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留宿一夜
可是沈笙并不想要這種優待。他在心中組織了一下措辭,重新開口道:“真的很謝謝您,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保镖——”他看着面露不贊同的楚圭,補充道:“如果您能給我別的方面的幫助,就再好不過了。”
“你需要什麽?”楚圭毫不猶豫地問道,他換了個姿勢,将手肘放在腿上,身體前傾,目光直視沈笙,“你,想要什麽?”
那雙鳳眼幾乎稱得上銳利了。可沈笙的姿态不卑不亢,一如他第一次見到楚圭時,堅定而沉穩:“我需要您在必要的時候給我撐撐腰。”
關于喬一樹的受傷事件,他心中已然有了些想法。喬一樹本人低調努力,在練習生中并不算第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的角色。他也問過喬一樹,他本人更是沒有與人結仇的記憶。異常點就在于喬一樹最近進步神速,幾乎所有的授課老師都對他贊不絕口,每個人都很期待他的表現。
那麽,很大的可能因素便是那個加害者從導師口中、或是成績表上看到了喬一樹屢次排名靠前,因而心生恐慌,認為他是競争對手,所以才下了黑手。
譽歌所招的練習生,大部分都是從普通家庭中選出的孩子,可也有一小部分家境優渥、甚至與譽歌高層、授課導師有那麽點關系的人。若真的是他們在背後搞事,那沈笙處理起來一定會遇到一些困難。
可他完全不想縱容這樣的人留在公司裏,所以楚圭的支持,是他一定得拿到的——再怎麽有“關系”,總不可能比楚總的關系大吧?
他看着楚圭,對方姿勢放松地坐着,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沙發扶手,另一只手則是搭在眼鏡架上,仿佛陷入深思之中。他不說話,沈笙便也安靜地等着。
“你很有趣。”半晌,楚圭輕聲道。
明明面對他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放低姿态,可一旦談起公事,整個人卻立即變得自信又鎮靜,有條不紊、口齒清晰地敘述着自己所需所求,既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妄自菲薄、自亂陣腳,也不會因為他給予的承諾而沾沾自喜、自大狂妄,對一切事物與人都保持着熱情、尊重與基本的信賴,卻又并非一昧的單純愚蠢,而是自有一套是非對錯的法則,活得通透又豁達。
這樣的人太難得,楚圭自認已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卻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人。他是個商人,最擅長挖掘稀有昂貴的名品珍寶,衡量價值,展現給世人并以高價出售。可他并不是很想将沈笙推出去,生怕他會沾染上任何一點世俗塵埃。
這樣的寶貝,可不得好好護着?
“有趣?”沈笙有些摸不着頭腦,“我好像沒說什麽笑話吧。”
“沒事。”他的迷惑讓楚圭不由得笑了起來,“關于你的要求我沒有任何異議。有任何違反規則的人你直接處理就好。若是有人鬧,你就讓他直接到頂層找我楚圭——”
鏡片上的反光一瞬而過,他原本柔和的微笑忽然變冷,楚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倒是看看,是誰有這個膽子?”敢欺負他的人?
有他這句承諾沈笙就放心多了,恨不得馬上就回公司開始盤查。可就算精力充沛如他,也畢竟忙碌了一整日,還想再說些什麽,話是沒說出口,沈笙反而困倦地打了兩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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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總,我看天色也已經晚了,不如……”也不知道這個點還能不能打到車。
“睡下吧,”楚圭指了指天花板,“這裏有多餘的床,也有新的替換衣物。明天我回公司,你也一起,順着跟你們項目組的人開個會。”
他的語氣雖然親和,可話裏已經将沈笙所有的說辭全都堵死,讓他無法再找出借口離去。
沈笙只好點頭答應。
楚圭領他去要睡的屋子,沈笙正好也将這別墅的二樓參觀了一下。除了缺了些人氣,硬件設施還是極好的。
“您不常來這裏住嗎?那您是住在哪裏?”沈笙有些好奇。
他的頂頭上司一周裏就要出差三到五天,即使楚圭之前說要他每周都請自己喝茶,可這個約定卻也時常無法遵守——他總是不在市裏,沈笙甚至一度覺得他很可能沒有一個固定的家。
“酒店。”楚圭随手打開房間裏的燈,轉過頭面對驚訝的沈笙,“怎麽,很無法理解嗎?你今晚就睡這裏。”他指了指房間中央的大床。
“理解倒是理解,”沒想到還真被他說中了,“只是……”
“只是什麽?”楚圭走到衣櫃前,随手按了幾個按鍵,衣櫃門便自動地緩緩敞開。“覺得我可憐?”
“那怎麽會?”沈笙搖搖頭,目光轉到衣櫃裏那幾排整齊挂着、幾乎從未拆過的全新衣服,不用細看他都能肯定架子上的衣物全都是高級私人定制。“只是覺得這樣的生活離我很遙遠。”
果斷,準确,從容,這是沈笙從楚圭身上看到的三種氣質,它們自然地混在一起,組成了名為楚圭的人類。成熟卻不世俗,強勢卻不失優雅,沈笙覺得他幾乎能成為每一個男性的榜樣與目标,就連他自己,也非常渴望能成為像楚圭一樣的人。
畢竟誰不想財大氣粗地說出那句“我的卡你随便刷”的臺詞呢?
只是想要達到那樣的高度、過上這樣的生活……沈笙覺得自己很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做到。
“很遙遠?你是這麽想的?”楚圭斜靠在衣櫃上,打量着他,忽然伸出長手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素色花紋的襯衫,放到沈笙肩上比劃,“這件很适合你。”他倆身材相仿,沈笙穿他的衣服至少尺寸是沒問題的。
“明天你就穿這件吧?”楚圭笑吟吟地看着他,“都已經穿上我的衣服了,還覺得遙遠嗎?嗯?”
他的眼神、他的笑容,無一不讓沈笙覺得自己被調.戲了。雖然知道那是件從未穿過的新衣,可沈笙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他不敢搭話,幹笑兩聲,愣是岔開話題,問楚圭拿走了換洗衣服以後,立即沖進了浴室裏。
就連洗頭的時候他都覺得心口直有些砰砰亂跳,就好像感知到了什麽危險源一般。好在浴室是每間房都獨自配備的,浴室裏的東西也都是全新的,否則沈笙可能會不自在到連洗澡也沒辦法好好享受。
沒辦法,像他這樣正經的人,怎麽可能心安理得地在老板家蹭住呢?
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卻被告知吹風機在樓下才有。沈笙一邊拖着疲倦的身體往樓下走,一邊困得都快睜不開眼。生物鐘已經開始發作,這導致沈笙在整個吹頭發的過程中都昏昏欲睡,最後甚至是還沒把頭發吹幹,整個人就倒在了沙發上。
“……怎麽這麽沒防備。”
夢裏好像有人對着他嘆氣。
“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那人的話裏還帶着點溫柔和寵溺,沈笙不自覺地蹭了蹭——他沒意識到自己蹭的并非沙發,好像是更溫熱、柔.軟的什麽東西。
第二天鬧鐘還未響起,沈笙便已經自動地睜開了眼睛,随即便驚恐地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怎麽回事?他昨晚似乎睡的是沙發不是嗎?!
他仔細想象了一下可能會出現的情況,當即崩潰地躺回床上用薄毯子蒙住頭。不要告訴他是楚總把他從樓下搬上來的,也不要讓他想象那個場景,是個人都會被吓死好嗎?!
睜着眼躺在床上做了将近半小時的心理建設,沈笙這才輕手輕腳地起床洗漱。至于穿衣服時他又是一番心理掙紮,就不細表了。等他收拾好自己,穿着楚圭欽點的那件襯衫走下樓時,更驚訝地嗅到一股牛奶香味——
“醒了?”
非常居家、甚至身上還穿着件圍裙,手裏拿着鍋鏟的楚圭從廚房探出頭來,鎮定自若地與他問候:“早上好,再等兩分鐘,蛋馬上就煎好了。”
“楚總,早上好。”被他猝不及防的轉變吓得失去思考功能,沈笙條件反射般地與他回話,看似正常,其實他的內心早已呈現出了吶喊狀态。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楚圭給他把賣相不錯的早餐端到桌子上,沈笙這才恍然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并不是他的一個噩夢。他猛地搖了搖頭,再搖搖頭,可面前的楚圭仍舊端正地坐在他面前,從容地用刀叉将碟子裏的雞蛋切成小塊。
“吃吧,嘗嘗我的手藝。”楚圭笑起來,“不清楚你的口味,我就都做了一份。我猜你可能喜歡吃甜的——”他将已經切好的糖心煎蛋推到沈笙面前,“告訴我,這是正确答案嗎?”
兩人對面對地坐在白色長桌上,桌上放着好幾個早餐碟——除去兩人性別相同這個缺點,竟然一下子就讓這個空間充滿了溫馨的生活氣息。
老板真是随時随地都在挑戰他的接受能力。沈笙深呼吸一口氣,抓起叉子戳了一塊雞蛋,面無表情地放進嘴裏咀嚼。
楚圭興致滿滿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複。
竟然還蠻好吃的。沈笙滿心複雜地把嘴裏的蛋吞下去,他對上楚圭探究的目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楚總,您的手藝挺不錯的。”
“不過——”他略顯遺憾地搖搖頭,“我其實不愛吃蛋。”
楚圭露出意外的神情,仿佛是在驚訝于一向禮貌的他竟然會明目張膽地表現出拒絕。可不到一會兒,他的表情立即又轉變為更深的興趣,藏在鏡片背後,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沒關系,”楚圭不經意地舔了舔嘴角,“至少,我現在知道了不是嗎?”
他的表情太耐人尋味,沈笙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姓楚的實在是太髒了(鄧布利多搖頭.gif
8過我們笙哥也不是這麽好泡的,靴靴。
沈笙:我沈笙告訴你!就算你強行留宿,就算你搞男友襯衫、公主抱、突然人妻圍裙,我沈笙就是死外面!也絕不會接受你的套路!
楚圭:(微笑)真香警告
施雪桐:我一通電話小笙立即到我家陪睡信不信?強行打包回家算什麽好漢(翻白眼)
蘇道巫&于歌:聯名抗議作者忽略文名給某些人大行方便,堅決抵制!
顧艾:(沉迷錄音筆不問世事)
作者:救救我(瘋狂眨眼)