“你別着急,我在朋友家,剛吃過午飯。等會就回去。”林風涼今晚就入駐訓練基地了,四周的封閉訓練直到比賽前都不能與外界聯系。

“朋友家??什麽朋友??哪裏的朋友??”蕭慈看看表:“三點了你吃午飯??”記憶中的林風涼像精準的機器人,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幾點訓練幾點睡覺,按照設定的程式嚴格執行。

機器人笑笑說:“等我一會。回去慢慢說。”

林風涼挂了電話,聽到卧室門響,季星回問他:“要回去了?”

“嗯。要封閉訓練四周。手機上交的。”林風涼覺得自己臉有點熱,不知道是不是剛吃了火鍋的緣故。

“那加油。給,壓歲錢。”季星回把厚厚的紅包塞給他,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希望風涼新的一歲健康平安。”

林風涼鄭重地接過,紅包上歲歲平安四個金色行書大字閃閃發光。他印象裏上學之後再沒人給過這樣實在的壓歲紅包了,親人只是定期轉一筆遠高于他生活需求的款到他的賬戶裏。

那些早就失去的生活的儀式感就這樣被季星回一件一件帶回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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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星星哥。”林風涼有點激動,“那,那我去那邊等你,你會來看我的比賽吧。”

“會的。去看你變成世界冠軍。”

“好。”林風涼笑得開心,仿佛昨夜那個滿心陰郁的可憐小孩兒是個幻覺。

“走吧,送你回去,給我地址。”季星回套上外套。

林風涼住在俱樂部冰場附近。原本是市郊,可早些年整個城市一環一環往外擴,這附近已經近是高檔市區住宅了,清一水的30層以上公寓。

季星回沒下車,靠邊停了扔下他就直接走了。林風涼獨自回到家,一推門蕭慈坐在沙發上,旁邊是收的差不多的行李箱。

“喲,回來了啊?”蕭慈眯着眼看他:“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動刑審你啊少爺,昨晚沒回吧?”

“嗯。在朋友家住的。不想一個人過年。”林風涼不動聲色。

“你!。。。行行行,愛說不說。”林風涼很聰明,知道蕭慈的每一個痛點。他刻意強調一個人,蕭慈一定不會為難他。

“那至少告訴我是什麽朋友,你別被人騙了啊。。。”蕭慈有些哀怨。

“我又不是小孩。就是顧柔柔的哥哥,你知道的。”林風涼趁蕭慈不注意把口袋裏的紅包塞到櫃子裏。

“哦!他!我說怎麽眼熟呢,他在Times上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博主啊,最近好像在做旅游節目。”蕭慈又開始花癡:“清新可愛系啊,那雙眼睛絕了,又幹淨又柔和,微微一笑那個少年感啊。唉你知道千葉雄大嗎,日本男演員,一把年紀演高中生毫無違和。”

的确,他總覺得季星回有股學生氣。原來他們把那個叫做‘少年感’。

簡單收拾好行李,林風涼跟蕭慈一起單獨抵達訓練基地,四周內只在冰場和雙人卧室兩點一線。除了snowflakes的林風涼周冰行和女單選手許輕蓉以外,冰山也有兩對雙人滑選手也在。平日裏再大的對立,在世界大賽前夕,所有人也會暫時休戰一致對外。更何況,本次世錦賽是近十年來,本國選手人數最多,實力最值得期待的一屆。

林風涼過去幾乎沒有參加過封閉訓練。

按照勞倫斯的話說,他從來沒有因為外界因素幹擾訓練,因為本身就沒有外界因素。再加上封閉訓練的資源分配因素,難免要與人甚至一群人共用冰場,對他來說太難。所以這次算是他第一次參加大賽前的集體生活。

第一步,就是上交手機。

手機在過去對于林風涼就是俱樂部教練和蕭慈的專用聯絡工具,無所謂交不交。可現在,林風涼有點舍不得。蕭慈倒是輕車熟路的摸出他的手機關了機,直接扔到箱子裏統一保管。

蕭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林風涼,明顯是有心事的樣子。可他太了解他了,他自己不想說就一個字都不會說。可蕭慈是真的有點擔心他的狀态會影響訓練和比賽。

事實證明是他多心。近十年的訓練習慣讓林風涼可以輕而易舉做到心無旁骛的練習狀态,一整個晚上都呆在訓練室做陸地訓練。超等長收縮,障礙訓練,雙腳跳躍旋轉。這些重複了千萬次的動作,每一個循環林風涼都沒有絲毫懈怠,對着鏡子一次次起跳,矯正。蕭慈塞着耳機坐在角落,抱着步法和編舞設計的本子寫寫畫畫,這是最近他與林風涼一次次在嘗試中改動的成果。新編好的曲子壓線4分10秒,他們已經聽過無數次,步法也基本定型,最後幾周的訓練無非是鞏固肌肉記憶,以及小幅度的微調,讓表演更完美。

國際冰聯近些年對于跳躍難度近乎狂熱的追捧,讓年輕一代的男單運動員不停的刷新跳躍難度而忽視整體藝術表現。畢竟跳躍周數是實打實的分數記在記分牌上,而表演藝術水平卻很難量化。可林風涼一直不肯放棄,花樣滑冰在他的認知裏,不僅僅是起跳後轉了多少圈那麽簡單。配合音樂的主題,整體氣氛,肢體的表現力,滑行速度和流暢度,所有一切都要兼顧,才是花樣滑冰。他從來不刻意做最難的,而是最合适的最具感染力的。

但是這次,他要求蕭慈,在技術分上做到極限。

要編出技術分緊湊,又兼顧後半程體力的着實難,過去林風涼一個自由滑中最多做兩種三個四周跳,而這次他們安排了三種四個四周跳。

從七點半到十一點,陸地訓練結束後,林風涼和蕭慈回了雙人寝室。原本高強度訓練過後入睡應該非常容易,可林風涼在床上輾轉許久。

訓練過後身體變得沉重,可大腦清醒。周圍很安靜,一旦停下來就止不住的想起那個吻,他按了按嘴唇。

“怎麽了?睡不着?”蕭慈問。

“嗯。不知道為什麽。”林風涼暫時還不想攤開了說。

“聊一會就睡着了。你這次很拼啊,不順其自然了?”蕭慈記得曾經的林風涼可是第一佛系選手,不會患得患失過度在意比賽結果。

“我想贏一次。想嘗試一下改變。”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有想要的東西了。

“你明天陪我上冰吧。”林風涼答非所問。

“哈?你,你行嗎?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不是。。。”蕭慈當然也想幫他克服心理障礙,可林風涼過去從來不提這個要求,他也不敢貿然行動。

“這是個隐患。這次是周冰行,下次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我總要學會面對這些。”林風涼說:“我定了4點的表,應該沒人。有人的話。。。”

“有人我來想辦法,放心吧。所以快點睡,沒幾個小時了。”既然林風涼都能做到嘗試,他蕭慈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呢。

淩晨三點四十五,林風涼的鬧鐘響起來。迅速洗漱之後,他果斷的掀了蕭慈的被子。

“。。。你有毒吧。。。啊啊啊啊好困。。。”蕭慈迅速刷了牙,臉都沒洗就被拉來冰場。

真的沒人。

蕭慈發了個朋友圈:你見過淩晨四點的冰場嗎?配圖在冰上熱身的林風涼。

他換了冰刀,對林風涼吼了一句:“我來了啊!!!我上冰了啊!!!”

林風涼對着他挑挑眉毛,滑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站在冰上的時候,林風涼還是有些僵硬。

是蕭慈的話,沒問題的吧。沒有問題的吧。不要怕,沒什麽好怕的。

他心裏忍不住回放了無數次他攬着季星回在冰上飛馳的感覺。

“可以嗎?你。。。你滑滑看?不行就,”

“行。”林風涼打斷他,腳下一蹬倒退劃出去。

他從口袋裏掏出藍牙耳機帶上,示意蕭慈放音樂。

可以的。沒有問題。

他說,我想看你贏。

他說,去看你變成世界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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