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當今盛世,國泰民安。京城的岳山書院破天荒地開女班了。溫玉霖趕緊替三個女兒報了名。報名的人何其多,書院裏頭自是好好選拔了一番,溫家算是好運,三個女兒選中了兩個,落選的自是洛蘭了。
書院裏不比學堂,人多口雜也更鍛煉人。這頭一天入學,洛英和洛君算是好好準備了一番。
溫玉霖還在用早膳,便見洛英正拿着大包小包,身後的丫頭更是抱着一架包好了的古琴。溫玉霖忍不住問道:“你是要搬家嗎?”洛英示意丫頭将東西放到馬車上,在桌邊坐下:“入學頭一天是要展示一些才藝的。”
“你就不能展示一些笛子琵琶的,方便一些的東西?”
“或許大家都同你這般想,那我就可以一鳴驚人了。”
溫玉霖又轉頭對洛蘭道:“你自己快些吃,今日是你自己去學堂的。”
洛蘭一聽,連忙加快了動作:“昨日不是說娘送我去嗎?我還慢悠悠地等娘呢!”
“你娘今日沒起來,你這麽大個人了,自己去也沒什麽。”溫玉霖一筆帶過,又催洛英快一些,“你可要快一些,洛君早就吃好了,說是去穿件衣裳。”
話才說完,洛君便穿着一身南湘那邊的民族服出現了。溫玉霖趕緊上前攔住了她:“你這是要去唱戲?”
“在南湘,入學那日可是要穿着民族服去的。我也是半個南湘人,自然要向大家展示一下南湘的風采。”洛君小時候待在南湘待過一段時間,倒是比兩個姐姐更把自己當作南湘人。況且有她娘在,她也一直覺得南湘人就是比京城裏的人美一些,入學這日自然就想展示一下,并不覺得自己有這樣有什麽不好。
“這件事,交給你娘展示就可以了。”溫玉霖才不打算讓溫洛君穿成這樣去書院被人嘲笑。溫洛君聽出她的意思,連忙去找洛佳禾。溫玉霖以為她是去換衣服,也沒去管她,誰知道沒過多久,就見洛佳禾走了過來:“洛君說你瞧不起南湘的衣服?”
溫玉霖立馬為自己開解:“哪兒有的事,我只是覺得這身衣服不适合她。”說着又把洛佳禾拉到一邊,“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在入學頭一天就被人嘲笑。”
洛佳禾倒不這樣認為:“我看你也很喜歡我穿這樣的衣服,怎麽就不準她穿去學校?”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溫玉霖還想說什麽,但是一想洛佳禾哪兒有這麽好打發,也就放棄了,“好吧好吧,你要不要再回去睡一覺。我把孩子送走了回來陪你。”
洛佳禾搖了搖頭:“也休息夠了,等下我們出去踏青吧。難得孩子們不在,就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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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霖連連答應,就催着洛英和洛君出門。洛蘭方才早就出門了,倒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很快,溫玉霖便回來了,洛佳禾也已經收拾好了,才爬上馬車,就看見原本穿在洛君身上的外袍被扔在角落裏。
洛佳禾不用問就猜到,肯定是溫玉霖半路說了什麽,勸洛君換下來的,便有些生氣:“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們先去書院,把衣服給她送去。你這樣多打擊她,讓她以為南湘的人都很丢人。”
溫玉霖十分懊惱自己太過心急,沒有将衣服處理好,也只能聽洛佳禾的,把衣服給洛君送去。
溫玉霖二人再次來到書院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講課了。溫玉霖不得不叫人去将洛君叫出來。洛君出來的時候一臉難過:“是誰去世了?”
“什麽?”溫玉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倒是洛佳禾反應過來了:“在南湘她讀過幾天書,都是寨子裏孩子讀的學堂,夫子說課時間被人叫出來,一般都是去認屍的。”
溫玉霖懊悔當初同意讓洛君留在那兒留了一段時間,也不敢說出來,這要是說出來,定是要被佳禾教訓的,也只好蹲下身好好與洛君解釋:“沒有人去世,只是爹覺得讓你不穿南湘的衣服,是爹不對。不論你做什麽,只要你開心,不是傷害別人的事,爹都應該支持你的。所以爹和娘,又把衣服給你送來了。”
“你不是說穿着這身衣服像是做法事的嗎?”洛君并沒有接過衣服,洛佳禾聽了在後頭踹了溫玉霖一腳,又拿過衣服遞給洛君:“你不要聽你爹亂說,你穿着很好看,是這裏的人不習慣這樣的衣服罷了,你要是在南湘,定是有很多姑娘圍着你問你衣服怎麽做的呢!”
“真的嗎?”洛君趕緊接過衣服直接套上,又伸手在口袋裏一摸,摸出一根短笛來,“太好了!短笛也還在,我待會兒可以穿着衣服吹南湘的曲子給他們聽。”
溫玉霖還笑呵呵站在後頭,洛佳禾卻是皺了下眉,臉上依舊沒有變化,轉過了身,在溫玉霖邊上輕聲說:“你快想辦法把這笛子弄斷。”
“什麽?”溫玉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洛佳禾卻是給她使了個兇狠的眼色:“只是穿上衣服沒什麽,如果讓她吹起笛子,再配上那可笑的舞蹈。她這輩子在京城都交不到朋友了!”
溫玉霖十分聽話地走過去:“洛君,把笛子給爹看看。”
溫玉霖在接過笛子的時候,故意不小心地将笛子摔在了地上:“啊!我太不小心了,怎麽把笛子摔地上了!”還不等洛君反應過來,洛佳禾又大聲喊了一句:“啊!摔倒地上也就算了,你還踩了一腳!”
溫玉霖看了一眼佳禾,只得十分認命地用力踩在笛子上,還扭了扭腳,一邊喊着:“我怎麽會這麽不小心!”
兩人演夠了戲,笛子也粉身碎骨了,總算比較滿意地離去。
也沒過兩天,書院舉行了射箭比賽,原本只是意思意思說女子班也可以參賽,想着也不會有女子去參加的,更別說贏了,誰料,還真的被洛君贏到了最後。最後的兩場比賽放在同一天,除了書院的學子,還有三位比到最後的學子的家人也來觀賽。
溫玉霖洛佳禾自然不會缺席,洛蘭也跟來觀看,看了一會兒便興致闌珊了。洛英對場上兩個人在輪流瞄靶也沒有多大興趣,就偏過頭想找洛蘭說話:“你知道射箭的起源嗎?”
誰知洛蘭并不想跟她聊這個:“你知道比射箭比賽更呆的是什麽嗎?是射箭的起源。”洛英一臉并不生氣的模樣:“你坐在這兒不怕曬黑了?”洛蘭看了一眼身後幫自己撐着傘的丫頭,想着若是時間久了,也定是會曬黑的,便問洛英:“你有辦法不曬黑嗎?”
洛英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你不停用手搓自己的臉,你的臉一直熱熱的,就不會被曬黑了。”說完見洛蘭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樣,又添了一句:“信不信随你,反正大家一起黑。”洛蘭很不想曬黑了去,就聽話地拿手不停搓着自己的臉,沒過一會兒便搓得通紅,溫玉霖側頭看見她的動作,十分不解:“你臉上是癢嗎?一直搓是幹什麽?”
“我這樣就不會曬黑了。”洛蘭仍舊沒有停下動作,溫玉霖一聽就知道定是洛英慫恿她這樣的,便稍稍大聲地喊了一句:“洛英,你能不能不欺負你大姐!”又對着洛蘭說了一句:“還有你,洛蘭,能不能不要這麽容易被騙?”洛蘭這才知道自己是被洛英耍了,氣得不行。
幾人一個沒注意,洛君便贏得了比賽。回家路上,溫玉霖有些得意,洛佳禾卻有些不以為然:“在南湘,才會跑的孩子就上山打獵了,那個靶都不動,有什麽難的。你該去南湘看看那裏的射箭比賽,兩個人都是互相射,誰先射中對方就算贏。”
溫玉霖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十分認真嚴肅地對洛佳禾說:“以後,不準把孩子送到南湘去學習!”洛佳禾一臉不以為然:“你看洛君多厲害,才入學兩日就得了第一名呢!”
“這跟南湘沒有關系。就說洛英,只要是她想學的東西,定是能學好的,我看之後洛英會經常給你拿第一回來。洛君也不錯,兩姐妹真是給我長臉。”溫玉霖越說越驕傲,恨不得在外頭敲鑼打鼓一番,告訴大家她的女兒有多棒。
“洛蘭就差了一點。”洛佳禾也十分認同溫玉霖,只是稍稍為自己的大女兒擔憂。溫玉霖臉上立馬變了變:“洛蘭的确是差了一點點,不過她相貌長得好,以後定是能嫁個不錯的相公的。”
洛佳禾也點點頭:“你看我就嫁了個好相公。”溫玉霖轉念一想,又試探性地問洛佳禾:“不然我們替她招個上門女婿吧,養在眼皮底下也好放心。你說我這樣的,得多難找。洛蘭又不像你,被我們寵大的,太容易被騙了。”
“也行,她都已及笄,是該問問她了,若她有中意的,早日成親我們也好照拂一二。”
兩人細細商讨了一番才作罷。
果不其然,書院之後接連進行的幾次比賽,洛英奪魁了好幾回,沒得的幾次便是被洛君得了去,一時之間,洛家二嬌名聲大起,溫家上下大呼老天有眼,二小姐三小姐都随了老爺。
原來,溫玉霖原本也是京城裏出了名的才子,當時書院對其寄予厚望,希望她能中個狀元回來,誰知她對功名不感興趣,夫子們無不可惜。後來,溫玉霖正正經經做了商人,便也漸漸被人淡忘她曾經的才氣,如今兩個女兒這般大放異彩,大家又是羨慕又是可惜。
可惜的是這麽有才氣的兩個孩子都是女兒,無法考取功名又有何用。可又羨慕人家有兩個這般優秀的女兒,該是睡夢裏都要笑出聲了吧。
可是溫玉霖夢裏都嘆出氣了,近來提親的人是不少,可怎麽都越過了大女兒呢,大女兒都還沒定親呢,大女兒這麽美,大家怎麽不看看呢?現在的人啊,都太迂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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