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越辭還沒說話,旁邊卻插進來一道清冷的聲線:“誰和誰登對?”
突兀的聲音響起,衆人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方中規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身上的白襯衫罕見的有些微皺,袖口上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修長的手指拿着黑色封皮的劇本。
神情略有些疲憊,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投向越辭。
沒料到他會聽到,陳圓頓時卡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要怎麽說?
總不能實話實說,蔓越莓們将您也當成越辭的後宮之一來yy了吧?
她就算再膽大也能分清什麽話能說什麽不能說,更何況方導一看就是一絲不茍的正派導演,萬一聽到網上那些污言穢語,對越哥産生了偏見怎麽辦?
就在陳圓左右為難的時候,越辭突然輕笑出聲,他單手撐着下颌,微微側頭,聲音中帶着幾分戲谑,反問:“官博下面應該有很多關于這個話題的評論的,方導對比怎麽看?”
狹長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星海般的眼眸中蕩開絲絲魅惑,方中規心底一顫,異樣的感受蜂湧而來。
他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率先移開視線:“我還沒來得及看微博。”
說罷,在越辭盛滿笑意的目光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定的轉移話題:“這件事就算平息了,繼續安心拍戲吧。”
楊桃一直跟在方中規的身後,見證了整個過程。
她的杏眼瞪圓,目光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打轉,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大腦像是出了故障一般,不停的在刷屏:
太像了!
太像了!
太像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帶着說不清的暧昧,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能勾的人心跳加速,使得無數美人前赴後繼的撲上來!
這種游刃有餘的撩人手段,簡直就和她那個風流多情的boss如!出!一!轍!
然而沒有人知道楊桃此刻內心的驚濤駭浪。
眼見“登對”的話題被圓過去,陳圓頓時松了一口氣,同時迫不及待的向方中規表達對他仗義執言的欽佩之情,末了還痛罵江之臨行事卑鄙。
方中規只是禮貌的聽着,臉上始終維持着淡淡的笑容,不見任何不耐煩,紳士而穩重。
“無妨,都是應該的。而且免費送上來的人頭不要白不要,還要感謝他,為劇組剩下七位數的宣傳費用,這筆錢可以用來多租用兩臺機器。”
他這樣說着,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使得一張俊逸出塵的面孔頓時鮮活生動起來。
這……這還是嚴謹守規一絲不茍的方導嗎?
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在場幾個人頓時滿臉震驚的看着他,仿佛聽到了人設崩裂的清脆響聲。
越辭發出低低的笑聲,帶着滿滿的揶揄:“你們這是當方導不食人間煙火,還是将這部戲看做是曲高和寡的陽春白雪?”
方中規嚴謹認真,不代表他就古板的墨守成規,他只是不屑于用這種低端的方式炒作、喧嘩取寵,但別人把熱度送上門來的時候,卻也不會推出門外。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越辭的意思。
方中規聞言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他們認識時間并不長,越辭卻是所有相識的人中屈指可數的,可以透過外面那層僞裝,将他真正看懂的人。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多了一份真實的笑意,道:“為了慶祝省下的宣傳費,晚上我來請客。”
……
夜晚,蜀蘭會
方中規将請客的地點定在蜀蘭會,Y城最高檔的私人會所,這裏只對豪門名流開放,莫說是尋常人,便是一夜暴富的暴發戶都難入其門,一個簡簡單單的會員身份,卻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盡管方導富二代的身份已經深入人心,但出手如此闊綽,還是很令人震驚。
趁着其他人都忙着參觀會所的功夫,楊桃湊到方中規身旁,杏眼不斷的打量着他,面色古怪的問:“你不會是對越辭産生了移情心态吧?”
接過服務員遞上來的黑卡,方中規的臉上不見半分變化,他看了一眼楊桃,語氣淡然卻堅定:“越辭是越辭,他是他,我分的很清楚。”
是的,他很清楚自己面對兩個人是截然不同的內心感受。
他追随祁譯年的腳步進入娛樂圈,努力提高自己,夢想着有一天能站在對方的面上,得到對方的肯定。
因為那是祁譯年,他仰慕、敬重,追随,奉若神明的存在。
但面對越辭……卻是另一種感受。
提起這個名字,錯綜複雜的情緒悄然湧上來,他按了按心髒,一時間冷靜平淡的臉孔上竟呈現出幾分茫然。
“那就好。”
楊桃得到想要的答案,已經心滿意足,她眨眨眼,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哼着小調走出去。
……
飯桌上的氣氛很是熱絡,平日裏一直端着的演員們在酒杯碰撞間也漸漸放松下來,興致勃勃的讨論着網絡上這場爆炸的事故。
越辭卻自始至終都很清醒,他對紅酒淺嘗即止,看着眼前亂糟糟的場景,眉頭皺眉,拉開椅子走了出去。
一切都已經步入正軌。
他有了健康的身體,繼續去演繹自己喜歡的角色,撩能夠入眼的美人,享受名利美食,紙醉金迷,但這種人生卻使得他的內心湧上來一陣茫然。
這和上一世,有區別嗎?
這樣想着,他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把清水洗洗臉,整個人頓時清醒起來。
他擡頭,看着鏡子裏昳麗多情的面孔,不禁啞然失笑。
怎麽會沒有區別呢,只有這這具健康的身體,能夠一直嘗試不同的角色,他就會一直樂此不疲,永遠也不會膩。
這樣想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嘭”的響聲,越辭回過頭去,就見楊桃晃晃悠悠的朝這邊走過來。
她的臉頰緋紅,一身紅裙熱情如火,手上拎着半瓶伏加特,徑直的朝盥洗池走去,目光專注的完全将洗手間裏一個大活人視若無睹。
越辭挑眉,對自家秘書有了新的認識,三年沒見,她連男性衛生間都敢闖了,本事的确見長。
楊桃和他擦肩而過,突然一個停頓,又退了回來,歪着頭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迷離,紅唇微動,輕聲說:“我知道你,你是越辭。”
越辭臉色不變,淡定的看着她葫蘆裏賣什麽藥。
楊桃嘟唇,繼續作妖:“你很像我一個故人,不對……”她撓撓頭,糾結了一下繼續說:“不能說是故人,應該是……祁爸爸?”
她蹲下身來,嘆息一聲,繼續自說自話:“雖然他性格很惡劣,又壞又陰,還拿我當牲口一樣使喚,但他的确很疼我,比我那個人渣爹更像親爹,很多時候我是真的拿當爸爸了……”
這麽說着,眼圈漸漸紅了起來。
越辭:“……”被迫喜當爹,心情卻是有點微妙。
他當時明明是拿這小姑娘當妹妹疼了,怎麽到她這裏就自動換輩分了?
即便是缺父愛也不至于這樣吧!
就在這時,楊桃又擡頭看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們倆真像,如果不是年齡對不上,我一點都不會懷疑你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越辭無語的看着她,對她之前的“父親言論”保持高度懷疑,更懷疑自己以前到底怎麽調教的她,竟然完全沒有敏銳度。
明明跟在他身邊多年,但這個時候竟然沒認出來他,還總冒出來一些古裏古怪的想法。
算了。
越辭不想和她計較這種愚蠢的問題,俯下身拍拍她的腦袋,問:“”經年接下來要拍投資什麽戲,竟然讓你親自出來和他洽談?”
他的聲音很平淡,但卻保留着昔日裏慣于發號施令的氣勢,楊桃不假思索,如過去日複一日的對着boss做彙報那般,下意識的回答:
“是《黑霧封山》,當時定好的是洛陽和方中規一同合作,拍攝這部電影,但方中規臨時退出,洛陽現在一個忙的焦頭爛額。”
《黑霧封山》的導演之一有方中規?
越辭詫異,回想了一下,卻沒找到相關印象。
不過也可以理解,他當時還沒來得及了解全面班底,便已經命喪黃泉,自然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越辭沉思片刻,淡定的“嗯”了一聲,又道:“醒醒酒,回去睡吧。”
楊桃“哦”了一聲,突然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從懵懵的狀态下清醒過來,她四處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一道削瘦的背影。
她站起來,心裏有些慌亂,身體卻出乎意料的鎮定,徑直的跑去休息室找到方中規,目光灼灼:“我好像看見boss了。”
方中規放下手裏的本子,目光一沉,冷聲說:“”你醉了。”
……
而與此同時,越辭本欲随意逛逛,清醒一下大腦,卻不知不覺的停在了射擊室的門口。
他的目光投向室內,卻再也移不開視線。
男人穿着一件暗色襯衫,西褲裁剪修身,更襯的他身形高大,背影挺拔,即使看不到正臉,依舊可以感覺到他的氣度不凡。
他握着手槍瞄準靶心,手指微動,動作幹脆利索,絲毫不會拖泥帶水,出手便是十環。
越辭眼眸微暗,不可否認自己被吸引了。
就在這時,門口的兩個保安已經走過來,禮貌的對他進行勸退:“這位客人,不好意思,射擊室并不對外開放。”
聽到聲音,室內的男人緩緩的回過頭來,清俊的面容深沉如一潭死水,目光銳利如開刃的刀鋒,直直的朝越辭射過來。
越辭臉色不變,不僅沒被吓到,反而一雙桃花眼越發的流光溢彩,他的唇角勾起散漫的笑,帶着十足的挑釁:“如果我執意想玩的話,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