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被影帝捧殺的影帝七
沒等林夕反應過來, 陸言越過他進了屋。
陸言為什麽會來？
雨依舊淅淅瀝瀝下着，林夕的內心頗不平靜。從一進入這個世界開始，他就在想該怎麽接近陸言，怎麽扭轉這樣的關系。但随後，他就被演戲給迷住了。
能夠扮演不同的角色，體驗不同的人生，看到性格迥異的人收獲他們不同的命運。這比寫小說還要直觀過瘾。
現下, 當陸言站在他面前時，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了。
然後他就說了一句特二的話，他說：“我這小房子比不上你那, 別見怪啊。”摔，什麽鬼。
陸言沒繃住笑，奇怪的看了林夕一眼，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說：“你這些年，其實過的也不算太差嘛。”
聽這口氣, 感情還有點遺憾吶。要不是陸言的打擊，林夕可能還會活得更好一些，不過當年那事也确實是林夕自找的。
“托你洪福喽。”林夕一攤手。
陸言忽然盯住林夕的筆記本，神色有些奇怪, 用手滑了兩下屏幕，轉頭問：“你，原來還寫小說？”
林夕自然地把筆記本合上，禮貌回道：“偶爾寫一寫。”
陸言只看了一章, 卻意外覺得不錯，實話實說：“還不錯。沒想到你還有這愛好，這麽多年……我竟然沒發現。”
“演戲也是我熱愛的事業啊，你至少知道這個。”林夕舉了舉筆記本，“這本子說不定能拍出來，那我就圓滿了。”把它放在了更遠的地方。
陸言正色道：“如此說來，你是無論如何都不肯退出娛樂圈？”
林夕笑了，輕飄飄地說：“我為什麽要退出娛樂圈？”
前世的記憶又回到腦海中，當林夕來到這具身體裏接收了全部記憶時，他就想明白了。上一世，陸言并非想把林夕逼入絕境，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想将林夕逼出娛樂圈。
只可惜，林夕對夢想的執着超乎他的想象，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如果林夕沒有重生，陸言會怎樣？雖然沒有如果了，但是林夕覺得陸言還是會為這個竹馬心疼的。
“林夕，你根本沒你想象的那麽熱愛演戲。”
“你憑什麽這麽說？”
陸言搓了搓大拇指蓋，直視林夕道：“你不夠堅強，更沒有堅定的意志。你無法釋懷家人的不支持，無法接受好朋友比你紅，更無法用坦然的心态面對娛樂圈負面的東西。”
他站起來走近兩步，看着林夕的眼睛說：“你口口聲聲說演戲是你的夢想，可你愛的只是表面的光鮮，當你看到內裏的黑暗時，你就退卻了。你用它的負面為自己的不堅持做借口，自甘堕落。”
“你忘了初心，忘了我們最初的誓言，甘願被這熔爐熔煉，能夠毫不猶豫的送與你并肩作戰的兄弟下地獄。”陸言越來越激動，幾乎咆哮起來。他提起林夕的領子，将他拽到身邊，胸口貼緊，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你不适合在這樣的世界繼續下去，對你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退出。”陸言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當他擡起眼時裏面沒有了憤怒卻帶上了厭惡，他狠狠地在林夕耳邊說：“否則，某一天，我連這樣對你說話都做不到了。就像曾經，我只是想到你，就惡心的想吐。”
陸言一直以來溫和有禮的公衆形象真不是吹的，但他大概把所有惡毒的一面都留給了林夕。
林夕輕笑着掰開那只拽着他領口的手，向後幾步靠在桌上與陸言拉開距離。陸言的話他無法反駁，他甚至可以為這些話作證，因為這個人物就是他寫的啊。陸言評價的，幾乎一字不錯，原先的林夕根本不适合在娛樂圈生存。
他給陸言倒了杯白水，也給自己添上一杯，在陸言對面坐下。
喝了口水，林夕說：“陸言，就算你說的全部都是對的，那又如何？”
陸言愣了，那又如何？
“我就算在娛樂圈自甘堕落，又與你何幹？”林夕盯着面前的人，不錯過他任何一個情緒。
陸言眼珠向右一轉複又下垂，握了握手心，牙齒緊咬在一起都能看到面部用力的肌肉。過了好半晌，陸言突然道：“是啊，不關我事。”
聽到這句話，林夕心裏反而不是滋味了，他原本以為陸言會憤怒的跳起來打他一拳，沒想到他卻是無力的說了這麽一句。
看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在陸言心中的地位。陸言是為他照想的，雖然明面上厭惡他，卻還是保留着朋友的情誼，頗有些拯救的意味。但，他還是高估了。
在陸言掉頭就走之前，林夕趕忙拉回話題，喏喏道：“你真的這麽想嗎？陸言，我的努力你真的一絲一毫都不願意往眼裏去嗎？”
陸言平靜下來，忽然想到《複仇》林夕殺青那幕戲，林夕看着他的最後一個眼神。昧良心的話他說不來，他對林夕說：“你最近确實很努力，不但努力還很有效果。”不像曾經，曾經林夕也是個非常拼命的演員，但是奈何有些事并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曾經陸言為林夕覺得不公過，為何這麽努力的一個人，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直到……
陸言撇了林夕一眼，嘴裏咀嚼着嘲諷的意味，開口：“那又如何？你的努力，又與我何幹？”拿起水杯，陸言繼續：“等《複仇》出預告片後，如果你接不到新戲，你會不會又做曾經那樣的事。”
林夕急了，怎麽說來說去說到這件事上。以他現在還沒打開陸言的心扉，談這件事就是一個死字。剛才他的态度實在不應該過于強硬，跟陸言的關系也需要緩緩圖之。但這些的前提，都是他要想辦法搭建好他與陸言聯系的關系。
他一把抓住陸言的手，狠狠捏住，微微的顫抖從手心傳遞過去。
盯着陸言，林夕一字一頓，“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有一點懦弱。讓我用時間證明，我絕不會再放棄我們之間的一切。”我們的信任，我們的夢想，我們的感情。如果陸言真的還對他留有一點點的舊情，他就會懂。
陸言盯着他們二人相握的手，冷冷道：“放開。”冰得林夕一下撒開了手。下命令的人卻又有些悵然，喝了口水，說：“我需要想一想。”
想什麽？林夕不清楚，結局會是怎樣，他也不知道。無法忍受長久的靜默，林夕打破靜谧問道：“你吃飯了嗎？不然我去做點飯？”
“林夕，我加上秦夫人，讓你永遠無法回到娛樂圈輕而易舉。你應該很清楚。”
林夕眸光一凝，拍案而起，吼道：“陸言，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夕心态不好，根本不是因為陸言比他紅，他默默無名甚至黑粉無數。林夕心态崩潰，完全是因兩個家庭截然相反的态度。同是世家，陸言要進娛樂圈，家人都支持他追求自己的夢想，他大哥全程跟蹤支持。
而他，家人反對甚至發動全部力量截斷他所有的資源。如果不是他也有個疼愛自己的大哥，力排衆議保他，他根本無法進入娛樂圈。但是再多的事，還不是家族掌舵人的哥哥也做不到。
林夕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一進娛樂圈就沒那麽多阻礙，也能有像陸言一樣的資源。他是否會像陸言一樣，完成自己的夢想。
現在的林夕知道，就算給曾經的林夕同樣的資源，也不會有和陸言同樣的命運。但還是控制不住的理解曾經的林夕，理解他的糾結與無助。
他只是想跟好友并肩而行，像當時的誓言一樣，兩人一同前行。而不是遠遠的在背後，仰望好友的背影。
小時候，林夕比大院的人都小，但就是能将孩子聚集起來，聽他號令。他最喜歡欺負的就是陸言，但只能他一個人欺負，別人如果敢動陸言一根手指頭，他能上去和人拼命。這也是為什麽，陸言被他欺負到大卻和他關系很好的原因。
當然，自高中起，陸言突然變得沉穩霸道，讓林夕摸不透了，也再也不敢欺負這個孩子。但二人卻做成了正常的好朋友。
直到那件事發生後，陸言把林夕打了一頓，有史以來第一次，打人和被打的身份調換。當陸言氣憤地将他抛在身後，自此斷絕了和他的一切聯系後，林夕才發現，他愛陸言，從小就愛。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陸言對他深惡痛絕。
林夕看着眼前的陸言，心想，感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陸言，你可曾真的設身處地的為我想過。你說我口口聲聲，你難道不也是口口聲聲的指責，可曾真的站在我的立場上試圖了解我那麽一點點。”林夕話中帶淚，試着把上一世林夕至死都不曾開口的內心告訴陸言。
林夕繼續說，到最後真的淚流滿面時，他已然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麽。他只覺得心痛，奇異的他覺得這痛來源于這具身體靈魂深處，那個早已該離開的林夕的內心。
把上一世壓在心底一直想說的話吼完，林夕長出一口氣，忽然覺得全身輕松。看着神色凝重起來的陸言，林夕又想到，他曾經對這個人造成過傷害，現在都無法解釋清楚。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陸言眼神中有一瞬間的脆弱，甚至在他微微彎下脊背時，林夕感覺到了他一瞬間的懦弱逃避。但那真的只是一瞬間，一眨眼的功夫，他又變成了那個刀槍不入的陸言。
只見他嘴角露出個邪惡的笑容，林夕心裏一顫，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陸言一手撐桌，身體越過桌面，一手扳住他的下巴，口中濕熱的氣噴在林夕臉上，他完全沒反應過來陸言說話的意思。
“好，既然你如此堅決，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能走多遠。”
“沒有資源？我保證給你任何人都無法提供的巨大資源。”
“家庭反對？林夕，拿出你的實力，登上頂峰才能獲得承認。”
“我親自交你演戲，把你捧紅。”
“但這一切，都要用你自己來換。你的尊嚴，你的自信，你的堅持，你的……身體。”
對面的人冷靜得要死，林夕腦子轉的飛快都無法一下消化，這是什麽神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